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霓看着笑得停不下来的王不负,傻住了:“你不生气?”
王不负简直要笑岔气,对瓷瓷的喜爱更是到了骨头缝里。他边笑边说:“有什么气可生啊,不就是打破了一个瓶子么。她把碎片都藏到床底下去了唉!”
柳霓其实也提心吊胆的,这会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下来,也有了一丝丝的触动。她看着王不负连连拍大腿的摸样,这可装不出来的。
夏瓷听到王不负的笑声,一下子如释重负,只觉得身子好轻,要飘起来似的。她跑出来,但已经不流眼泪了,不敢相信地问:“我打坏了你的法宝,你不生气么?”
“你在想什么啊,我会为了一个瓶子和你生气么?”王不负简直都笑惨了,这会好容易歇下来,气喘吁吁地说:“你要笑死我啊?以后不准这么逗我笑。”
王不负边笑边去拿扫帚,去打扫碎瓷片,结果看到之后,忍不住又笑惨了。
柳霓长舒了口气,看来瓷瓶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她悄悄问女儿:“你把碎片扫到床底下去了?”
“是啊。”夏瓷梨带雨地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开心。
这会夏瓷知道不好意思了,眼泪汪汪、脸红红地跑过去,在旁边看着收拾残局的守护灵。她到现在依然认为,青瓷瓶是个很珍贵的无价之宝,所以心砰砰地跳。她打碎了无价之宝,守护灵都不生气。是不是说,在守护灵的心目中,她的价值要远远超于无价之宝么?
她在心中画了个大于号,就确认了守护灵对她的重视。其实都是虚的东西,但夏瓷却感觉整个世界都明媚起来了。
“我去烧饭。你去把脸洗下,就为一个小瓶子哭,值得不值得?你不知道你一哭就流鼻涕啊?”王不负边扫地边说,还是忍不住笑。对犯傻的瓷瓷喜爱到了极点。
“呀!”夏瓷惊叫一声,在鼻子下面抹了一把,顿时大羞,连忙跑去洗脸。
柳霓看女儿又哭又笑地跑出来,连忙上去小声地问:“他真没生气?”
“没有呢。”夏瓷小跑到卫生间,看到镜子里哭成小猫的自己,不好意思了,连忙洗脸。
水好冰!泼在烫烫的脸蛋上,让夏瓷打了个哆嗦,笑了出来。
“唉,你看你,成什么样子。”柳霓心里有些复杂。
夏瓷洗完了脸,一边抹护肤霜,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刚才的虚惊一场,让她很安心。又想起,自己既然在他的心中比无价之宝还要珍贵,那么后天生日时,他会送一份祝福的?要是有礼物就好了。夏瓷有些贪心地想。
柳霓看着女儿看着镜子发傻的摸样,实在看不下去。去厨房里找到正忙着的王不负,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就一直这样哄她玩?”
王不负切着茄子,说道:“不管我现在保证什么,你都不会信的。所以我也想了办法,只要你在青瓷科技中承担很重的责任,让你的价值在青瓷科技中变得不可或缺。这样即使是发生了如你所担心的事情,瓷瓷以后也可以过上好的生活。”
“你要让我做什么?”柳霓感兴趣了。这个方案当然好。
“我最近又搞了一个‘青瓷助学计划’,资金来自于网业者的捐赠,专款专用。和老兵之家用卖书款维持一样。我打算在青瓷科技中再成立一个慈善业务群,由你来管。”王不负说。
“你钱多的不完么?”柳霓不可思议地问。别人成立公司都是赚钱,这位好,才赚了点钱而已,就要开始往外面撒了。
“青瓷助学计划并不要掏多少钱,更多的是调用社会力量,从心理层面,建立青瓷科技的领导地位。我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超过自身能力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王不负说。
做好事如果能得到好的反馈,那王不负当然是乐于去做。他做“老兵之家”后,感激的老兵和感动的社会给予王不负的回报,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当然愿意继续做下去。
现在的舆论也很单纯。要是向14年后那样,王不负做点什么立刻被人骂作秀、炒作,他可能就没有那么大的劲头去吃力不讨好了。
“你这个助学计划准备怎么弄?”柳霓问。
王不负说:“在西北的山区中建立希望小学,免学费的。我看了一下,大概等收到五十万的捐款,我们自己再出些钱,就能建一座了。你和教育业务群的人咨询一下,全部都由我们自己来做。既然是好事,就别弄得乌烟瘴气的。”
柳霓答应了。
王不负继续介绍新部门的构想。慈善业务群将和“游戏”、“网络”的地位并驾齐驱,由柳霓负责。有专门的财务、法律、规划、执行等等一系列完整岗位。
正好,柳霓最近在外面跑的时候,也东拉西扯地搞起来了个小团队。本来柳霓正愁怎么安排他们呢,结果王不负就要扩建一个业务群,正好可以整个带回来。
对此,王不负并未说什么,本来他就准备让柳霓自己招人的。至于里面的会不会出什么恶心事,他根本不担心。因为这个业务群建成后,他将为此专门在官网上开辟一个板块,把所有资金的用处都摊开,由大家来监督。
王不负以前最不理解的,就是为什么慈善组织求捐款时哭天抢地,结果拿到了捐款者的钱后,就好像石沉大海似的,再也听不到下文。导致慈善完全变了味,他既然要做这件事情,就得好好做。
他自己捐过款,当然知道怎么做能让捐款者心里舒服。和游戏中的心理机制一样,在慈善中,“付出——回报”这个机制也是成立的。捐款者出于爱心付出了资金,看到了资金落实的过程,也看到了他的爱心对于整个宏观乃至于某位个体的改变。完成了爱心的转达,能让捐款者的心理得到满足。
王不负说:“运营慈善业务群的所有经费,全部由青瓷科技来出。我们务必要让100%的善款,都用于正事上。我给你一个的月时间组建团队。可以么?”
柳霓听到这里,有些感动:“我做了那么多老兵之家后,也有了经验。团队完全可以组建起来。只是你的助学计划的资金到了么?”
“差不多。现在每天都有以一百多个存钱罐寄回来。到元旦之前,肯定能收回超过一万个。”王不负说。
柳霓心中也有了些激动。这可是个大事业,她几个月前在工厂的时候,如何能想象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改变好多人的命运?
而且,从母亲的角度来说,在青瓷科技中坐稳了个不可或缺的位置,以后就可以逼王不负和瓷瓷结婚了。就算有一天王不负抛弃了瓷瓷,有在青瓷科技的高管履历,她也能到别的地方找到好工作,起码能给瓷瓷一个富足的生活。
柳霓决定要竭尽全力地管理这个部门。
王不负却还担心她认知不够,不愿意认真出力,说:“我给慈善部门设定的不是独立项目组,而是业务群,是因为这个业务对青瓷科技来说,非常重要。”
柳霓当然知道重要,但这重要只是为了自己和瓷瓷。她心说,往外面撒钱而已,对青瓷科技有什么重要的?
王不负继续说:“青瓷科技的主业,是做游戏的。虽然有个更加挣钱的广告业务,但那仍是副业。在这个年代的中国,做电子游戏就是走钢丝。一个不好,就是万劫不复。所以我需要更多人来支持我们。”
“怎么就走钢丝了?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的《反恐精英》,半天就卖了一百万份正版。势头多好。”柳霓说。
王不负摇头叹气:“你想一想,如果你生了个儿子。他天天去网打游戏。这个时候,你再看到我卖了一百万份游戏,会不会恨不得喝我的血?会不会觉得全是因为我做的游戏,才让他那么沉迷的?”
“那是他自制力差。和你的游戏有什么关系?”柳霓也是典型的屁股决定脑袋,刚刚当了青瓷科技的高管,就开始为王不负说话了。
王不负切着菜,说:“那是你的想法。但真正的当事人,肯定不会这么豁达。他们不会认为是因为自己的教育缺失或者教育失败,所以导致小孩在虚拟世界中逃避现实。他们只会去找一个替罪羊,那就是让小孩上机的网老板,还有把游戏做出来的我。”
“那些小孩才多少人?”柳霓摇头,还是不以为意。
王不负谈叹了口气,柳霓还以为那样的小孩很少,可能一个班只有一两个。怎么可能?
“实话告诉你,在我的认知中,每一个班上,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小孩,都会因为家长和老师的态度,而觉得自己是竞争的失败者。然后他们就有了逃避的心理需要。你回想一下你的态度,你就明白了。”王不负说。
柳霓一愣,回想起来,瓷瓷班上五十几人,拿到十几名已经算是排名在前的了。就算这样,柳霓都不满意,要骂瓷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