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稍微胀红了脸,憨厚地笑道:“叫你们看笑话了,乡下女人,不厉害点儿看不住门户,更何况我还是个寡妇,若不彪悍一点儿,家都散架了。”
芸娘望了望床上躺着的婉莹,故意大声说:“正是这个道理,如果不厉害一点儿,别人就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拉尿,等拉够了,一刀子抹了脖子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李妈妈耳聪目明,听出芸娘这句话,是想说给荣娘娘听,也附和道:“可不是吗!人心叵测,我们自己家亲兄弟都能自相残杀,我若不强悍一些,闺女让人家抢走,儿子也让人家抢走,我自己落下一个贱人的名声。”
芸娘听李妈妈说得正是自己想要引导的,十分欣慰地接着说:“女人啊,什么时候都得靠自己,心若不恨,地位不稳,就连自己的孩子,恐怕都护不住。”
婉莹经历了两次死里逃生,早就听明白两人嘴里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话语虽然尖锐,但是婉莹心里一热,竟流下眼泪。自己或许真的是太软弱了,之前被别人下毒,差点一尸两命,刚到锦瑟居才两天,就遭人放火灭口。
终究是自己太软弱了,才让歹人屡次下毒手,可是如今自己两次死里逃生,竟然连谋害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婉莹眼泪更加汹涌,世间最傻的是傻子或许就是自己了,连死在谁手上都不知道!
夜色渐深,院子里的打闹声也渐渐偃旗息鼓,看热闹的人没了热闹看,自然要回家。
李妈妈的小院终于在夜幕十分,安静下来。
李妈妈从破箱子的脚底下,来出来一个更破的盒子,又从破盒子里掏出一些破破烂烂的破布头,又从烂布头下拿出一个红布包着的小疙瘩。
“娘娘,您给的五十两银子都在这里,明儿天亮,我去叫一辆牲口车,拉你回京城。”
三人望着前几日送出去的五十两银子,心里连连慨叹:“当日举手之劳,没想到竟成了救命之恩。”
婉莹早就泪眼婆娑,芸娘将银锭放回李妈妈手中说:“别去宫里当差了,孩子们还小,有你在家看顾着门户,孩子们也不受罪!”
“芸姑姑,不瞒您说,有这五十两银子,我夜里睡都睡不好,生怕别人为了这些银子,谋害我们娘儿几个。穷乡僻壤,谁家要是有这么多银子,还不让贼惦记上啊!”
“李妈妈,那这银子置办几亩地,有了地,你跟孩子们都饿不死。”
“我跟孩子们的事儿,我们自己想办法,如今娘娘从火场里逃出来,行宫肯定是不能回去了,京城离这儿四百多里地,你们手上没有银子,路上娘娘口渴肚子饿,可怎么办?”
芸娘有些为难,李妈妈又将银子塞进芸娘手里。
“既然这样,我就不推辞了,等我们回了京城,一定重重谢谢你!”
“说什么谢谢,那日若不是娘娘开了金口,我怎么能从行宫里出来,签的是卖身合同,要不然怎么能弄到每月一两的银子。”
“你入了奴籍?”芸娘反问道。
李妈妈咬着牙点点头。
“等我们回了京城,让娘娘免了你的奴籍。”
李妈妈拉着小毛子和闺女跪在地上,齐刷刷地磕头谢恩。
晚上的时候,李妈妈杀了家里下蛋的老母鸡,熬了浓浓的鸡汤,又和了荞麦面,煮了几片绿菜叶,弄了一碗色香味俱全面条,端给婉莹。
“李妈妈不愧是宫里膳房的手艺,这面条做的好极了。”
李妈妈憨厚地摆摆手,羞赧地说:“家里没有能吃的东西,白面缸里只有缸底没有白面,这是孩子们磨的荞麦面,也不知道娘娘能不能咽下去。”
“白汤黑面,红肉绿菜,怎么能没有胃口呢?”
“荞麦是粗粮,硌喉咙 ,没有白面顺滑。”
芸娘笑着说:“不瞒你说,你要真弄一碗白面面条,我还真担心娘娘能不能吃下去。”
“娘娘如今怀着孩子,吃不下也得强吃,为了孩子。”
芸娘点头,将面条端到婉莹面前。用筷子夹了几根黑黝黝的面条放在婉莹嘴边。
婉莹死里逃生,整整两天没有吃东西了。看到黑面面条,想到上一次吃的青丝面,那是自己初进宫的第一天,也是跟现在一样饿透了。
上次没有吃,是因为士可杀不可辱,这次却是患难中的真情。
一碗面吃进肚子,婉莹出了一头汗。
“娘娘委屈了,乡下屋里简陋,娘娘委屈一晚上,等天亮,奴婢带您出山。”
“李妈妈,这是哪里?离山口多远?”
“回娘娘的话,这儿是奴婢的家,这村儿离行宫大约三十里地,我们村儿原来叫三官庙,后来朝廷和王公贵族在山上盖了行宫和别墅,我们村儿离宫里近,夏天烧炭,冬天制冰,如今都管我们这地方叫冰炭窑。”
婉莹望着李妈妈,幽然地说:“我们跑了一天一夜,才走了三十里。”
“娘娘,咱们对山上不熟,沿着河又走了半天,或许走反道了。”红芙说。
“幸好找到娘娘,若是你们真的沿着河走,就坏事儿了,那条河是往北去,北山那边人烟稀少,野兽众多。听说还有老虎。”
“真是吓死人了,昨儿看到那只母狼,简直把魂儿都吓散了。”红芙依然心有余悸。
“玉兰是爹爹之前救治的小狼,跟小毛子是好朋友。有小毛子在不会伤害姐姐的。”
“小毛子,你不知道,昨儿那只母狼围着我们转了半天,差点就把我们给吃了。”
“玉兰如今生了两个狼崽子,变得生猛了许多。不过,玉兰已经知道姐姐是小毛子的朋友,再也不会吓唬姐姐了。”
婉莹坐在床边,摸着小毛子的小手,欣喜地看着小毛子。
一屋子人说了半天,挤在一个屋子里歇了一夜。
第二天天不亮,李妈妈从院子里拿进来几件土布家常的衣服递给芸娘。
“芸姑姑,娘娘的衣服都烧坏了,换上奴婢的旧衣服吧。已经洗过了。”
芸娘看李妈妈自己穿着一件破旧的单衣,领子都磨烂了,再看款式分明是男人的样式。
“李妈妈,你男人的衣裳若是还有的话,给我们三件吧,这些衣裳你留着自己穿吧。”
李妈妈旋即明白芸娘话中的意思,翻箱倒柜的取出了自己男人以前的衣服递给芸娘。
婉莹经历了生死劫难,也无师自通,明白芸娘这么做的用意。
万一路上遇到追兵,或许能蒙混过关。
主仆三人在屋里换衣服,芸娘给婉莹梳了男人的发髻,然后拿起木柜上面一个破旧的斗笠戴在脑袋上。
三个人穿戴齐整,李妈妈刚好牵着一个牲口车回来。
李妈妈跪在地上说:“娘娘,牲口车坐不下这么多,奴婢也不放心闺女一人在家,就让小毛子替奴婢送您出山吧。”
婉莹感激地拉起李妈妈说:“妈妈,你的救命之恩本宫记在心里,快起来。”
“娘娘,小毛子人小鬼大,山里熟的很,跟山口的把守们也都认识,能带你们出去,刚才我已经跟小毛子交代好了,娘娘放心走。”
芸娘也拉住李妈妈的手说:“事不宜迟,我们就不赘言了,等到了京城我们再来信。”
李妈妈和女儿站在门口送别四人。夏日清晨,脆嫩的野草上,昨夜的露水尚未褪去,晨曦中清脆的铜铃,在会昌山的小路上,叮铃作响。
坐在车上骡子车上,芸娘从包袱里掏出几个黑色饽饽,一个给婉莹,一个给驾车的小毛子,剩下两个她和红芙一人一个。
“姐姐,翻过这个山头,晌午就能到山口了。”小毛子大口吞咽着荞麦饽饽跟婉莹说。
婉莹心里有些担心,昨儿后面的追兵喊叫着自己的名字在山里搜捕,山口估计没那么容易出去。
“除了山口,还有下山的路吗?”
正说着,前面一匹大马飞驰着过来,骑在马上的人,一看就是官商之家的仆役。这是一条乡下的小路,做官的经商的应该走官道才对,怎么挤在这条凹凸不平的小路上?
“兄弟,你怎么不走官道呢?”等那人靠近之后,芸娘拉住他问道。
那人勒住马,一脸抱怨地说道:“别提了,山口被封了,没办法,我花了十两银子,山口的侍卫们才指了一条小路。”
芸娘一听大喜,问道:“我们要下山,兄弟能不能将小路跟我们说说。”
那人冷着脸说:“我花了十两银子,除非你给我五两。”
五两银子能打听出下山的路,芸娘是愿意掏银子的,只是如今手上只有一锭五十两的大锭,芸娘有些犹豫。
“十两银子?小毛子知道下山的路,早知道不要银子告诉你了。”
芸娘的手已经伸进包袱里,又掏出来。
婉莹问道:“兄弟,你这么慌张从京城过来,可是有事儿?”
那人一脸悲戚地说:“皇上驾崩了!我来接我们太爷回京城吊唁。”
婉莹心里担心了几天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荣亲王着急把自己送到会昌山,肯定是预料到宫中将有大变,一想到荣亲王还在京城,急急地问道:“新皇是谁?”
“东安郡王啊!”那人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第267章 忽听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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