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是杨梦宁一天结束的时刻，然而对于杨昭而言，黑夜是新一天的开始。

    他瘦弱的身影在树林间穿梭，偶尔弯下腰，仔细辨认药草，如果是可以直接服用的，就从根须部位掐断，然后放入挂在腰间的布袋中，等待洗净，这样既能充饥，又不破坏药草的自然生长。

    长期食用五味果，使他的骨架看起来比同龄人瘦小。

    此刻，他明亮的眼眸在银色月光下，微微放光，开心的扬起嘴角。

    “明水玄天花，属性：三级水属性，微光体，甘甜味，可直接服用，可入药…三级水属性，真的是三级的明水玄天花。”

    杨昭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三级的药草在他记忆中，遇到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且还是可以直接服用，最容易吸收的水属性，他还没吃过三级的水属性药草。

    脑海还在不断闪动药典对明水玄天花的介绍，甘甜，他简直就是甜到了心里。

    服用水属性的药草，可以滋润血液，焕发肌肤的活力，让人看起来更显年轻，同时有明目的作用，他有点颤抖的手从腰间那个布袋子拿出了一把生锈的小铲子。

    他忍着心中火热，轻轻的将明水玄天花四周把枯枝烂叶拿开，然后一点点向下挖掘，心中的遗憾就是明水玄天花不能离开土，一旦离开土，内部的水分就会快速蒸发。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时辰，他痛并快乐的坚持，如果不是想要放在手心仔细的欣赏一番，早就被他囫囵吞枣的吃进肚子里了。

    记载在药典的画面是一回事，拿在手心仔细欣赏又是另外一回事。

    只有真正观察明水玄天花的每一寸，才算是真正的认识明水玄天花。

    不多时，明水玄天花生长的地方变成了巴掌大的小坑，他拿出一个淡黄色小竹筒，轻而又轻的把明水玄天花根须连带着夹杂的肥沃土壤，一起装了进去。

    看着在手心摇曳的明水玄天花，杨昭舔了一下嘴唇，右手挡在明水玄天花前方，它太脆弱了，稍微受到一点外力，就会折断。

    明水玄天花该放在哪里呢？他心里头痒痒的，现在阳光不充足，不能仔细欣赏它的优美的花心。

    放在小溪边的话，怕被经过的动物采食，可是放到一个人住的家里，来来回回要花很多时间。

    即便心头火热，他还忘不了一件事，要去采摘五味果。

    那是他对杨梦宁小小的承诺，他只要一想到她失望的样子，就会跟着难受，好不容易有一个朋友，不想失去唯一的朋友。

    为什么不带着明水玄天花去采摘五味果？因为五味果生长在悬崖峭壁，他需要攀爬到半山腰，这样和放到经过的动物嘴边，没什么区别。

    这也是杨梦宁没有吃过五味果的原因，除了杨昭，没有谁花那么大的力气，去采摘充饥的五味果。

    心头一横，最后还是决定还是放家里，如果被经过的动物采食了，那可就得不偿失。

    他走三步停一步，这条路他走了千百遍，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家，可是今天不同，他手上拿着三级水属性的明水玄天花，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总算是安然无恙的拿着明水玄天花走到了家门口。

    左手拿着摘种明水玄天花的小木筒，抬起右手，用袖子在斑驳的桌面擦拭了一遍，这才满意的把小木筒放在桌上。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依恋的目光中走出家门，随即在门窗之间来来回回检查了三遍，直到没有任何一个死角，才安心的马不停蹄一路向北。

    心潮澎湃，连呼吸都是清香甜美。

    他手中抓着宛如瀑布的蔓藤，灵活的在一棵树与另一棵树之间跳跃，口中幸福的大叫。

    今天太开心了，难以喻言的开心。

    耳边风声呼啸，左右手不停的变换，突然，左脚用力的在一条横栏在小路上的树干一踏，接着两只手放开，身体在半空中蜷缩，翻转了三百六十度，然后完美落地。

    他脸颊流淌好几粒晶莹剔透的汗水。

    日出东方与夕阳不同，象征勃勃生机太阳，在视线的尽头，地平线上崭露头角，光芒万丈鲜花开放。

    模糊的黑暗迎来了第一缕金色。

    杨昭在悬崖边探出头，从上至下观察了一番，发现了三粒饱满的五味果在风中摇摆。

    五味果只有在初春到初夏这个季节才结果，这是今年生长在这个位置的最后三粒五味果，不多不少刚好三粒，还好不会令杨梦宁失望。

    他脱下身上的衣衫，将布袋中小铲子以及刚刚从根须处折断的新鲜药草放到一旁，熟练的将好几条编织成螺旋状的蔓藤，捆绑在胸前的腰上，打上一个活动的结，又仔细检查了一次，确定没有了遗漏。

    深吸一口气，面对着悬崖一点一点慢慢移动，左右手开弓，抓着悬崖峭壁上凸起的石块，双脚慢慢的摸索寻找落脚点，四肢协调的配合。

    黝黑的后背，在日出的朦胧金光中反射一道白色的光芒。

    “哗啦啦。”

    他左手抓着的石块似乎松动了，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嗖的一声，往下掉落了一小段距离，腰间的束缚感，勒得他瞬间就汗流不止，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早已见怪不怪，右手迅速抓住刚好握住胸前的螺旋状蔓藤，左手弯曲手臂，用力的撑在凹凸不平的峭壁上，几个呼吸后，摇摆不定的蔓藤，总算是停止了晃动。

    那一块大石块从他胸前飞过，差一点点就割破了他的皮肤，这时候他才往下看去，石块早已摔成好几瓣，石块与峭壁碰撞的声音，十多个呼吸后才停歇，是听不到还是到了山崖底部，这就不得而知了。

    “嘶。”

    左手传来的痛感，顿时让他吸了口冷气，左手支撑的峭壁上，有一块小小的石块凸起，手掌心刚好打在上面。强忍着不适，左手继续支撑在那小石块上，右手慢慢脱离蔓藤，寻找眼中看到最近的大石块上，同时双脚还在摸索落脚点。

    好在没过多久，身体总算是找到了牢固的支撑点，这时候才腾出左手，一道深深的口子刺目的出现在左掌掌心中，他轻轻在伤口上吹了几下，清凉的气息，才缓解了一点点疼痛。

    休息了一小会，清凉的晨风抚摸着他矫健的身子，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一点点解开系在腰间的蔓藤活结，向下滑行了一小段距离后，脚下传来踏踏实实的感觉，心中一喜，向下看去，果然到是踩在五味果的果树上了。

    腰间的蔓藤预留了很大段的距离，然后打了一个死结，这样既可以让他可以在五味果果树上活动，又不至于意外摔倒峭壁下。

    只有他大腿粗的五味果果树，灰色的树干向外分叉了无数条枝条，一片片椭圆，顶端尖锐的绿色叶片，随着他的移动而摇摆。

    他尽可能的保持平稳移动，成熟的五味果极易自然脱落，整个人向下挂在树上移动，两只脚互相交叉在一起，挂在树干上，双手一前一后，手臂半弯曲勾在分叉出来较大的枝干上。

    “嘶。”

    他这个动作，双手要时时刻刻支撑着身体的重量，只要一用力，左掌心那个凹陷的伤口，就传来一跳一跳的刺痛，可是一转头就能看到五味果的时候，手上的刺痛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交叉的双脚一点点向双手的方向靠拢，脊椎骨呈弓形，随即身体慢慢向前伸展，左手慢慢松开勾着的枝干，扭头一看，那一条枝干可以用手掌抓着，不用再勾着了。

    忍着左手手掌的痛，用力的抓着那一条可以握住的枝干，随后右手慢慢松开，上半身微微弯曲，抓在与左手同一个位置，这时候，左手才稍微少用了点力气。

    “一粒。”

    右手牢牢的抓着枝干，向上用力，左手往头顶前上方一个隐蔽的位置探去，拨开绿色的叶子，他咧嘴笑了，随后轻轻的将隐藏在那里的五味果轻轻握在手心里，绵柔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呼出一口气，把带着鲜血的五味果放入腰间的布袋中。

    脑中思考了一番，根据在悬崖上看到的位置，很快就准确定位了下一粒五味果的位置。

    在第一粒五味果差不多的位置正前方。

    越往外，枝干越细小，同样的力度摇摆的幅度越大。

    “加油。”杨昭给自己加油打气，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这样鼓舞自己。

    四肢每变换一次，都要停顿很久，等到树枝完全平静以后，才会再移动一次，眼前的视线早都被汗水模糊了，身上的汗水一滴接着一滴向下掉，汗水顺着嘴角流进嘴里，咸咸的。

    “两粒。”

    没有时间概念的杨昭，不知道究竟坚持了多久，只感觉有点口渴，喉咙很干，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第二粒五味果已经收入囊中。

    第二粒五味果摘到以后，他愣愣的挂在树上，竟然没看到第三粒五味果了。

    顺着原本应该出现的位置看去，空空如也，五味果呢？

    他心里不断的反问自己，先爬回悬崖上看看吧，自己很肯定明明看到的是三粒。

    一点点慢慢退回去，沿着来的路上，很快就回到了山崖上。

    “真的没有了！希望梦宁不会难受吧。”杨昭叹了口气，不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第三粒五味果，只能无奈的接受掉落到悬崖这个现实，不幸中的万幸是有两粒五味果。

    “哎哟。”他解开系在螺旋状蔓藤，腰间上有一圈很明显的红色印子，后背的位置还有磨破的皮肤，咸咸的汗水沁入红色印子中，有点痒痒的，刚到山崖顶上的头还是有点晕晕的，随即赤裸上身躺在悬崖边吹着凉风，等到身上汗水干了以后，这才左手拿着布袋，右手拿着小铲子和新鲜药草，脖子上挂着衣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