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景霁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在宴会上刁难自己，表现得格外淡定，沉声回绝道，“三弟谬赞了，我只是随便弹弹，不追求技艺，只为了修身养性，谈不上什么琴艺高超。等会要是弹得不好，破坏了人家的表演，扫了大家的兴致，反倒不美，所以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呵呵，二哥真是太谦虚了，大伙儿都知道，你其他什么都不行，独独在音律上拥有极高的造诣，既然有这么好的才艺，何必藏着掖着，不肯见人呢？更何况你平时就喜欢窝在听雨轩弹琴，眼下爷爷的寿辰，反倒不肯露一手哄他老人家开心了吗？”公孙靖浩是打定主意要羞辱公孙景霁，直接将老爷子搬出来将他的军。
    他就不相信，向来孝顺的公孙景霁会拒绝老爷子。
    当然，就算他拒绝了也不打紧。
    因为不管是他得罪老爷子还是遭到羞辱，对公孙靖浩来说，都是乐见其成的结果。
    至于在场的宾客，也不是傻瓜，听到这话，都知道这是公孙靖浩在挖坑给公孙景霁跳呢，全然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盯着公孙景霁，期待他当众出糗。
    此时的苏陌凉，眼看着公孙景霁就要沦落到给舞姬伴奏，不得不开口解围道，“三少爷，二少爷好歹是主子，断然没有给舞姬伴奏助兴的道理，若是三少爷不嫌弃，奴婢倒愿意代替二少爷弹奏一曲。”
    “呵呵，你一个丫鬟，也敢扬言代替二哥弹琴？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公孙靖浩没想到苏陌凉会在这时候站出来替公孙景霁解，顿时拔高声音质问道。
    苏陌凉谦逊的回道，“奴婢自知身份卑微，没办法代替二少爷，只是单纯想为二少爷分忧而已。”
    “哼，就凭你这个丑八怪，给月芳菲提鞋都不够格，还妄想替人家伴奏，你配吗？”公孙靖浩不屑的呸了一声。
    苏陌凉闻言，心平气和的望向他，不卑不亢的反问道，“三少爷，奴婢好歹是二少爷身边的贴身丫鬟，不管怎么说，也比一个青楼女子的身份高。照你那意思，难道说，公孙府的丫鬟，还比不上外边的风尘女子了吗？”
    “你——”公孙靖浩没想到苏璃音嘴巴这么厉害，霎时被她噎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公孙老爷子本就有些偏袒公孙景霁，听到这话，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说的对，你好歹是我公孙家族的丫鬟，自然不是风尘女子能够相比的。给这群舞姬伴奏，你还是有资格的，就由你来弹琴助兴吧。”
    老爷子是何等精明的人，自然知道公孙靖浩看不惯公孙景霁，一心想要给他使绊子。
    只是，这些是小辈儿之间的争斗，他作为长辈，就算心有不悦，也不能插手太多，免得落人口舌，说他偏袒得太过分。
    而如今这个小丫头能勇敢的站出来帮公孙景霁解决麻烦，倒正合他心意，他当然乐得支持。
    公孙靖浩听到连老爷子都发话了，也不好再继续刁难，只有妥协道，“好吧，既然你愿意代替二哥，那就由你来弹，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丫鬟能弹出什么曲子来！”
    苏陌凉得到了允许，便是望向公孙景霁，询问道，“二少爷，奴婢对曲子不太熟悉，能否借奴婢一本琴谱？”
    她如今只有驭兽的琴谱，总不至于当众弹奏驭兽的曲子，暴露实力吧。
    所以，这种场合，她还是弹奏一些寻常曲子，随便应付一下就行了。
    只是听到这话的公孙靖浩，被雷得外焦里嫩，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生气喝道，“苏璃音，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连曲子都不熟悉，还弹什么琴？”
    他还第一次听说，有人连曲子都不熟悉就要表演弹琴的！
    简直荒唐透顶！
    苏陌凉却是一本正经的道，“奴婢在二少爷的耳濡目染下，学了点皮毛，照着琴谱来，应该是没有问题得。”
    “呵呵，你脑子坏掉了吗，哪有人表演才艺，还现学现卖的？你在耍我们吗？”公孙靖浩对苏陌凉彻底无语了。
    此话一出，不止公孙靖浩对苏陌凉有意见，在场的其他宾客也是觉得可笑之极。
    连曲子都要临时来学的人，还有脸说要代替二少爷弹琴助兴，这怕不是助兴，而是沦为笑柄吧。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就这水平，还敢站出来替公孙景霁解围，当真可笑！
    其他人是对苏陌凉指指点点，低声嘲笑，公孙景霁却是对她充满了信心，还真的掏出一本琴谱递给苏陌凉，“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琴谱，上面很多曲子都不错，你随便挑一首喜欢的。”
    苏陌凉接过琴谱，随意翻阅了几页，很快选中了一曲，仔细浏览学习了一下，便是冲着公孙景霁点头示意。
    公孙景霁知道她准备好了，便是朝着阳炎吩咐一声，“备琴。”
    阳炎没想到主子还动真格了，急忙劝阻，“主子，她连曲子都不知道，你让她去表演弹琴，不是招人笑话吗。”
    “她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公孙景霁冷声回了一句。
    阳炎闻言，无奈的瞪了苏陌凉一眼，只有乖乖替她准备好古琴。
    苏陌凉很快记下了曲子，落坐在古琴之后，双手执弦，玉手轻挑，一道道清脆的琴音徐徐而来，好似清风拂面，顿时给人心旷神怡之感。
    只是她的琴音平淡无奇，没有什么独特，令人惊艳的地方，平缓得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普通，甚至卑微的人，听得公孙靖浩轻蔑的冷哼一声，“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弹什么样的曲子。”
    一个卑贱的人，连琴音都卑微到尘埃里。
    其他人也是失望的摇摇头，提不起什么兴趣。
    毕竟想要一个婢女，琴艺过人那是不可能的。
    而公孙景霁这个精通音律之人，听到源源不断的琴音奏出，却是心头一惊，凝重了面色。
    这琴音虽然听似普通，甚至简单到没有一丝起伏，但他却从这平缓，卑微的意境中感受到了一丝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