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回来了。”李自豪进家后把书包往地上一扔，鞋也没换，就往沙发上一躺。

    见到儿子像无赖一样躺在沙发上，马琳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强忍住怒火，问道：“今天考试了？”

    “嗯。”

    “多少分？”

    “六十多。”

    “倒数第几？”

    “不知道。”

    “把试卷拿给我看看。”

    “忘在学校里了。”

    “忘在学校里了？”马琳拿起书包就翻。

    很快，她翻到了一张试卷，上面赫然写着“63”。

    马琳抓着试卷，咬着牙问：“忘带了？”

    李自豪瞥了一眼试卷，便望向别处。

    他的反应无疑是火上浇油。

    马琳直接把试卷扔向儿子。试卷只是一张没有生命的纸，它不懂得马琳的愤怒，飞出没多远，就飘落下来。

    见试卷没砸到李自豪，马琳直接冲了上去，拳打脚踢。她的嘴也没闲着：“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傻瓜！一个会撒谎的傻瓜！我要你干吗？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活着干什么？丢人现眼！我打死你！打死你就不会这么丢人了……”

    李自豪一动不动，任由母亲打骂。有一瞬间，他想：也许，自己死了，妈妈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当然，这只是他内心的想法。母亲不会知道。如果母亲知道，会不会放下扬起的手呢？

    第二天，天气晴朗，红红的太阳早早地从东方升起。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镜子前的李自豪不停地把留海往前梳——他想盖住额头的淤青。后来，他放弃了。

    他踩着上课的铃声进了教室。梅老师叫住了他，提醒他早来一会儿。而这，给大家创造了机会，让大家看到了他淤青的脸。

    中午，吃完午饭的柳昊来到李自豪面前挑衅；“哟，被你妈揍喽！也是，连周眉清都跑到你前面了，你妈的脸往哪儿搁呀！”

    李自豪趴在桌子上，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柳昊望着他，眨巴着眼睛，指着前面的教学楼，道：“我要是你呀，瞧，就从那楼上跳下去。”

    李自豪“砰”地站了起来。

    柳昊倒退了几步，摆开架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你说得对。”李自豪转身跑了出去。

    跑出去的李自豪不小心撞到了叶心语。

    “找死呀！”叶心语揉着胳膊回头朝已跑远的李自豪骂道。

    进了教室，正巧听到柳昊在那儿嘀咕：“我说得对？什么意思？他总不会真的去跳楼吧？”

    叶心语一惊：“你刚才说什么了？”

    柳昊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糟了！”叶心语转身就往外跑。

    天台上，李自豪站在栏杆外往下张望：妈呀，好高呀！跳下去会不会摔成烂泥呀？可是，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跳，一分钟就能解除痛苦；不跳，以后的痛苦多着呢！

    正在犹豫不决时，叶心语跑了上来。

    “李自……豪，你……听我说。”叶心语扶着双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要过来。”李自豪大叫。

    “我不过去。”叶心语道，“你站在那儿，听我说几句。”

    李自豪望着她。

    “柳昊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犯不着和他赌气呀！我们才十二岁，美好的生活正等着我们呢。”

    “我没有美好的生活，我的生活是悲惨的。我不想被我妈打，被老师批评，被同学们瞧不起。从这跳下去，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谁说的！跳下去才是你烦恼的开始。”叶心语心道：自杀的灵魂要接受灵魂界严厉的惩罚。

    “什么？”

    “我是说，你是个勇敢坚强的人。跳下去，你的人生就结束了，再也无法证明你的优秀了。你就会被定格在‘窝囊废’这个耻辱柱上。”

    “你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我受够了。”李自豪大声叫道。

    周眉清、汪辰、柳昊等同学也都赶到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劝他下来。李自豪开始变得烦躁不安。

    叶心语发现他的反常，大声制止。无奈，声音太小，压不过众人。

    “别吵了！”一声大吼，压下了所有的声音。大家都回头看向声音的发源地——周眉清。

    “你们后退，我给他说几句。”周眉清说。

    众人后退。

    “李自豪，我们是朋友，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这次我考得比你好，那是我努力的结果。如果你也努力，你一定能比我考得高，因为你比我聪明。我知道你不想被妈妈打，不想被人瞧不起，可那怨不得别人，是你自己造成的。如果你没有能力改变这个状况，我支持你跳下去。”

    周眉清说话的时候，叶心语静静地看着李自豪。恍惚中，这一幕似乎在哪儿见过。她的思绪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是的，上官婉儿曾欲轻生时，就是这种表情。

    李自豪是上官婉儿？

    难道上官婉儿今生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