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也愣住了。

    他看看傅雪，再看看“离婚协议书”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要做什么的呆愣。

    傅刚瞪大了眼睛看着村长手里的东西，脸色雪白如纸，片刻后一嗓子吼出来，“你个兔崽子，你，你胳膊肘往外面拐，有你真是白眼狼，我白生了你，你想父母离婚？你真是不孝顺，你，你你……”

    傅雪耸肩，完全不在意傅刚的谩骂，轻描淡写的一句，“是啊，我是白眼狼，可白眼狼不会家暴啊，你那么喜欢打自己媳妇孩子，都不如我这个白眼狼，你可是禽兽不如啊！我就是白眼狼了，怎么着？”

    傅刚气的眼睛冒火，伸手要去打。

    村长这时候缓过神来，回头狠狠一推，把傅刚推出来好长一段距离，显然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傅刚愣了一下，站着没动。

    村长攥着手里的东西先是轻轻吐了口气，这才说，“家里的事儿我本来不该多管，现在都牵扯到离婚了，那……私下里你们自己商量。不过现在如果能签字了，我可以做个中间人。总归是为了，为了……你们好。”

    “你们好”三个字咬的及的轻，但从昏暗的光线下傅雪还是看到了村长眼神里面肯定的眼神，他是同意傅雪的做法的，碍于这是“家里是”就不好意思多管闲事。

    傅雪冲村长点点头，用所有人能理解的话说道，“财产呢，我妈妈不需要，那些衣服鞋子什么的也不值钱自然是不要了。我妈妈嫁过来的时候家里陪送的缝纫机也被你砸坏了，牵来的那头牛也早卖了，买牛的钱你给了婶子家的儿子摆满月酒，恩……那也算了。那破房子我妈妈更不需要，我们需要的是，自由。爸，你听好了，离婚，签字，你们再无瓜葛，我们净身出户。这对你是有好处的。”

    傅刚简直听到了惊天动地的话，瞠目结舌了许久，才蹦出里一句无用的话，“你们叫我自己过？”

    傅雪简直要没忍住笑出声来，亮晶晶的眼里面满是奚落。

    这个父亲，若非原主的血亲关系牵扯，她真的不会给他留任何颜面，甚至会以暴制暴。

    “签字。”

    傅雪声音坚定，如雷震动。

    傅刚痴楞，哑口无言。

    他本是听了家里老母亲的话出来找人回去，自己媳妇跑了这种事儿在山里可是被人笑掉大牙的，并且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事儿，凭什么不跟自己回去，甚至带着村长一起来，就用了几壶老烧酒的人情带了同村子的人一起，哪怕是绑也要把人给绑回去。没想到啊……离婚？

    这简直要反了天了。

    “不孝顺！”

    傅雪嗤的一声，笑了起来。

    旁边站着咬嘴唇的坡脚汉子看这情况皱着眉头不知道想些什么，听傅雪那么一笑，小脾气就上来了，一伸手指头骂傅雪，“你还真是白眼狼，哪有撺掇自己父母离婚的，你小心遭报应。难怪没人要你，你要当一辈子老姑娘。”

    傅雪不以为然耸耸肩，对于他的诅咒就像是一种祈福，巴不得自己逍遥快活一辈子。

    突然，旁边一个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如同头顶上劈开天际的闪电，亮了一瞬间。

    “你妈同意吗？”

    傅刚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大步子从容迈开去，“你个小羊羔子懂个屁，你妈跟我过，她都没吭声，你小丫头片子闹事，小心我回去弄死你。你妈没说话，这婚就离不了。”

    傅雪回头瞧了一眼自己一直攥着衣服不吭声的母亲，早被自己父亲吓的缩脖子，这情况她哪里还敢说话？

    “……我……”傅母嘴巴打颤，一句话说不出。

    傅雪拦住母亲话头，“我妈的意见都写在了离婚协议上，只要爸你签字这个就有法律效益，拿着这个就可以去办理离婚手续了。她没什么文化，字也看不懂，都是我代笔，你叫她说也白说。再说了，我妈早盖了手印了，不信你自己看。”

    村长又划了根火柴出来，低头仔细一瞧，果然，在女方名字那边上打了个红色的手印，血红血红的。

    村长对傅刚一点头，“恩，有。”

    傅刚彻底愣住了。

    突然，也不知道傅刚哪根筋开窍了，一把推开挡在他跟前的村长，这一动作太快，叫傅雪也没反应过来，瞧着父亲冲过来，以为他要动手打自己母亲，急忙后退。

    这一进一退的间隙，傅刚突然转身，嘶……

    傅刚手里的半张离婚协议被撕的粉碎。

    他狠狠砸在地上，呸了口浓痰，“简直狗屁，你们快动手，拿绳子出来，把人给我绑回去。艹，看不打死你们两个混账东西。”

    傅雪见状，巴掌大的刀子从衣兜里面抽出来，亮闪闪，只差毫厘就要戳向傅刚的脖子。

    傅刚被身后跛脚拽了回去，才没戳进皮肉。

    傅刚吓了一跳，怔了会儿还要再过去，村长一巴掌又拍了过来，“你别逼孩子。”

    傅刚气的浑身发抖，以前都是他动手打人，腰带抽下去啪啪的打，从来没想过下手轻重的时候，打完了自己心情好了倒头就睡，睡醒了一桌子饭菜还有酒，这个母女两人大气不敢出，怎么这两次被这个小丫头片子质押的这么凶狠了，第一次用剪刀，现在用刀子？

    “你，你……傅雪，我是你爸。”

    傅雪呵呵冷笑，月光洒下来，清冷的脸色上就像是被镀了层层寒霜。

    “我爸？我宁愿自己没有你这个父亲。怎么现在承认你是我爸了？你是我爸的话会把自己亲生女儿嫁给一个傻子吗，整天绝户绝户的挂在嘴边，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告诉你，生男生女是男人决定的，你生不出儿子是你不行，愚蠢！”

    傅雪挥了挥手里的刀子，继续说，“那个撕坏了不要紧，我这里还有，你必须签字，不然……看看是你们的绳子厉害还是我的刀子厉害。逼急了我真会动手。从前都是我们挨打，现在叫你也常常滋味什么叫挨打，想试试吗？还有你们，跟他一起来的目的是带走我妈妈，你们也不过是得了好处帮忙而已，要是真要来真格的，我伤了你们，我顶多一条烂命，而你们呢，上有老下有小的，出了事麻烦可大了。再有，我爸会赔钱给你们，不会吧！他就是个酒鬼，到时候出事了你们人和钱都没有得到，那可真的不尝试。恩？”

    傅雪咧着森森白牙，走近了几分，刀子唰唰，耍的无比威风。

    几个人为之一惊，互相递着眼色，都没动。

    也不知道是谁现代头后退了半步，跟着余下的两个人也跟着后退，这一后退，就把傅刚跟村长都晾在了前头。

    村长先是吐了口气，站着没动，可他却说，“家里的事儿，我不该插手，我来就是当人情的，你们不走我也不会做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可没有那些强盗的做法。”

    傅雪含笑，冲傅刚扬了扬下巴，“你呢，爸！”

    僵持下，跛脚的先开了口，“那什么，老傅，我说你就……先服软，回头都好说。”

    跛脚一开口，其余的人都跟着开始说情装好人。

    傅雪听得出来，他们明着是劝父亲服软，可谁都没说到重点，中心思想就是想叫傅刚先敷衍过去带她跟母亲回去。

    当傅雪是傻子吗，先回去了，那回去之后还不是被他们折磨？

    所以，不能回去。

    就算回去，也要先拿到一些制衡傅刚的东西。

    这份协议，必须签。

    傅雪见傅刚不吭声，继续威逼，大跨步，直接站在了傅刚跟前。

    傅刚忌惮傅雪手里的刀子。

    他平时打媳妇，没事就动手。可他其实是个软弱无能的人，耳根子软，点火就找。

    这类家暴的人总是欺软怕硬，见刀子早双腿发软了，哪里还知道法抗动手？

    傅雪抖开兜里面拿出来的另外一份协议，提着一角送到傅刚眼前，“你尽管撕，我这里还有很多，不过你要想清楚，这一次再撕，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被逼急了动手。万一出了事，你这个家就真的完了。你想想，不管是我死还是你死还是别人死，对你有什么好处？还不是被外人看热闹？”

    傅刚是脑子蠢，可他不是傻子，尤其重视自己的面子。

    一听到傅雪说“被外人看笑话”这心里就更怕了。

    “……签字，就离婚？”傅刚不敢相信的反复追问。

    傅雪见机会到了，立刻回头问母亲。

    “我妈这种日子也过够了，的确是想离婚的，不过……呵呵，我一个女儿可没这个权利，这协议不是离婚协议，只是要你保证以后不动手打我们，只要你签字就行。”

    傅刚一听，有些懵。

    合着刚才傅雪那是在骗他？

    傅刚身后的几个人也都蒙了，这到底什么意思？

    傅雪笑笑，“离婚哪有那么容易，就算这个是离婚协议，你到时候不同意了，我妈妈也没办法离婚啊，是不是？”

    傅刚愣了会儿重重点头，觉得傅雪说的对。在他看来，自己的老婆，那是自己的私有物品，女儿更是了，没有他哪里来的傅雪。打人了，哪怕是打死了又能怎么样，自己的老婆孩子自己管，别人能搀和吗？傅雪就是个毛孩子，懂个屁，就在镇子上呆了几天听别人胡说八道的来忽悠他，他不能相信。

    “那我签字，你就跟我回去吗？”

    傅刚问。

    村长眼神死死盯着傅雪手里的东西，咬住嘴唇没吭声。但是他在心里计较，刚才他手里的离婚协议只有几行字，可傅雪现在手里的那份可是写了满满一整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