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唐棠憋得不行，生出一股干脆走人的念头。
    事实上她身体已经本能地往边上在挪，手也背过去搭住车门了。
    忽然想到自己真走了，赫连战止发起病来在街头闹事，有个好歹或者伤到路人怎么办？
    更何况赫连战止这病是禁忌，除了他的几个好友没有外人知道，也不能外传，现在天气不好，街上是没什么人，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的身价地位摆在那里，真病发闹起事来，肯定会被拍了传到网上去。
    一旦事情爆发，网上那些吃饱了撑的阴暗键盘侠，绝对会极尽所能攻击赫连战止的。
    唐棠担心的倒不是这个，那些看见别人痛处就往死里踩的跳梁小丑，赫连战止估计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也不可能受影响。
    她担心的事，事情会传到赫连盛远那里。
    赫连盛远对赫连战止赶尽杀绝的狠尽，唐棠是亲眼所见的。
    加上项柏非所说的那些，她不用想都知道，赫连战止的病真的曝光，赫连盛远会心狠手辣地做出多少丧心病狂的事……
    唐棠紧紧地蹙着眉，发现自己没办法做到对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坐视不理。
    算了。
    就当是报答他昨天拉了自己一把吧。
    唐棠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手收了回来。
    她调整了下呼吸，重新往赫连战止身边凑了凑，“别自责了，我真的没怪你。”
    这一次，她没有等赫连战止行动，直接伸手过去，想帮忙擦拭他发红的眼眶。
    还没碰到，就被干燥的温热覆住、收紧，手被包裹进大掌里，密密地握住。
    唐棠一滞，本能地挣扎了下，却被他扣得更紧，骨节分明的手手背青筋微跳了下。
    男人本来就好面子，更别说赫连战止这么骄傲自负的人。
    在女人面前红眼眶已经够丢脸的了，她再多话，只会让他更觉得颜面扫地……想着，唐棠不再吱声了。
    让他独自冷静一下，或许会比较好吧。
    正想着，赫连战止忽然松了手转身。
    他的动作实在太突然，唐棠一下愣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人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世界还阴沉沉的，明明是中午，天空却暗如深夜，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细细的雨丝给路灯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风刮过来，直往脖子里灌，冷得人连骨头都在发颤。
    哪怕车里开着暖气，身上还罩着赫连战止的大衣，风灌进来的那一瞬间，唐棠也冷不住打冷颤，忍不住拉紧衣服。
    她缩着脖子，抬头往外望。
    赫连战止站在路边的灯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刚点燃的烟，缕缕青白色的雾在眼前袅袅漫开，五官掩于朦胧的烟雾后面，很不清晰，影影绰绰的轮廓，看不清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但那双漆黑的双瞳，却灼亮的让人无法忽视。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目光深沉得如一汪望不到底的深潭，像是在平复心绪，又像是在透过什么回忆。
    唐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的目光定在广场中央的大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