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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拾刀行 第一百七十四章,葬花葬出一阵悲凉。

第一百七十四章,葬花葬出一阵悲凉。

    够不着怎么办,站起来,站起来依旧够不着怎么办,那就飞起来。
    道理很简单,话也很俏皮,做起来则完全不同。
    什么时代,会飞和不会飞都是俩种概念,飞行可以满足人们所有向往,大道修来修去最后求的好像就是一个谁飞的更高,飞的更远。
    能飞的刀被赋予成飞刀,不拘出自谁手,小李或老王,只要能飞起来,就会玄妙的不似俗物,纵横万里杀人无形,各种故事各种神奇。
    会飞的棋叫飞棋,会飞的人可以外穿裤衩,会飞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徐自安曾在余镇时想象过飞刀砍柴得有多潇洒,花院有炭没柴,少年砍不了柴,封刀在,他可以先飞刀。
    想到这里,徐自安右手微松放刀柄,横置身前,凝目视看。
    他在看封刀圆润而修长的线条,看刀刃狂妄而无双的锋利,看勾勒在封刀上条条动人心魄的美丽刻纹。
    看的愈久,心神愈明清。
    一丝渴望从刀柄传至他的心间,那丝渴望里带着欢愉与畅快,缅怀与神往,徐自安静静感受着封刀传来的触感,心中渐渐升起一丝涟绮。
    流淌在经二路的某条玄脉里荡起一朵浪花,浪花随河流渐渐扩大,行至中七府时,以浩浩荡荡渐成波浪,波浪继续翻腾,最后汇聚在他手间。
    勾勒在封刀中的一条刻纹亮了一下,色泽殷红,像是鲜血渗入。
    平置与天地的刀尖颤抖了一下,十分轻微,像是被双指并拢轻弹了下。
    徐自安送开了一根手指,刀尖未垂,丝毫未动,依旧平行在空气中。
    深深呼了一口气,少年松开了所有手指。
    封刀未坠。
    徐自安常读书,凉亭树下井旁道畔,读的书却不多,余镇时无书可读,市集上一本地摊读物让他看的不成模样,京都里时间紧促,只来得及阅览些识真境籍物,更高境界的道书根本尚未研修,他的大道修行与其他修者不同,心中所想也有很大程度的差距。
    有些修行常识的修者都知道,御器之法至少要到叩府境才可修行,天赋聪颖者通玄上镜或许也能做到,再往下就完全不可能,这是境界能力的释然,就像羽翼未丰的鹰隼不可能度过从高崖坠落的那关。
    徐自安不知道这些修行常识,脑子还没有完全行程一个系统的分明阶梯,很多时候都完全是心向往之于是就身行力之,恰好他目前的能力具备完成这些心向往之的狂想。
    与廖平一战将真元凝实成刀完全脱离通玄下境的能力范畴,将刀意与真元相互融合劈出逆境而行的惊世一刀,更是完全脱离了这个世界熟悉的道法之路,如今将封刀滞留在空中飞起来,更是至少通玄上镜才可以完成的事。
    谁说只有掌握了御器之法才可隔空行器,谁说通玄下境只能束在阶级之内不可妄求太多,谁说书读的少,就一定是个无知白痴?
    书读的少,拘束加身的规矩就少,当规矩少到某种程度,也可以被称之为无规。
    徐自安不知道这个,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童般操控着封刀欢快飞行,封刀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刀尖无意斩下许多婀娜多姿的小白小红花,徐自安欢欢喜喜跌跌撞撞,追着刀尖穿过花海直到夕阳渐沉才恋恋不舍收回意念。
    原来飞刀是这般感觉。
    徐自安遥遥看着晚霞暮阳相互交融在一起的壮阔风景,脸上表情如痴如醉,不知是赞叹余晖动人还是迷醉刀行于空时的心情舒畅。
    夕阳渐褪,少年敛回目光,看着满院被封刀折腾的残花狼藉,用大毅力忍住连夜逃跑的冲动,烦恼头疼怅然心想道。
    “这下………彻底完蛋。”
    ……………
    初醒看得到第一幕,余唯秀发如瀑正在院内修剪一只海棠,修的很细心,剪的很用心,能轻易看出来对于这座小花院余唯是多上心。
    这里每一朵花,都是余唯最美丽的作品,这里每一处风景,都是余唯最美丽的见证,最美的肯定是花海中的那姑娘,若那姑娘回来发现花海被自己毁成一地残缺,后果不需要设想。
    因为朱小雨会很认真的告诉他。
    “你完了,真的完了,盘缠够吗,我这里还藏了点私房钱,远远离开大离吧,去荒原去雪原去冥界那都行,只要不在大离,你就还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星光洒下门沿,给朱小雨批上一层严重沉肃的外衣,朱小雨肥胖的脸色不阴沉,更多是为少年以后极有可能会漂泊半生的命运而担忧,迈开沉重一脚,朱小雨尽力避开地上残花朵瓣,看着徐自安同情说道。
    徐自安苦着眉头,数次张嘴还是没说出来话,良久后讪讪然转身,向屋中走去。
    “你去干嘛,收拾东西?”
    徐自安没回头,一道颓废懊悔的声音就着星光传来。
    “收拾自己。”
    收拾自己干嘛,收拾自己等死。
    把余唯的花院给摧残成这幅惨淡模样,徐自安也不允许自己就偷偷跑路离开,余唯回来看见后是会生气还是会悲伤或者又气又悲,祸是自己创下的,跑的了身体跑不了灵魂。
    是生是死天知道,是命是祸跑不掉。
    收拾行李不如收拾自己,至少死之前还能打扮的干干净净白兮兮,落个生死无愧亮堂堂。
    朱小雨惦着脚尖穿过花海点亮房中青灯,弓着肥胖身体沉默沉重的看着窗外同样沉默沉重的徐自安。
    徐自安无力拎着清扫工具踏着狼藉花海,弓着清瘦身体心酸心疼的打扫着同样辛酸幸然的残花败朵。
    气氛很是凄凉。
    将最后一朵残花扫起归拢在一起,月光下竟然拢起不小一堆,徐自安看了眼窗畔的朱小雨,用眼神询问现在怎么办。
    朱小雨不愿看少年凄惨模样更不愿看地上那堆残花,摆了摆手无力道。
    “埋了吧,好歹也算漂漂亮亮的离开这个纷扰世间。”
    漂漂亮亮而来,漂漂亮亮离去,花美刹那,留不住永恒,被藏在泥土中是唯一宿命,是最好宿命,是最有价值的宿命。
    “道理是这个道理,依然改变不了你要玩完的事实。”朱小雨敛着肚间肥肉埋下第一捧土,忍不住打碎少年所有幻想。
    徐自安埋下第二捧,嫌弃撇了朱小雨数眼,重重回道。“嗯。”
    “我不过离开一日,你就干了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你到底在干嘛?棋评测闹点动静,玩出大的也就算了,你不会玩上瘾了吧,敢在这座花院里乱来,准备把自己玩死吗?”朱小雨紧随着埋下第三捧泥土,继续说道。
    徐自安沿着节奏埋下第四捧,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说道。
    “我在练习飞刀。”
    “飞刀?”朱小雨顿了顿,停下埋土的手,挑弄着眉梢打趣道。
    “飞刀又见飞刀里的那个飞刀?”
    徐自安拍了下朱小雨肩膀,示意对方别想偷懒,没好气道。
    “飞刀又斩飞刀里的那个飞刀。”
    朱小雨心中不愿,鬼使神差的还是随徐自安意愿埋下第五捧,片刻后才明白徐自安指的是什么,眉梢带起嘴角大声道。“你确定?”
    徐自安没有说话,直接以意念操控封刀摇摇欲坠的向朱小雨飞来,朱小雨明显被眼前封刀震惊,嘶了好长一口气,正准备另眼相看一下徐自安,不想余光恰好看见飞刀摇摇晃晃的准备斩下一株新的芙蓉,赶紧大呵道。
    “你丫给我停。”
    停字刚落,芙蓉坠地,封刀带来一声脆响,朱小雨与徐自安面面相窥,不知道说什么比较适合眼下场景。
    “反正砍了这么多了,不差这一朵。”朱小雨犹豫了下,尽可能温柔的安慰道。
    徐自安犹豫了好久,打乱节奏多埋了一捧土。
    “你去捡吧,我心疼。”
    “好吧。”朱小雨抽搐着步子,艰难将地上芙蓉拾起,洒向花坟中。
    封刀映着月光,在地上映出一道很是惊心动魄的孤影。
    如同今天的经历一般惊心动魄。
    埋土继续响起,你一捧我一捧谁也不打乱谁,谁也不占谁便宜。
    “这是你第一次飞刀?”朱小雨受不了这种安静,出言问道。
    “是啊,如果再飞一次,至少能少砍几朵。”徐自安接过话来,满腹愁怨的说道。
    “你竟然还打算在这里飞,勇气可嘉,勇气可嘉。”朱小雨啧啧几下继续说道。
    “沈离带出来的学生就是厉害,入道直接瞬息跨境,通玄下境即能飞刀入空,要知道,如我这种天才当年也是在通玄上镜才第一次飞剑。”
    因为知晓更多徐自安的秘密,朱小雨对他现在就能提前感悟到御器之法虽震惊,却不是特别意外,沈离对这少年赋予多大厚望他很清楚,如果不做些超凡脱俗的事,实在对不起沈某人这个名号。
    也对不起他自己。
    他把沈离视为偶像,徐自安现在所有壮举都是对自己偶像能力的另一种认可。
    听见朱小雨诚恳赞赏,徐自安看看眼下场景实在想不出自己应该回什么,干脆闭嘴继续埋着土。
    “如果余唯知道你是因为练习飞刀才这样的话,可能会原谅你………”朱小雨停下话语,想了想继续接道。
    “一些。”
    “一些是指多少?”听到这话,徐自安内心一下火热起来,满怀期望的问道。
    朱小雨思考了一下可能性,再次道。
    “反正你还是死定了。”
    徐自安闻言低眉,看着脚下泥土嘿嘿一笑,再次抬头看着朱小雨,脸上表情极为丰富道。
    “不是我,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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