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露出惊讶之色，心道：“天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么？”

    水怜月提到陈贤英时，眼眸中又流露出几分柔情，轻声道：“当时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后来他告诉我，原来当年他并没有死，而是跟我一样悄悄逃走了。他告诉我，其实他早就知道出手伤他的人是谁，只是不想让我为了他去找天一圣主算账，所以故意隐瞒。”

    “他离开之后，一直寻找着我的下落，直到有一天，他打听到我已经嫁人，便即心灰意冷，独自去了南海避世，做了出家人，还有个法号，叫做苦陀禅师。”

    “苦陀禅师？”李易又是一惊，心道：“那不是普渡寺的住持么？原来，他就是天一圣主的弟子陈贤英！”

    当年第七人界崩溃之时，李易曾经落入齐天王手中，被及时赶来的苦陀禅师相救，然后李易便坠入妖界，自此再也没有见过苦陀禅师，心里想着，多半也是凶多吉少了，还曾暗自感慨，却没想到，苦陀禅师不但还活着，而且跟水怜月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可谓是造化弄人。

    “如果苦陀禅师就是你师兄的话，那他能活到今日，岂不也是炼就了领域？”李易觉得有些奇怪。

    以当年苦陀禅师的实力来看，虽然不弱，但似乎还没有到领域境的地步。

    水怜月摇了摇头，一缕柔顺的青丝从肩头垂落，说道：“他并未炼就领域，之所以能活到今日，一来是修炼佛门功法，清心寡欲，寿命本就比一般的修行者要长，二来他也曾修炼水帝诀，虽未修炼圆满，但也只差一步之遥，因此寿元跟刚刚踏入领域境的人差不多，甚至还要更长一些。”

    李易恍然，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当年普渡寺对四帝碑的事情那么熟悉，如今看来，也都说得通了。”

    水怜月看了李易一眼。

    李易的话里面，显然是暗示曾经在第七人界跟陈贤英打过交道，不过水怜月并未深究，第七人界早已崩溃，当年那里发生了任何事情，如今都已毫无意义。

    “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李易问道。

    水怜月脸色还算平静，但眼睛里却有怒意浮现出来，声音也陡然冰冷了许多，说道：“我跟师兄相隔两界，足足有数万载，没想到竟有重逢之日，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贤英师兄说，我早已嫁人，他也了却尘心，不能与我再续前缘，今后只能以兄妹相称。我知道他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倒也没有逼他。两个人只要能够在一起，名分什么的，早就不重要了。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死灵天尊突然出现，把贤英师兄抓了去。”

    “死灵天尊想必是奉了第五界王的命令。”李易说道，“可第五界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水怜月冷冷道：“他本来是想抓我的，只是我没那么好抓，便抓走了贤英师兄。目的很简单，就是逼我讲出万界神树的下落！”

    “万界神树？”李易面露异色，“那是什么？”

    水怜月道：“我们生活的地方，有很多个世界，有各种各样的小世界，还有人界、妖界这样的大世界，甚至传说在妖界之外，还有更多广阔的世界，每一个世界，都有一层坚固的壁垒，很难从一个世界到达另一个世界，而万界神树却可以办到，它的根须有成千上万，可以沟通万界，从万界之中汲取天地灵气，谁若是得到万界神树，便等于同时得到了万界灵气，修炼起来，必定有如神助。”

    “这么厉害！”李易眼中流露出艳羡之色。

    同时从万界之中汲取灵气，等于是直接将一个人的修炼速度提升数千倍乃至上万倍，别人几千上万年才能取得的成就，你一年就可以达成。如此神奇的宝物，对于李易来说吸引力非常之大。

    要知道，他如今掌控四十九道法则，以后可能还会掌控更多的法则，境界突破，只会日益艰难，资源缺乏的问题早已迫在眉睫，而万界神树，不仅仅是解了燃眉之急，甚至有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让李易从此以后，都不需要再为资源烦恼。

    万界神树，便等于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万界神树比本源之骨还要更具吸引力。

    毕竟本源之骨真正的作用，需要长时间才能显现出来，短期内主要是增强肉身而已，而万界神树则是即刻就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更加符合李易当下的需求。

    水怜月道：“第五界王千百年来费尽心思，想要找到万界神树，可惜一直没什么收获。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听到消息，说我曾经见过万界神树，所以才会找上我。”

    水怜月的话比较微妙，她只承认第五界王听到了消息，却没有那个消息究竟是不是真的。

    “所以，你真的见过万界神树？”李易问道。

    他内心暗暗激动，不过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水怜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觉得这重要么？第五界王阴险狡诈，我能信得过他？再说了，就算他信得过，我也不会受他威胁！”

    李易心下了然，水怜月既然没有直接否认，那就说明，她的确是见过万界神树。

    “看来她能修炼到这么高的境界，恐怕也是跟万界神树有关。”李易暗暗想道。

    至于水怜月不把万界神树的位置告诉第五界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她的性格比较刚烈。要知道，当年天一圣主也是用陈贤英作为筹码来威胁她，一般人可能就选择屈服了，可她不但没有屈服，反而跟天一圣主大打出手，性格之刚烈，可见一斑。

    “所以你前来寻找本源之骨，就是为了能够早日窥破本源境，然后救出你师兄？”李易问道。

    水怜月默不作声。

    “可是就算你得到本源之骨，再得到我的本源之眼，也还要找到最重要的本源之心，然后将境界提升到九十九重领域，才有可能窥破本源吧？”李易如实说道，“你师兄在第五界王手里，未必能活到那个时候！”

    水怜月脸色微黯，说道：“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李易问道，“本源之骨已经被我炼化，你想要来抢，我随时欢迎，不过要看你的本事了。”

    水怜月道：“我的本事不如你，没什么好抢的，就算有一天我强过你了，也不会再来跟你抢，你可以尽管放心。我说过的话，是不会反悔的！”

    说罢，便让开李易，沿着那条堆满尸骸的石阶，朝下方走去。

    李易微微侧过头，说道：“你是想直接去找第五界王么？你去了就是送死，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水怜月头也不回，说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声音之中，颇有几分决绝之意。

    李易沉默片刻，只见水怜月走下石阶，身形开始没入前方的黑暗里面，不知为何，李易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有几分悲凉和壮烈。

    “我帮你。”

    李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水怜月脚步一顿，神色有些动容，但她仍是没有转身，冷笑道：“我早就说过，你帮不了我。等你什么时候踏入本源境，再来跟我说罢，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你也说了，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李易说道，“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希望不是么？而且，我也不是白白帮你，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水怜月问了一句，不等李易回答，便即说道：“我明白了，你跟第五界王一样，也想得到万界神树。”

    李易摇了摇头，说道：“我跟他不一样，他采取的方式是威胁，我采取的方式是合作。再说了，咱们之前就有过合作愉快的经历，继续合作，也是合情合理。”

    水怜月陷入沉默，似乎有些意动。

    李易趁热打铁，说道：“万界神树的确不是一般的宝物，但我帮你这个忙，也是要拿自己的命去冒险的。说实话，万界神树再怎么珍贵，总不及性命珍贵，所以我决定帮你，并不全是因为万界神树的关系。”

    “那还因为什么？”水怜月冷冷道，“同情我？可怜我？”

    李易摇头道：“不，因为我把你，当成我的朋友。在你之前那一剑没有刺下去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一样看待了。”

    水怜月背对着李易，没有开口。

    “虽然你的年纪比我大得多，但做个忘年之交，也还不错。”李易接着说道。

    水怜月转过身来，寒着脸道：“你说谁的年纪大？”

    李易自觉失言，咳嗽一声，转移话题：“我的条件，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就算不为了你，也为了苦陀禅师。”

    水怜月默然半响，抬眼看向李易，说道：“就算我告诉你万界神树所在的地方，你也未必能够得到它，这一点你可明白？”

    “成事在天嘛！”李易微笑道，“老天一向待我不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