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华年死了。
    还变成了鬼。
    在这个界死去的人会立刻变成鬼，甚至还会攻击其他玩家。
    四个人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占卜师看着思华年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她刚才看到思华年的身躯已经残缺，像是被什么啃食过一样，那张脸的表情好像还定格在临死时，上面满是惊愕和不甘。
    “刚才你看见的黑影，是她吗？”占卜师转头询问007。
    007闭上眼睛，表情满是忧虑：“不，是另一个人，不是那三个玩家。”
    “先离开这，”楚长歌也看着思华年离开的方向，“继续向前走，最好尽快找到顾眠。”
    他边说着边抬脚顺着道路向前走去。
    占卜师也捏着自己手里的长布条跟上去。
    007手里仍然攥着那根微微腐烂的手指，她看了看漆黑的四周，这里像是一个怪物，大张着嘴要把她们吞噬。
    她没看太久，拉着旁边的小乔便向前走去。
    “这个界真是太奇怪了啊，死在这里的玩家竟然会直接变成鬼，我进过那么多副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占卜师紧紧握着手里的布条。
    “而且你们还都见到了以前熟悉的人。”她边说着边看向楚长歌和007，她看到007脸上愁云密布，007以前很少露出这种表情。
    而楚长歌虽然是那幅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但急促的步伐还是出卖了他。
    “我们最好快点，”楚长歌再次开口，“我觉得保护法正在渐渐失效。”
    占卜师转头去看楚长歌，却发现楚长歌正在盯着她的手腕。
    占卜师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发现刚才被思华年搭过的地方竟然留下了五个青紫的指印。
    看着手腕上的指印，她头皮一麻。
    “这个界没有时间观念，”楚长歌抬头看了眼天空，虽然他们已经来到这里好几个小时，但天色却始终未变，仍然跟进副本时一个样子，“我猜保护法在这个界里会被削弱，它的持续时间可能会受到影响。”
    听到这几人都加快了脚步。
    占卜师捂着手腕上的指印，感觉那地方开始发麻。
    之前在保护法的作用下，那些鬼没法伤害到她们，但这次思华年却在她手腕上留下了指印。
    这意味着保护法的作用正在逐渐消失。
    如果她们在保护法完全消失后还没找到顾眠，恐怕真的要命丧当场。
    在这遍地是鬼的界里，没有外物的保护能活过半个小时都是奇迹。
    “如果保护法失效，我们就不能继续在外面游走了，这样简直就是活靶子。”007环顾着四周，“最好找个稍微高一些的地方藏来，等顾眠来找我们，高处的视野也好，如果顾眠在附近我们很容易就能发现。”
    占卜师也点头表示赞同：“我身上还有一些特殊物品，如果我们躲在高处被鬼发现了，也可以拖住鬼给我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007知道楚长歌的一贯作风，她知道对方在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会选择继续前进。
    他给人的印象就是不大珍惜生命的那种。
    但没想到楚长歌竟然同意了她们的意见：“好。”
    007愣了下，没想到楚长歌还是很想活的。
    得到同意，占卜师便开始观察附近的建筑来。
    目光所及的最高的建筑便是远方那足足十几层的高楼了。
    但那地方实在有些远，占卜师只能就近选择。
    她草草扔了下小棍便开口道：“左边那栋怎么样，有九层高，楼下没有门禁。”
    就在她说着的时候，突然感觉肩膀上有些异样，她下意识侧头一看，正好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快跑！”007一把扯过占卜师向前跑去。
    这下也不用去占卜师选好的高楼了，得先把这只鬼甩掉才行。
    好在野生动物保护法并没有完全失效，否则占卜师可能血洒当场。
    几人一路狂奔，在确定鬼没有追上来后才稍微停下休息。
    “别在这里站着，”占卜师打精神，抬脚走向旁边一栋最近的高层，“先找个地方隐蔽一下。”
    另外三人也迅速接近那栋高层。
    就在走到离这栋楼大概五米远的位置时，占卜师突然看到那栋楼楼门口的地面上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后面的007和楚长歌显然也看见了那个东西。
    “别过去！”二人急促的声音同时传来。
    接着占卜师便被007拉着迅速后退。
    在被拉着后退的时候，她看见面前这栋高楼的某扇窗户后，站着两个烧焦的人。
    她呆呆的看着窗后的两个人影，震惊的几乎失去呼吸。
    等到被拉到另一处隐秘的地方，占卜师才回过神来，她半张着嘴看向007：“在这副本里死掉的人，会变成鬼，对吧？”
    此时顾眠正拽着一个体型小一些的鬼走在路上。
    之前的女鬼哑了喉咙，叫不出声来了。
    于是他花了点功夫找了个体型小些的鬼，这样拖着走的时候不太耗力。
    这是个未成年鬼。
    小孩子精气神就是足，照脸来两拳，尖叫两小时。
    声音甚至比刚才的女鬼都要大一些。
    他看见前方远处有栋十几层的高楼，便想着去那上面看一看。
    十几层的高楼能看见很远的地方，说不定能发现楚长歌他们的踪迹。
    想到刚才那个身影，顾眠又加快了脚步。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是汽车的轰鸣声。
    他听见那轮胎碾过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眨眼间便从远处到了自己身后，接着便是刺耳的刹车声。
    什么鬼？
    鬼不会开车吧？
    是楚长歌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他们了？
    但顾眠记得自己没在这地方见过车辆。
    他诧异的回头看去，但还没等看清身后的人，便先听到一声熟悉的称呼——“医生！”
    顾眠觉得自己肯定是幻听了。
    不然怎么会在这里听到胖子的声音。
    这时他已经彻底回过头去，入目便是拿着菜刀下了车、正哭的梨花带雨的往这边跑的胖子。
    “医生！”胖子呜呜的跑过来，“我还以为你被拉进别的副本里去了，我心想没人来救楚小哥他们了，那不行啊。我就心一横，把自己的名字填进副本入场券，进了列车副本，我想来找他们。我当时还想，万一死在这了就劳烦医生给我和楚小哥挖俩坑意思意思，不用挖的太大了别累着我们医生……”
    顾眠默默转头，看向驾驶座上满脸绝望的车教练：“于是你在列车副本里碰到了正在找新工作的车教练。”
    胖子边抽噎着边不忘夸赞顾眠：“医生果然料事如神，我求了车教练很久他都不答应跟我一来。”
    那最后他是怎么到这的？
    胖子继续解释：“停站之后列车长一脚把他踢出来的，踢的时候还说着什么‘你这倒霉玩意别留在我车里’
    “我就托车教练开着他的灵车来找楚小哥他们，之前我把小乔小姐的‘大数据搜索’借过来找被小红藏来的衣服，忘了还给她，进来之后我就用大数据搜索搜楚小哥，发现他在这个方向，就朝这边找了；
    “找到附近的时候突然听见鬼叫，我一想怕不是医生也在这，就赶紧来看看，没想到医生你真在这。”
    大数据搜索是小乔的一件特殊物品，胖子经常借来用它找顾眠不翼而飞的衣服。
    “列车站离这里很近？”顾眠抓住了重点，不然胖子也不会短短几个小时就来到这。
    胖子摇头：“不算很近，我们油门踩到底，开了有两个小时才到这，幸亏这没交警，不然要吃一车罚单。”
    “可可和柳如烟小姐也想跟我一来来着，”胖子伸手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菜刀，“但我有鬼牌，鬼一般注意不到我。我怕她们进来有危险，别人没救着还倒贴两个，就没写她们的名字。”
    真是个好胖子，顾眠慈爱的摸了摸胖子的头。
    “医生，”被摸了头的胖子表情有些凝重，“有件事情我得给告诉你。”
    他边说着边拿出一样非常像手机的东西，正是小乔的特殊物品【大数据搜索】
    胖子紧紧皱着眉：“我在这上面填了楚小哥的名字……医生你也知道这东西不会给出具体方位，只会给箭头让你去那个方向找，我填进楚小哥的名字之后……医生你还是亲自看看吧。”
    他边说着边把手里的大数据搜索递给顾眠。
    顾眠接过来看向屏幕。
    屏幕最下方是个姓名栏，里面输入了楚长歌的名字。
    上面则是带有箭头的地图。
    当用它找某样具有唯一性的东西时，屏幕上只会给出一个箭头，标志着要寻找物品的方向。
    寻找楚长歌应该也只会出现一个箭头才对。
    但，顾眠看见屏幕上。
    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