这场谈判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
    或者说，从一开始福瑞斯就是处于劣势的。
    一个票房爆炸，风头正劲……
    一个被戴绿帽，穷得叮当响想求一部电影翻身的悲剧货。
    这两人怎么可能平等？
    福瑞斯抬头默默地看着陆远，而陆远也在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正在等着他的回复。
    “陆先生，我公司是不会卖的，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就算我破产，然后公司变得一文不值，我也不卖的！”福瑞斯微微握紧了拳头，声音听起来很坚决，同时眼神之中毫无任何犹豫地拒绝。
    “哦……好的吧，福瑞斯先生，您先不要激动，真的，我没有别的意思。”陆远看到福瑞斯的表情以后露着笑容摇摇头，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
    可是，他的表情在吴婷婷眼睛中却仿佛变成了一个信号一般。
    似乎，但凡陆总露出这样的信号那就是陆总已经吃定其他人了？
    “抱歉，陆先生，我确实稍微激动了点，不过也正好说明了我真的不想卖掉我的公司，我对我的公司很有感情，而且，我相信我公司的困境也只是暂时的，只要有机会，他就能够正常运营……”福瑞斯看着陆远憨态而又真正的表情以后他才稍微点点头。
    “哦，其实我对福瑞斯先生也是挺佩服的，我觉得您现在在浴火重生一样，我本人也非常认同您的话，困境都是暂时的……”陆远很认同地点点头。
    “是，多谢理解。”
    “那个……我听说有人用二十万美元买您的公司吧？”
    “是！不过二十万美元我怎么可能卖，我的公司不可能这么廉价！”福瑞斯点点头。
    “哦，那福瑞斯先生，您心中的公司价格是多少呢？”
    “起码一百万美元以上……不对！陆先生，我刚才说了，我没有卖公司的意思！”
    “我出一百一十万美元怎么样？”
    “陆先生，我说了，我真没有卖公司的意思，请不要拿钱羞辱我！”福瑞斯看到陆远那一副虽然看起来很憨态实际上却一心想将自己公司收购过来话以后恨不得狠狠拍了拍桌子转身离开。
    他紧握着拳头，面露寒霜，甚至整个人看起来即将发火的边缘了。
    可是……
    他终归没有拍桌子，也终归没有想象中那样转身离开。
    思想很理智但是身体，好吧，他的身体却贼鸡诚实……
    吴婷婷默默地将福瑞斯的话翻译给陆远。
    她再度看着两个人的表情，她发现陆远还是那一副憨态，但福瑞斯的嘴角却抽了抽，愤怒之中似乎又带着那么一丝丝的不甘心。
    在这一场无形的战斗之中，福瑞斯已经完全处于下风了。
    她莫名其妙有些同情起吴婷婷来了。
    “抱歉，抱歉……福瑞斯先生，我的话让您误会了，在这里我真诚地向您道个歉，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正如您真诚地找我合作一样，我也真诚地想找您合作，您和我接触的时间很短，所以您不了解我的为人很正常，我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们华夏有一句话，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句话的意思是有朋友从远方过来找我们合作，我们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帮朋友，正如您和我一样，我也想用我的方式帮您……”陆远面对福瑞斯的表情以后依旧没有生气，反而更加真诚地看着福瑞斯。
    “陆先生，我读过《论语》，这句话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骗我！”福瑞斯盯着陆远，他在质疑陆远的话。
    “一千个人当中自然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是？经典之所以是经典，是因为许多人能用许许多多不同的角度来解读，说起经典我就想了我的电影，福瑞斯先生，我的这部《这个男人来自地球》是一部脑洞大开的电影，我查过科幻电影的历史，还从未有一部科幻电影是这么拍的，同时呢，我相信这部电影非常有观赏的价值，票房潜力也是巨大，您说是不？”陆远扯了一大堆。
    “是。”
    “这样吧，一百二十万美元，您看可以不？”
    “……”陆远突然的加价让福瑞斯瞬间就猝不及防了。
    “陆先生！”
    “一百二十万美元，外加百分之五的股份！”
    “我真……”
    “百分之十……”
    “陆先生，我到底要说多少遍……”
    “十五！福瑞斯先生，这已经是我的诚意底价了，我不是一个生意人，我不会做生意，但是这真是我能给予您的最大价格幅度了……福瑞斯先生，请您不要再试探我的底线了好吗？”
    “……”福瑞斯张了张嘴。
    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了。
    他想走！
    可是，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陷入了陆远的节奏中。
    这一刻，他突然有种虎落平阳被欺负的感觉，曾经他有一千多万美元的时候，他怎么可能瞧得上这一百二十万美元？
    但是现在……
    他是实在没办法了。
    陆远看着福瑞斯突然沉默了以后也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喝着咖啡。
    他反正不急。
    他虽然马上就要买房子，马上就要变成穷光蛋了，但是至少现在他还有钱！
    而且第一期票房即将分账了，他马上又快变成有钱人了。
    陆远不说话，而福瑞斯也不说话，这一刻，气氛变得莫名有些尴尬了起来。
    吴婷婷稍稍看了看陆远，他发现陆远眼神微微朝着他一眯以后，她立马懂了。
    “福瑞斯先生，我能说一句话吗？”
    “您说……”
    “我相信您应该知道我们陆总是什么人吧？您来之前有调查过我们陆总资料吧？”
    “是……”
    “那我重申一遍，我们陆远是一个非常厉害的编剧，《活埋》《这个男人来自地球》包括即将五月份上映的《土拔鼠之日》都是出自我们陆总的手中，许许多多的东西都能在我们陆总手中化腐朽为神奇，而我们陆总完完全全靠着才华从零起步，从零起家，如果您和我们陆总合作，未来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您如果一意孤行的话，您想想您回美国能做什么？继续撑着那家即将破产的公司？”
    “我可以拍电影！”
    “您不是我们陆总，陆总可以用几十万的投资拍出几亿的票房，您……抱歉，我并不认为您有陆总这样的才华，而且您拍出来的电影谁能保证不扑街呢？至少，您的那两部电影已经让您扑得很惨了吧？我相信，你不可能再承受一次失败了！”吴婷婷直接点出了福瑞斯的软肋。
    福瑞斯闭上眼睛。
    尽管吴婷婷很伤人，但福瑞斯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自己真的已经承受不住失败了。
    “这样吧，我跟我们陆总聊聊，让他再加十万美元，总共一百三十万美元收购您的公司，一百三十万，这已经是天价了！之前那些好莱坞的公司可是想用二十万就收购您的公司啊！二十万对比一百三十万，直接差不多翻了快七倍了，而且，我们陆总承诺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是吗？这就代表着我们真的非常有诚意和您合作，并不是完全收购！公司您也有话语权不是吗？如果我是您的话，我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福瑞斯先生，我们华夏有一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您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吴婷婷看了一眼陆远。
    陆远听懂了吴婷婷的话随后点点头。
    他觉得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等等！
    怎么感觉自己现在这么像反派？
    逼迫主角的反派？
    然后这个主角会不会立马拍桌子，说出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话转身离开？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乐子就大了……
    “……”福瑞斯脸色从铁青变得灰白，然后又从灰白再度过变成潮红，大概过了几分钟以后，福瑞斯长长叹了口气。
    这一刻，他挫败感十足。
    他终归没有说出那句振奋人心的话。
    他已经不年轻。
    他已经没有中二病了……
    “福瑞斯先生？”
    “我……我有几个要求！”
    “什么要求？”
    “第一，公司名字不能改，至少三年内不能改。”
    “嗯，可以，不过这点要写在合同内，三年一到，公司的名字随便我换。”陆远点点头。
    他其实想将公司改成“远程”美国的，不过看到福瑞斯这么斩钉截铁的样子以后他就点点头。
    三年……
    不急？
    说短不短，但是说长也不长……
    三年后再改名远程美国也不迟。
    “好！第二，我在公司要有一定的话语权，至少，我不能当你的员工！”
    “嗯，可以，公司一些经营事务我交给你运营，除非我觉得公司运行下去不对，不然的话我转在幕后不会插手的。”陆远点点头。
    “第三个，公司要拍电影，你必须将华新和你的远程公司一视同仁，他们有剧本拍，我也要有剧本拍……”
    “可以，只要你能证明你有拍的能力。”陆远点点头。
    这都不算事。
    自己脑海中美国电影还少吗？
    随便一扯剧情就一大堆……
    “我说的要求都要写进合同里！”
    “嗯，没事，吴婷婷，拟一份合同出来吧……”
    “陆总，我已经拟好了。”
    “哦……”
    “全球发行的合同呢？”
    “这……抱歉，陆总我没有拟……”
    “行吧，反正也是左手出右手进的事情……”
    “对。”
    当吴婷婷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递给陆远以后，坐在一旁的福瑞斯心中突然就不是滋味了。
    没有拟全球代理发行合同？
    原来他们一开始就准备收购自己公司。
    甚至在自己进这家“远程”娱乐以后，他们就在算计着自己了。
    自己所谓的那些条件，或许一直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吧……
    福瑞斯闭上眼睛。
    他认命了。
    …………………………
    “有一个大消息！”
    “什么消息！”
    “我接到消息，《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的海外发行权已经授权出去了！”
    “啥？出去了？哪家公司？”
    “华新。”
    “什么？华新？华新是哪家？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听说是好莱坞一家即将倒闭的公司……”
    “什么！二狗子这……”
    “拒绝派蒙然后跟一家即将倒闭的公司合作？这……疯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