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余蒙蒙将白慕的灵魂从阵法中剥离出来的时候，阵法亲自上阵，替白慕检查了一番，断定此人没什么大碍，也没伤及根本。初次之外，在阵法中几十年的时光，倒是对他的心性大有裨益。最后看到此人身上萦绕的淡淡灵气，向着余蒙蒙道：“此人日后，怕是要同你有解不开的纠葛了。”

    只消接触到白慕的魂体，阵法便立刻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余蒙蒙之所以能平安地将人皇送进阵法，又平安地带出来，内里原因除了她对布阵的理解领悟，更重要的是，这种事情，也确实只有她才能做成功。

    因为她是这六界，唯一一位同七彩花契约了的妖。只有她，才能扭转一个人的时间和生死。

    而他自己，则只能为那个人缩短生命的长度。不似余蒙蒙，能将一个在阵法能耗尽生命的人，重新带回来，恢复年轻的身躯。

    但是看余蒙蒙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彻底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需要点拨点拨。

    “啊？”余蒙蒙自然也看到了白慕身上的灵气缠绕，定定地转头问阵法，“不过是因为阵法那福天宝地中待了些时日，最多也是得了一个可以修行的机缘，怎么师傅反倒说同我有关了？”

    “他不同于本就是灵体的妖魔，而是凡人，因着你得了机缘，对你已经产生了执着的心思。”说着阵法转头看着余蒙蒙，眼睛里仿佛漫布着终年不化的大雪似的，颇是委婉地问，“他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想必是比谁都清楚的吧？”

    “……嗯。”余蒙蒙点点头。接下来的话，当着千荣的面不好说。她承认，因着自己之前在阵法中的经历，起了私心。

    她日日都待在白慕的身边，哪里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呢？只是，她的心只有一个，给了这个，又如何给另一个呢？她能做的，不过是像还债一般地，圆白慕一个梦境，让白慕了却了心中的念想，从此不再对她心有执念。

    但是听阵法这话，她似乎是将此事给办砸了。

    在余蒙蒙上一口气还没有喘过来的时候，阵法就化形出一面镜子来，对余蒙蒙道，“你将幻想撤去。看看你如今真实的容貌。”

    “好。”余蒙蒙没有迟疑，将自己作为喜乐郡主时候的面貌露了出来，很快，她就知道阵法再说什么了。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额头上的七彩印记，绿色的那一片花瓣，已经变成了普通的绿色，同旁边的六色花瓣相比，黯然失色。

    从前，那抹绿色上面总是泛着金色，看起来十分的闪烁。

    “这是……”余蒙蒙伸手摸上去。不需要问旁人，她心中已经明白了一切。

    但一旁的阵法还是为她解释起来，“这便是为何，人皇日后会同你有解不开的缘分了。你当真以为你的计划是完美无缺的吗？你将他的灵魂移出体外，私自为他涨了将近百年的人生经验。其实，根本原因就是你用自己的一片花瓣换了他一世。他再度醒过来的时候，虽然不会有什么感觉，甚至只会感觉更好。而你，失去了一条命。”

    千荣在旁，听着这话，朝余蒙蒙看过去，很快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以他的立场，不能指责余蒙蒙，可也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来。

    何况，要如何做，也是娘娘自己的选择。

    只是，娘娘为一个凡人如此用心，当真就不怕寒了魔君的心吗？

    不消转头，余蒙蒙余光就捕捉到了千荣看向自己时候颇是复杂难言的心思。对方的心思不难猜，只是若是他误会了，会让自己难受。

    余蒙蒙垂下眸子，道；“我之前不知道会有这种事情，总是逞能，还以为是真的通晓了什么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经过师傅这么已解释，我这才明白，原来是不知不觉地用了一项只有我才能用的特权。”

    “也无须如此懊恼。你如今的实力，六界很少有人能对付得了你。”阵法虽然不通人情，可到底是体察到了余蒙蒙的失落，情不自禁地安慰道。

    “多谢师傅宽慰。”余蒙蒙拱手，而后看向床上躺着的白慕，“白慕既然还睡着，也需要休息，那我们便让他好好休息吧。”随后她施了一个安神的结界，又给自己施了幻形术后，这才带着阵法和千荣一同退出来了。

    千荣沉默不言地随在余蒙蒙的身边，阵法倒是不甚在意。他在意的，只是余蒙蒙的安危。

    余蒙蒙是阵法新收的弟子，是他目前在六界最为看重的人。

    而余蒙蒙则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心中懊悔。终究怎么想都放不下，便回去了魔界。将事情从头到尾对白华说了一遍。

    在听她讲述的过程中，白华脸色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只是一言不发。就在余蒙蒙忐忑不安的时候，他的手掌忽然就盖在了余蒙蒙的头上，对她道，“无妨，既然是你的东西，想怎么样用就这么样用。你的生命，本君一定会好好保护。”

    虽然简单，可是却直击余蒙蒙的心脏。在砰然响动的声音中，余蒙蒙越想越是感动，掺杂着委屈，扑在白华的怀中，闷闷不乐地撒娇，“你这样的性子脾气，倒是把我衬托得越发的坏了。我一直都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能遇到你是占了前世的便宜。可是，就是这样一无是处的我，一直都以为，自己这一辈子，至少是比前世要可爱得多的。”

    “是可爱的多。”白华哑然笑着，手上的动作越发的温柔。

    “你听我说完嘛！”余蒙蒙的脑袋没有动，仿佛是自我剖白的话不停地从口中流泻出来，“我虽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同你这样优秀到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根本就无法关联在一起。可到底比前世身份高贵的小公主的性子要好得多，虽然谈不上多聪明，可也比前世任人拿捏的个性要好……但是最近，我只觉得，我比原来的余蒙蒙更要不好。”

    “哪里呢？”知道这丫头良心不安，需要将心中的话都掏出来，这才会安心，白华笑问。

    “因为即使前世心底不算良善，也愚蠢，可到底……她的心中，除了你，谁也没有啊！”余蒙蒙抱着白华，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来。

    感觉到，白华的身子开始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