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走进屋内。
    他能够感受到，屋内有一缕极其细微的气息。
    就是人的气息。
    这缕气息细微到近乎无法察觉。
    但方羽的感官能力实在太强了，即便只有这么细微的一缕，他还是发现了。
    这个人刻意隐藏气息躲在屋里，是想等他回来再动手？
    方羽扫视整个房子，很快知道他的想法错了。
    此时，并没有人在屋里。
    而那一缕细微的气息，有可能不是人体散发出来的，而是……另外一种类似于人的存在。
    灵体。
    这是巫师才能掌握的法术。
    巫师……
    方羽想起当初遇到的所谓秩序者，他们就是巫师……如今称作法师。
    “又是他们啊。”方羽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跟夏晓莹之前的说法一样，这群由法师所组成的组织，还真是不依不挠。
    方羽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然后放到自己的额头上，闭上眼睛。
    两秒后，他再度睁开双眼，眼瞳中泛起红芒。
    仔细看的话，能够看到他的双瞳之中，出现了几个白色符文，正在转动。
    如今这双眼睛，是方羽在两千多年前，从一位怪异的老道身上得来的。
    那时候，方羽正待在一个寻常的小村庄。
    那位老者是外来人，突然出现众人视野中。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坐在村口的一块石头上，只要有人路过，他就会强行把人拉过来聊天。
    他自称是地狱归来的使者，经常口出狂言。
    诸如要是法则允许，他能够把整个修仙界碾压……这个世界困不住他，他终将摧毁法则之类的话语，他几乎每天都在重复。
    时间一长，众人都把这位老者当成疯子，很多人连村口那条路都不愿意走了，生怕被老者拉去聊天。
    直到某一天，方羽经过村口，被老者强拉到一旁的石头上。
    两人聊得很火热，颇有相见恨晚之势。
    对于老者的疯狂言论，方羽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静静聆听，甚至时不时表示赞同。
    这让老者非常高兴，越讲越起劲，说到后面，老者甚至说他自己屠过龙。
    但方羽仍没有提出质疑，反倒问他屠龙用什么刀比较合适。
    老者没有回答方羽这个问题，而是仰天大笑，笑了足足有三四十秒。
    之后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方羽的肩膀，问道：“小子……不对，你都活了两千多年了，再喊小子不合适……”
    当时方羽震惊无比。
    他没想到，这个貌似癫狂的老者，竟然能一眼看出他的年龄。
    “老弟，你很不错，很久没有跟人聊天聊这么长时间了。”老者咧嘴笑道，“反正我也快离开了，在走之前，给你一样东西吧。”
    “什么东西？”方羽问道。
    “一对眼睛。”老者说着，居然伸手将自己的双眼扣了下来。
    但奇怪的是，这一切动作非常自然。
    老者都把两颗眼球拿在手中了，他的眼眶却并不空洞，一双眼睛仍然存在。
    “喏，这两颗眼球就送给你了。”老道说着，将手抬起，往方羽的眼眶按去。
    方羽当时本想躲避，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老者的手，就这么按在了方羽的双眼上。
    随后，方羽就感觉眼前一黑，失去了视野。
    “不用担心，明天就能看见了，这双眼睛可不简单，他能帮助你看穿世间一切伪装的事物，包括存在于天地之间的法则，你可别把它弄丢了。”老者的声音，传入到方羽的耳中。
    “你现在要走了？”方羽问道。
    “对啊，东西都给你了，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老者反问道。
    随后，方羽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喂，等一下。”失去视力后的方羽，急声喊道。
    “我说了，你的视力明天就能恢复……”老者不耐烦地说道。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屠龙到底用什么刀比较合适？”方羽问道。
    老者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小子，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不但会告诉你屠龙该用什么刀，还会告诉你，杀死仙王，需要……”老者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消失了。
    而那之后，方羽回到了家中，躺了一夜。
    第二天起来，他的视力果然恢复了。
    只不过，当时的他还不能控制这双眼睛。
    在那段时间里，方羽眼中的世界相当复杂，他所看到的事物，不仅仅是实体，更多的是虚体。
    什么魂魄，各种法则，乃至于极其微小的原子，方羽都看在眼中。
    在方羽的视野里，整个天地是由各种法则之力串联起来的。
    那段时间方羽很痛苦，差点就像自挖双眼，宁愿当瞎子，也不要这双眼睛。
    不过后来，他逐渐掌握了这双眼睛的用法，并且能够在不必要的时候，将它停用。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方羽才发现这双眼睛，真正的强大之处。
    就像如今这般。
    在启用这双眼镜后，方羽再次环顾四周，立即看到站在客厅沙发后的一道灵体。
    在方羽的视野中，它的轮廓跟人体相似，就这么站在那里，注视着方羽。
    对于法师来说，这就是能够跟踪的隐形监控摄像头。
    方羽走上前，看着这道灵体，挥了挥手。
    “你好。”
    ……
    淮北，一处隐秘的位置。
    “砰！”
    一名中年男人猛地站起身来，把面前的桌子都撞倒了。
    “怎么可能！？”
    男人脸色苍白，自语道。
    “怎么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从门外走进，皱眉问道。
    “我的灵体被方羽发现了！”男人骇然说道。
    “就算被发现，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吧？这个方羽是SSS级目标，实力强一点，不是很正常么？”女孩说道。
    “他不仅仅是发现……他，他就好像，能够完完全全的看到我的灵体！”男人额头冒汗，说道。
    “看到你的灵体？这不可能，灵体本身就是不存在的东西，它就是一缕念力罢了。方羽能够感应到这缕念力很正常，但他不可能看到。”女孩眉头紧皱，说道。
    “他就这么对着我的灵体挥手，给我打招呼。他的视线，也正正对着我……这种感觉，就好像我站在他面前一样！”男人说道。
    见男人如此惊骇，女孩眼睛眯起，说道：“那你就尝试跟他交流，看看他会说什么。”
    “啪！”
    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男人脸颊受创，倒在地上。
    他捂着红肿的脸，眼神中只有无尽的惊骇和恐惧！
    “他，他竟然能通过我自身发出去的念力，对我本尊造成伤害……”
    这种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他的认知水平了。
    女孩看着男人，眼神无比凝重。
    能够看见灵体，并且以灵体之力，反伤本尊？
    这是何等的手段？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女孩的导师，华夏境内公认最强的六星大法师，才能完成类似的操作吧？
    SSS级的目标，果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啊。
    女孩想了想，将口袋中的手机拿出，拨打了一个电话。
    ……
    方羽把面前的灵体一巴掌拍散后，就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茶几。
    他大概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启用过这双眼睛了。
    如今使用起来，倒有些不太习惯。
    “这么久没用，不知道还能不能操控它。”
    这么想着，方羽凝视着面前茶几上的一个杯子。
    这个杯子是柳怜沙的，杯中有一个铁匙羹。
    方羽凝视着这个杯子，双瞳中的符文缓速旋转。
    杯子慢慢升到空中。
    随后，突然消散！
    并没有任何的碎片掉落。
    整个杯子，连带着杯中的铁匙羹，瞬间被分解成一颗一颗的粒子，肉眼根本无法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