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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禁严

    白玄寻声望去,见店中的角落里,正坐着一位老人,这老人乱糟糟的头发银须,一身素青布衣,破烂不堪,更破旧的是他那裹在身上的帆布袍子,活脱脱一个乞丐样。

    可只有那双盯着白玄的眼睛,这双眼睛深邃且精神,白玄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有魔力的眼睛,仅仅对视一眼,白玄便是情不自禁的走向了老人。

    待白玄走近后,才是发现,老人的身边放着一个用破布包裹着的大物件,从外形上来看,像是古琴,但又比古琴长了许多,更像是一块巨大的棺材板。

    “坐。”

    老人指了指面前的空位,示意白玄坐下。

    白玄也没有多想,便是坐在了老人的对面。

    “敢问前辈可是见过在下说的姑娘?”

    老人并未回答白玄,只是唤着掌柜的,

    “掌柜的,再来五斤烧酒,三斤牛肉!”

    那站在门口浑浑噩噩的掌柜的被这一声唤给拉回了魂,忙是跑过来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一共十五金,给您记在账上了。”

    说罢便是去为老人准备酒肉了。

    听得这价格,白玄瞬间羞红了脸,他这才明白,这掌柜的说的都是实话,这客栈果真不像镇内那些黑心店家,这价格,莫说是贵,甚至还要比白家坊市都要便宜几分。

    “年轻人,在找人?”

    老人端着盘,舔了舔那盘中所剩无几的牛肉汁缓缓道。

    “是的,前辈可是知道什么?”

    老人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白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老人深沉的声音就像带着某种魔力,白玄几乎没有办法在他面前说谎,只能如实答道,

    “在下白玄。”

    “白玄。”

    老人念叨着白玄的名字,淡淡一笑道,

    “老夫倒是有个姓白的朋友,可惜已经死了。”

    白玄愣了一下,极力回想白家这几年有什么人过世,

    “前辈这位姓白的朋友,可是我白家中人?”

    听到白家,老人那深邃的眼中突然闪过奇异的光彩,但仅一瞬,又黯淡了下来,并不接白玄的话道,

    “那姑娘和你什么关系?”

    见老人不答,白玄也就不再追问,毕竟白夙夙的下落才是正事。干咳了几声道,

    “不瞒前辈,这姑娘正是我失散的妹妹。”

    老人皱了皱眉,满脸疑惑地看着白玄道,

    “妹妹?”

    白玄不知老人为何如此诧异,低声道,

    “前辈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老人并未回答,晃了晃面前那个空酒壶,叹了口气道,

    “没什么不妥。”

    老人这一番话说得有些忧伤,白玄疑惑道,

    “前辈真的见过她?”

    老人苦笑了一下,

    “何止是见过,罢了,我劝你莫淌这趟浑水了。”

    这老人虽说穿着破旧,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老人面前,白玄感觉到了一股史无前例的压迫之感,而这种威压,让白玄明白,面前坐着的这个老人绝非等闲之辈,而他此刻的这番话,更是耐人寻味。

    浑水?难道这位老前辈知道夙夙体内的未知魂力?

    白玄咀嚼着老人的这句话,

    “前辈莫非是知道夙…”

    白玄话还没说完,突然街上锣鼓喧天,一片吵闹。

    “这是怎么了?”

    白玄转头看向街道。

    这小客栈离镇内已是很远,本是冷清,而此刻,也不知怎么的,街道上灯火通明,大量的镇房营和灰宗弟子涌入街道,将街道每个路口全部堵死。老人看了看街上的情形,叹了口气道,

    “看来是丫头又惹事了。”

    白玄满脸诧异地看着老人道,

    “前辈的意思是…难道…”

    老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便不再做声。

    白玄刚欲出门询问,但忽然想起了自己还穿着灰宗的衣服,这样贸然出去,简直是自找麻烦,忙是拉来掌柜的,

    “掌柜的,马上给我开一间房。”

    掌柜的见白玄如此着急,连连点头,便是将白玄带到房内。

    白玄一进屋内就是立马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等他再一下楼,就是看到了有镇房营的人到店里巡查。

    见镇房营的人挨个将客栈中人排查一遍后,又是上楼进屋搜寻了一番,似乎并无所获,正要离开的时候,白玄突然上前拉住了一位镇房营想到搭话,

    “这位大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如此兴师动众?”

    镇房营冷冷看了白玄一眼,甩开手臂道,

    “没你什么事,老老实实呆着,还有你们,都回自己房去,没我们允许,一个人也别想离开!”

    见镇房营对着店内的客人一阵乱吼,不少人都是吓得直接跑上楼去,等白玄再转身一看,发现那角落里的老人,竟已是早不见了踪影。

    白玄被打发在了一旁,出了门的镇房营就守在门口。

    “掌柜的,你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掌柜的挠了挠头,小声道,

    “听刚才这些镇房营大爷聊天,好像是有个什么姑娘打了司徒家的二少爷,

    这会正全城禁严,挨家挨户排查呢。”

    白玄皱了皱眉头道,

    “他们可有说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掌柜的思前想后,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白玄道,

    “白裙!难道公子在找的就是那个姑娘?”

    白玄这才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已是有了最坏的打算,接着问道,

    “那司徒家是什么来头,怎么他们家的事能惊动的了这么多的灰宗弟子和镇房营,还全城禁严?”

    掌柜的一脸诧异地看着白玄,

    “公子不知道司徒家?”

    白玄更是诧异地看着掌柜的,反问道,

    “我该知道么?”

    掌柜的把白玄拉到一旁,小声道,

    “当然该知道,这司徒家在这石门镇可是谁都不敢惹的大户,他们家的大少爷叫司徒裘,二少爷叫司徒弼,这司徒裘可是响当当的玄阶炼魂师,就算是灰宗也一直想巴结他呢。”

    白玄突然想到午后高台上的时候,那个镇房营统领说糜化这次来找司徒家谈判,原来为的就事这事,随即问道,

    “那这个司徒弼呢,也是炼魂师?”

    白玄看得出,说到司徒弼,就算是这清苦的客栈掌柜都是露出了鄙夷之色,

    “他也配做炼魂师?这个司徒弼不学无术,而且色胆包天,整天仗着他哥的名头在外面耀武扬威,整个石门镇的人都不敢惹他。”

    说到这里,掌柜的突然愣了一下,反问白玄,

    “公子在寻的那位姑娘,样貌如何?”

    白玄沉声道,

    “夙夙生的好看,确有几分姿色。”

    掌柜的叹了口气道,

    “那恐怕是司徒弼看上公子家这位姑娘了,这种事已经不止发生一两次了。”

    白玄的心渐渐下沉,白夙夙的脾气白玄自然清楚,当初在白家后山,吕义试图轻薄白夙夙,若是白玄晚来一步,怕是白夙夙就算和吕义拼了性命也是宁死不从的。

    如今竟然旧事重演,白玄心中的火噌地一下便是冒了起来。

    可就算白玄此刻火大,但也是知道,这全城禁严,满城灰宗镇房营,他这样贸贸然地冲去救人,和直接去送死没有什么两样。

    心中一想,和掌柜的打了声招呼,便是先上楼回房去了。

    呆在房中,白玄盘坐在地上,

    “先生,您有没有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隐万无疑惑道,

    “此话怎讲?”

    白玄皱着眉头,一副想不通的表情道,

    “我明明看见夙夙进了客栈,怎么寻到这里,不但没有人看见,反而在镇内有了夙夙的踪迹。”

    隐万无叹了口气道,

    “会不会是因为你过度思念丫头,所以才看错了呢?”

    白玄缓缓摇了摇头,

    “我现在也不知道了,如果不是这样,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罢了,不说这个了,现在夙夙惹了麻烦,全城禁严,夙夙想要出镇,怕是不可能了。但看灰宗镇房营如此兴师动众,想必是人还没找到,夙夙向来机灵,小时候捉迷藏,只要她躲起来,我们便没有人能找得到。”

    隐万无在房内飘荡着,略有所思,

    “你说的不无道理,可这客栈街道,到处都是灰宗镇房营的人,你要如何出去,又要如何找到丫头呢?”

    白玄深深叹了口气,

    “是啊,我这不是正犯愁么?”

    白玄静静盘坐在那边调息自己的魂力,也同时试图平复自己的心境,他知道,现在切不可过于急躁,不然到时候可能不但救不了夙夙,还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许是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情,白玄经历了大起大落,身心过于疲惫,如此坐着调息,竟是不知不觉的进入了进阶的佳境。

    随着淡黄色的魂气缓缓脱落,白玄猛然惊醒,

    “遭了,一不小心进阶忘了时间。”

    隐万无缓缓现身,在一旁安慰道,

    “放心吧,老夫方才在你进阶的时候出去看了一下,镇房营的人还在,并未找到丫头,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居然又进阶了,虽然老夫上次就感觉到,你已是突破到了六阶魂之力的巅峰,但没想到这才三四日,竟是直接到了七阶魂之力。”

    白玄此刻哪有心思管这个,忙是问道,

    “先生,什么时辰了?”

    隐万无算了算时间道,

    “莫约刚过丑时。”

    白玄大惊,

    “什么?!都过了丑时了,原来我已经进阶了两个时辰,真是该死,那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隐万无淡淡一笑,笑容中似乎带着讥讽之意,

    “这石门镇的现状你又不是没看见,你真以为这些镇房营的人,还有那些所谓的灰宗弟子会那么尽心尽力地为司徒家人办事?”

    白玄抬头看着隐万无,

    “我虽也有这么想过,但看到那种阵仗,我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那先生的意思是?”

    隐万无缓缓道,

    “虽说街道上还有不少镇房营的人,不过此刻也多半都在聊天偷懒,至于灰宗的人,早在一个时辰前就都不见了。”

    白玄听完隐万无的话,冷冷笑道,

    “平时拿钱分赃一个比一个积极,真要做事竟是这般模样,看来我还真是高估他们了。不过这样对我来说到是求之不得。”

    说罢白玄小心的打开窗户,透着缝隙,白玄果真看到楼下两个镇房营,此刻正东倒西歪地靠着墙边呼呼大睡,而不远处的另两个镇房营,正嘻嘻哈哈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白玄冷笑着看着这些镇房营,随即转头看向周围,既然守卫如此松懈,白玄自然是要想着办法脱身了。

    白玄所在的客栈地处偏僻,周围都是一些较矮的土房子,估算了一下距离,再看了眼那些心不在焉的镇房营,白玄一声冷哼,提了魂力就从窗口一跃而出。

    顺着魂气的冲劲,白玄在土屋顶轻轻点了一点,便是掠了出去。

    白玄就这样一连掠了几座土屋,总算是在一条小巷中落了下来。

    说起来白玄身形并不算太快,若是这些镇房营稍微长点心,想要发现白玄的行踪也并不那么难,可如今白玄大约跑了快有三四里地,

    这些镇房营竟是毫无察觉。

    白玄刚是落地,稍稍缓了口气,冷笑道,

    “就这点机警,还想抓夙夙,简直痴人说梦。”

    这虽说是逃离了客栈,可要到哪里去寻白夙夙,白玄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白玄踱步在小巷中喃喃道,

    “先生,这跑是跑出来了,但我现在该怎么办?”

    隐万无思虑了一番道,

    “如果真像掌柜的说的那样,司徒弼是看上了丫头的美色,那么就算不幸被镇房营抓到了,也不会危及丫头性命。”

    白玄皱了皱眉道,

    “我可不希望夙夙落到他们手上,谁知道这帮人会干出什么事来。”

    隐万无点了点头道,

    “你先听老夫说完,老夫的意思是,司徒弼要抓丫头,无非是两种可能,第一就是贪图美色,想逼丫头就范,第二是被打后想要报仇,无论是哪一种可能,丫头最终都会出现在司徒家。”

    白玄细想了一下道,

    “不错,话是这么说,可先生,夙夙只要不被抓住,不就没这种可能性了么?”

    隐万无摇了摇头道,

    “就算这镇房营徒有其表,但灰宗却是有实力的,如今已是全城禁严,灰宗又是为了讨好司徒家,换做是你,你觉得你能躲得了多久?”

    白玄皱了皱眉,

    “那先生的意思,夙夙岂不是死定了?”

    隐万无突然笑了起来,

    “既然灰宗是司徒家唯一抓到丫头的筹码,那如果这个筹码动摇了呢?”

    白玄一脸疑惑,

    “灰宗和司徒家蛇鼠一窝这么多年,哪那么容易动摇?”

    隐万无诡异地笑道,

    “我问你,灰宗想要巴结司徒家为了什么?”

    白玄回想起了掌柜的话道,

    “据说是他大哥司徒裘是个玄阶炼魂师。”

    隐万无捋了捋银须道,

    “不错,但不是谈不妥么?那如果这时,有另一个炼魂师出现呢?”

    白玄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隐万无,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先生你不是想我去吧?”

    隐万无悠然道,

    “怎么,怕了?”

    白玄忙是摆手,

    “不是不是,怕我倒是不怕,但人家可是玄阶炼魂师,就我这点修为,灰宗怎么可能看得上?再说了,我怎么可能会去帮灰宗。”

    隐万无淡淡道,

    “我又不是让你真的去帮灰宗,只要你争取到在镇内自由出入,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丫头不就好了。”

    白玄挠了挠头,

    “先生,这个计划虽然不错,但以我的实力,您真觉得他们会看得上我?”

    隐万无的灵魂绕着白玄慢慢飘荡着,

    突然停在白玄的面前,那深邃而又诡异的眼中带着笑意,

    “谁说让你去了?”

    寻音亭内,糜化正躺坐在大厅之中,两个身披轻纱,几乎完全赤裸的女子正趴在他的身上,用那柔软湿润的舌头,小心翼翼舐舔着糜化身上的刀痕。

    糜化的大手搂着那纤细的蛮腰,逗得两个女子咯咯直笑。

    “左护法。”

    听着有灰宗弟子来报,糜化才是慵懒地抬起了头,

    “怎么,还找不到?”

    那灰宗弟子面有难色的点了点头,不敢多言。

    糜化不顾一旁的灰宗弟子,忽然低下头,疯狂允吸着怀中女子的香唇,直到女子面色潮红,不停地娇喘,糜化才肯笑着作罢,前来汇报的灰宗弟子一直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眼前这不堪入目的场景。

    “司徒弼呢,有什么消息?”

    听糜化突然发问,这灰宗弟子战战兢兢道,

    “那司徒家说...说…”

    糜化皱了皱眉,

    “说什么了,婆婆妈妈的,让你说你就说!”

    灰宗弟子吓得扑通跪下道,

    “那司徒家说我灰宗也不过如此,连个女人都找不到…还说…还说…”

    “还有?!”

    糜化明显是被司徒弼的话有些激怒了,但没想到还有下文。

    “还说…灰宗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没资格…没资格做司徒家的狗…”

    糜化突然猛地一掌拍在桌台之上,那乘着美酒佳肴的桌台随着一声巨响,瞬间变得稀巴烂。

    糜化怀中的两个女子更是吓得一声尖叫便缩到了一旁。

    “狗日的司徒弼,什么玩意!”

    见着糜化如此大发雷霆,周围一圈的灰宗弟子都是吓得跪倒在地,一声不吭。

    糜化喘着粗气,从地上拾起一壶酒,咕咚咕咚将整一壶都灌入喉中,奋力一砸,将酒壶砸的粉碎,

    “妈的,要不是宗主非要找什么炼魂师,老子早手撕了这司徒弼,他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个司徒裘,摆这么大架子,让老子找他那么多次,居然连个人都见不到!”

    听糜化如此激动,有些灰宗弟子起身哄叫道,

    “我们这就去做了那司徒弼,为左护法出这口恶气!”

    糜化皱着眉,脸色极其难看地对着起哄的灰宗弟子吼道,

    “做个屁!做了他,你给我去找炼魂师啊?!”

    糜化的怒吼,又是吓得那些灰宗弟子连忙跪下。

    可就在这时,寻音亭门外传来了一阵爽朗地笑声,

    “做了他,我给你去找炼魂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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