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头面具盖住了男人的脸，顾眠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语气听来对方似乎也有些困惑。
    “好像之前两年的狂欢节也是这样的……
    “前两年我没有被选中，但基地里的其他人有来参加过，回去的人对我们说他们参加前也没有准备，直接就被带上了台，据说上等人们制定了五个节目，让我们上去的时候即兴表演。”
    顾眠在后排微微点头轻声对007道：“现实世界中马戏团的观众爱看猛兽表演，是因为猛兽有很大的变数，不易驯服，让它们安安静静呆在台上跳火圈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观众就喜欢看这种反差性大的表演；就像富豪有朝一日突然破产沦为乞丐，认识他的人都想来看热闹一样。”
    007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顾眠没有注意007的表情，他继续道：“但这个世界的马戏团跟现实世界不一样，表演者是百依百顺的下等人，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上等人观众们当然没兴趣看下等人们按部就班早就排练好的表演，所以没有彩排的狂欢节才更能勾起上等人的兴趣。”
    上等人爱看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所以制定的节目必然也不容易。
    此时红色天鹅绒布后方传来了一个字正腔圆的男声。
    那边的脚步声基本已经消失，看来观众们已经全部坐好，而那发出声音来的男人很有可能是狂欢节这档节目的主持人。
    不是杀戮老师的声音。
    看来他到马戏团工作之后惨遭失业了啊。
    顾眠侧头听着天鹅绒布后传来的声音——
    “欢迎大家来到第三届狂欢节！想必在这一年里大家也在热切期盼着狂欢节的到来吧！”
    接着那边便响起了口哨声、欢呼声，似乎在回应主持人的讲话。
    这主持人的主持语气倒和杀戮老师差不多，听起来都挺变态的。
    007听着声音皱眉：“主持人都上去了，一会儿开始表演就很难脱身了吧，咱们现在要走吗？”
    她并不希望看到顾眠上台，倒不是出于保护对方的想法，而是觉得顾眠变数太大，指不定在台上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他反手掏出锯子给大家表演个“身首异处”的概率很大，如果真是这样恐怕没等找到要找的人副本就一脚把他们踢出去了。
    这里并没有守卫，想要离开还是很容易的。
    但不知道外面走廊上有没有上等人。
    出去被上等人看见的话估计会被就地正法。
    “我想直接去找路易，但这地方我第一次来，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如果中途被其他上等人发现恐怕会很麻烦，”顾眠皱着眉，“或许他现在也在观众台上。”
    蛇头面具可能知道什么。
    007思考几秒，转头看向人群中间的蛇头面具，她轻悄悄的靠过去，十分有礼貌的开口：“你好，路易团长狂欢节时一般会负责什么工作呢？”
    此时主持人的声音还在从绒布后传来——
    “和往年一样，今年的狂欢节也会有五个节目，将会有五批下等人分别上台卖力表演，届时我们会对下等人们进行编号，您可以在离开时把票投给最让您开心的下等人……”
    其实跟选秀也差不多，被选出来的人会得到上等人的优待。
    不过是不是真的优待还两说。
    蛇头面具似乎很久没见过007这样正经的人了。
    他们这些下等人平时基本都在干苦力工作，供上等人消遣取乐，哪有力气多说话，有什么事恨不得能用最短的话说出来，累的时候更是嘴都不愿意张开。
    但面前这个新来的下等人竟然还会一板一眼的说“你好”“请问”这类的词语。
    蛇头面具怔愣一会儿：“我不知道他在哪，但听参加过狂欢节的人说等表演结束他就会来这里把观众投票数最多的下等人带走，带他去享受好生活……”
    007有些苦恼。
    路易在表演结束后会带走票数最多的人。
    这的确是找到路易最直接的办法，但难道真的要让顾眠上台表演吗？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想象一下顾眠上台的场面，再想象一下下面的观众席，007闭上眼睛，觉得惨不忍睹。
    不知为何007又想起第一次见到顾眠时被他撕下的胳膊皮来。
    犹记得当年她从昏阙中醒来时就被顾眠告知自己的胳膊皮没了，当时顾眠还把剥下来的胳膊皮在她面前晃了晃塞进她另一只手里，一副“我可没有私藏你的人体器官”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些上等人的胳膊皮耐不耐撕……
    她转头看向顾眠，却见这厮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007怀疑如果不是有个帘子挡着他早冲上台了。
    如果让顾眠摘下面具，他肯定满脸写着“让我上台勇夺第一”
    007握紧了拳头，感觉前路渺茫。
    而就在顾眠沉浸在即将上台表演的兴奋中时，周围的人突然噤了声。
    气氛蓦地沉重起来。
    顾眠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见所有人的头都对准了一个方向——他的身后。
    绒布后的主持人还在冠冕堂皇的说着台词，这里却没人有心情听他在说什么了，他们都畏惧的看着同一个方向。
    这架势跟玩家在副本里跟鬼贴脸差不多。
    顾眠好奇的转头看向身后，终于看见了那个让其他下等人噤声的东西。
    是那几个小孩。
    他们偷偷回来了，看起来还是舍不得顾眠。
    为首的男孩盯着顾眠露出一口森白的牙：“回来找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