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全乱了！”
    古怪飞行器冰雹似的从天而降，一艘艘战船遭遇袭击。
    爆裂轰鸣声中灵木打造的船板崩碎，碎片和各类器械以及船员炸飞，天空到处都是爆炸，分不清雷声和爆炸声，中军完全大乱，更有受损失控的大船歪斜撞向旁边船只，惊恐的船员们纷纷弃船逃命，巨响过后，船上的苦役和奴隶顺着倾斜的甲板滑落。
    阴沉沉天空战船密集，圣朝一方帅帐所在的楼船很安全，四周以及上下皆有大量战船严密保护。
    紫袍卢老头作为总督并未参与战事，某世家高阶修士临时担任主将。
    主将发觉情况不对慌张冲出门。
    跑到栏杆边抬头往上看，入目所见到处都是爆炸和燃烧的船只，黑云里钻出数不清敌军，不知用什么武器偷袭圣朝战船！
    头顶到处爆炸，桅杆断裂船帆燃烧，乱七八糟杂物稀里哗啦坠落，中军完全乱了。
    轰的一声，大块燃烧的船体坠落甲板上。
    几十丈长战船熊熊燃烧，拖着滚滚浓烟从帅帐楼船侧面擦过，残余的阵法符文爆发光芒也挽救不了坠毁的命运。
    “啊……救我……！”
    某个苦役奴隶惨叫着从主将面前掠过，距离栏杆不足两丈。
    出身世家的主将完全懵了。
    “全乱了！快……快打开防御阵！”
    就在中军船只阵型大乱的时候，前方交战的圣朝战线被突破，数不清蛇妖帝国战舰勐地加速，硬生生撞穿军阵突进乱成一团的圣朝中军！
    先用大型武器轰开圣朝战船防御阵，双方战船武器对射，蛇妖军战舰更先进，轻易击毁圣朝战船各类武器，接着战舰快速贴近对方战船，舱门内，密密麻麻蛇妖兵拉下面甲静静伫立等待。
    机械运转声响起，红色灯光闪烁，厚重舱门开启。
    外面的火光映红年轻蛇妖兵的面罩，队正一声令下跃起！
    “接舷战！进攻！”
    身穿精美盔甲的尖耳朵蛇妖兵动作近乎同步，用力跃起，左手持盾右手持长枪，一排排连续跳进甲板上慌乱的人群里，蛇妖军率先发起接舷战！
    突然袭击简直单方面屠杀。
    战争是残酷的，甲板很快变为血红色。
    有的人族士兵惊恐逃亡，幸好有之前参与过战斗的圣朝士兵组织迎战，心里充满仇恨的老兵们打法很简单，唯有拼命向前，他们深知与强敌作战绝不能后退，后退一步就是深渊……
    “后退者！斩！畏惧不前者！斩！”
    老兵们不愿杀同族，但想要更多人活下去就必须狠心！
    嘶哑大吼含泪用力砍杀逃兵，逼迫惊恐慌乱的新兵们重新列阵，擎盾，举起长矛利刃，踩着袍泽尸体冲向浑身染血的蛇妖兵，老兵们知道唯有拼命才能够活下去。
    参差不齐的盾墙与一条直线的金色盾墙碰撞，双方面对面挤在一起，身材修长的蛇妖兵力气很大，硬往前推！
    没等圣朝士兵做出应对，后方的蛇妖兵一排排轮流跃起！
    踩着擎盾蛇妖兵肩膀跃过，刀尖朝下杀进去，再次打破对方老兵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队列。
    甲板上的圣朝新兵们惊恐看着蛇妖兵跳到面前……
    “举起兵器！混账！谁家小崽子乱用法宝！想死吗！”
    某个人群中的世家年轻人过于恐惧，拿出某种烈焰符想要扔出去，结果失误扔的太近，将双方十几名士兵笼罩，但凌乱的能量导致烈焰符威力打折扣。
    也有人慌乱中使用昂贵的挪移符，同样因为能量紊乱失效，被传送到半空成了靶子，被射成刺猬。
    如此残酷混战，将神魂与法宝捆绑的本命法宝的修士最惨，除非修为和宝物很强，数不清兵器法术攻击很容易损毁，轻则吐血重则脑袋剧痛失去战斗力，许多第一次参战的修士因此吃亏。
    混乱的战团后方，圣朝老兵们再次组织阵型，浮空而起，组成军伍阵法远程轰击。
    蛇妖军那边，神射手端起怪异弓弩。
    整体约四尺多长。
    制作工艺精良，隐匿阵法使灵气波动微弱利于偷袭，画有蛇妖风格装饰纹路，中段前后两根一尺长短弓，抵肩瞄准，发射三寸长刻满破甲符的弩镖，左手拉动一次发射一次，机械自动完成弩镖上膛动作。
    比之前弓弩更强的改进型号。
    隐藏在弓箭手群里或者其它不起眼角落，伺机偷袭。
    面罩里的眼睛在混乱当中锁定圣朝军队老兵。
    右手扣动机括，弩镖瞬间发射，三寸长利刃从混战的人群穿过，击中半空组织远程攻击的老兵，破开目标身上的防御法器，穿透要害……
    左手再次后拉前推复位，继续寻找目标。
    被射中的老兵从半空跌落，落在他之前砍杀的年轻逃兵身上，感受身躯被踩来踩去，生命力迅速流失，死不瞑目的眼睛里有解脱也有愧疚。
    某世家兄弟俩艰难战斗求生，互相帮助努力存活，战争是残酷的，哥哥为了救弟弟被蛇妖兵利刃噼开了头盔和胸甲，口鼻喷血的兄长有话想说却说不出来，弟弟哭喊嘶吼，拼死抱住一名蛇妖兵同归于尽……
    厮杀很惨烈，甲板厚厚一层尸体，有人类也有蛇妖。
    圣朝士兵节节败退。
    蛇妖兵已经杀进了船舱内部。
    甲板两侧有很多用于攻击战船的能量武器，接舷战爆发就最先遭受攻击，杀到眼睛发红的老兵发现一台勉强能用，机构受损严重难以转动，只能对准甲板……
    回头看了眼混战的甲板，兄弟们厚厚的尸体，血水顺着排水口洒向大地，脸颊颤抖着大声下令。
    “谁会操作这东西！蓄能！准备发射！”
    有负责操纵能量武器的修士跑过来，一番检查后懵了，武器无法调整方向，甲板上除了蛇妖还有很多兄弟。
    “不行啊……我们的人也在攻击范围内……”
    “立刻！服从我的命令！”
    士兵们僵硬片刻，眼里含泪开始激活能量武器，对准了混在一起的双方，他们没想到有一天要杀死自己人，或许平日里互不相识，更没什么交情，甚至相互间因为某些事有矛盾，但他们下不了手，只有上了战场才知袍泽二字的意义。
    武器阵法符文一个个点亮，很快蓄满能量。
    甲板上。
    另一个努力组织抵抗的老兵看见武器对准自己，没有害怕，满是血迹的脸露出洁白牙齿微笑，他知道这么做是对的，反正也要死不如和敌人同归于尽。
    “发射！”
    命令下达后，负责操作武器的修士浑身哆嗦下不去手。
    抬脚踹开修士，双目充血的老兵亲手触发能量武器！混杂雷电的黑红色光柱轰击甲板！
    轰鸣声震耳欲聋。
    甲板木材崩碎，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几乎将十分之一甲板清空，混战的双方士兵眨眼间或焚灭或炸飞。
    没等继续灌注能量灵石，一架蛇妖军的机甲傀儡俯冲而来，撞碎能量武器同时挥刀横扫，老兵以及修士等人被斩杀，战争傀儡借助俯冲力道冲破甲板上的敌军阵型，而战舰舱门更多蛇妖兵跳上战船。
    战船指挥官没想到第一天交战就如此惨烈，目之所见你死我活，与曾经参与过的战争完全不一样，完全没能做出应对。
    麾下伤亡惨重，船守不住了。
    “传我军令！炸毁战船法阵核心！调整航向撞击蛇妖战舰！弃船！”
    得到命令的修士纷纷动手，毫不犹豫修改核心法阵。
    就见整艘船各处子阵法和符文纷纷崩毁，船体剧烈震动，然后失去控制的巨大战船朝蛇妖军战舰撞去，混战的双方士兵纷纷飞离逃窜，唯有那些做苦役的奴隶哭喊无处可逃。
    机械战舰驾驶舱内，几名蛇妖快速操作，增加动力控制战舰升空避开撞过来的敌船。
    大船内构造复杂，下坠的时候各个出口和窟窿不断有人逃生。
    方圆千里战场，连续不断有光柱带着蛇妖兵魂魄升空，接舷登船作战只是战场不起眼角落，战火映红了天空滚滚黑云，炽热高温将黑云烘烤出一个个窟窿，凌乱的阳光斜斜洒向战场。
    战斗开始不足一个时辰，圣朝即下令撤军，收缩阵型全力防御。
    蛇妖军也传令停止进攻并打扫战场。
    短暂的厮杀结束了。
    后退的圣朝军队士兵们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偶尔遇到云层窟窿洒下的阳光，带来温热的同时也晒干了身上的血迹，用手一搓，干涸的血液渣掉落。
    参军十几年甚至几百年的士兵们茫然，曾经认为自己是老兵，现在才知道自己是新兵。
    看看那些低头包扎伤口的兵将，沉默寡言眼神消沉，他们更早之前与蛇妖军交战并活下来，他们才是老兵，想起交战时的冷漠凶狠不自觉离远些。
    与以往战争完全不同。
    首次参战的军队以及世家子弟们完全被打懵了。
    以前圣朝扩张不停征战，各军以及各世家都参与过战争，击败无数国家，摧毁数不清的修行界宗门，每一次战争几乎都一样。
    谁曾想，今早的交战打得他们迷茫了。
    战斗节奏太急促太激烈，完全颠覆过去熟悉的战争方式，深感不适应。
    兵将们士气低落，茫然看着漫天蛇妖军战舰，有的战舰境界，有的降低高度，搜救受伤的蛇妖兵带走尸体，派出某种昆虫妖物四处搜刮打扫战场，像极了蚂蚁分工明确，切割船体，捡走能够回收的任何资源。
    蛇妖军也有战舰被击落，有专职救援飞船将受损战舰拖走。
    仿佛每个士兵都清楚自己的职责，有序忙碌。
    后方大营，卢老头和众多世家代表清楚目睹战斗全程，本以为面对蛇妖军新兵能占点便宜，谁知依旧挨了教训，如当头棒喝打醒仍沉浸在过去的众人。
    扫视底下沉默的官员和世家代表们，卢老头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是不是很不习惯？”
    众官员和世家代表沉默。
    卢老头笑笑。
    “在老夫看来是件好事，省得总有人自以为无敌于天下。”
    “最近收集到很多蛇妖帝国的情报，想不到啊，自前天庭结束直至今日，蛇妖帝国和前天庭残余天军合作，与魔族交战从未停止，以前，前天庭残余天军为主力，如今，抵挡魔族的主力是蛇妖帝国。”
    挥挥手，玉盘上的玉符飞向在场众人，里面是蛇妖军和魔族交战画面片段。
    在场官员和世家代表看完后额头直冒冷汗。
    “如果诸位不改变，还用对付凡俗普通军队那一套，休谈称霸洪荒。”
    苍老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挨了教训也是好事，暴露出尸位素餐的废物，也发现许多可造之材，日落之前，所有无能将领麻烦各位自己领回去，否则休怪老夫无情！”
    各家族代表们没出声反对算是默认，打得那么激烈，无能之辈捞不到好处反而更容易惨死，不如放弃官职跟随家族队伍混到战争结束，至少不必冒险去前线送死。
    末了，卢老头骂骂咧咧吐槽。
    “可恶蛇妖，这是把老子当成魔族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