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佣人给经过的宋恩明问好。

    “嗯。”宋恩明没有回头，目光落在楼梯另一边房间。

    佣人见他失神的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习以为常了。

    先生经常要站在这个位置看对面那个谁都不能进不能碰的房间，有时候会看很久，有时候只是站一会儿。

    据说那是先生的妹妹以前居所。

    大约又是豪门一件隐秘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宋恩明手心会下意识的摩擦他扶着的那个地方，把本就光滑的木制扶栏摸的更亮，他脸上一向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年轻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阴沉，看的懂的人就能知道他必然是一个心思深沉的男人，不明白的会以为那不过是一种天生忧郁的苦闷的切实的气质。

    他也没有辜负别人对他的评价，在宋家巨变的时候用近乎血腥的手段把风雨飘摇的宋家给握住，生生把被人拔起的树根给攥进了自己的手里。

    即便是现在，在人面上提及宋恩明，敌人的心中，敬佩也会油然而生。

    倏然，宋恩明把目光一落，落到了对面楼下。

    尚泽正陪着除夕在逛着，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宋除夕的表情有些好奇，不断的拉着宋尚泽，好像是在追问什么。

    尚泽作为哥哥，肯定是会对妹妹给予自己的依赖有一种神奇的自豪——宋恩明想到这里竟然笑了笑。

    阿昭小时候问题最多了，她那时候还没生病，小小的一只，最喜欢缠着自己，不管去哪里都要跟着，比缠着母亲还厉害，她总抬头看着他，仿佛就像仰望自己的天。

    他晃了一下神，宋尚泽已经带着宋除夕走到了楼梯口，宋恩明又看那身裙子，真好看，带着细碎的闪片，走动的时候在灯光下说不出的灵动。

    阿昭小时候不喜欢穿裙子，她裙子特别少，因为要跟着自己跑，穿长一点的容易摔，短一点的她又容易跑着被吹起来。

    ——我不要裙子，我要哥哥！

    阿昭说的。

    可能是小时候习惯了，她长大也很少穿裙子，但是有一条她特别喜欢。

    是一条姜黄色的纱裙，比较短，不过她也只穿出去过一次，是和一个女人出去，后来他不让了。

    宋恩明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又落到了对面的门前。

    他看见宋除夕有一种无法自抑的情绪在手臂间，近乎小心翼翼的神情——她隐藏的其实很好，是宋恩明洞察情绪的能力太强了。

    她正走向那个房间。

    或许是宋尚泽告诉了她，那是她妈妈以前的房间。

    的确，宋除夕是很激动，但不是因为宋尚泽告诉她什么了，是她上辈子就来过。

    上辈子她推开过那扇门。

    亲手推开的。

    只是这一次上了锁。

    会不会骨灰盒，也在里面呢。

    宋除夕看着那个明晃晃的锁心里不知道爆炸出了多少种味道，应该是很多很多。

    酸的，苦的，涩的...

    好像在手碰上门的一瞬间全部都抓住了她激烈跳动的心脏。

    她很想问：妈妈，你在这个牢笼里，到底孤独的度过了多少岁月。

    是不是，手摸到了风，也会禁不住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