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打断我,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没在追问下去,但心里面已经打定主意下车后一定请她吃顿饭,虽然我不知道饭钱从哪里弄,但我吴晓不是一个有恩不报的人,就算带着她去吃霸王餐,我也要请他这一顿。
但是她没给我这个机会,在我还没下车时,她就已经下车,我拍着车窗喊叫她,她站在公路边向我微笑着挥挥手,大巴车却离她渐行渐远,我盯着她身后那个站牌,上面赫然写着“九龙口”三个大字。
九龙口?这人也在九龙口?我要到的地方就是九龙口啊!
我忙叫司机停车,说我到站了,结果彪悍的司机对我的呼叫充耳不闻,那个检票员幸灾乐祸地说:“穷屌丝吵什么吵,人家美女给你买的票是到大学城的,没到站我们不敢把你放下来啊,万一你又认为我们不是好人怎么办呢?”
检票员这阴阳怪气的一通话,惹得公交里爆发了一阵哄笑,所有人都带着嘲弄的眼神看着我,像要把我用目光雨戳碎般,我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心里有一股火在燃烧,但是面部要保持平静。
这时我心里只有一句话来压制胸膛里燃烧的屈辱之火:真正的强者不是凶相毕露的猛虎,而是收起兽牙的孤狼,此刻任你踩我头上撒野,有朝一日,看我致命一击,要你老命!
我的性格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阴暗?难道邱欣欣的一次背叛,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智?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我掏出来一看,是王伟打来的,这电话来得真是及时啊,我正想问他蒋文文的事情时,他就给我来电话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靠在公交司机的右侧柱子边,按了接通键:“王老师,好久没联系了,今天怎么会想起给我打电话呢?”
我这时是强压着胸中的怒火,在跟他通电话。
其一,是因为公交车上的人惹怒了我,其二,我想到当初在瓜田村小学的时候,王伟和蒋文文那么残忍的对待小狗,还把我们扫地出门。
虽然我不是什么记仇的人,但被人这么搞,也是太窝囊了一点。
王伟说:“哎呀,最近学校的事情太忙了,所以没空给你联系啊……吴医生了不要介意。”
“哪敢哪敢……那你现在怎么会有空了呢?”
我虚伪的奉承之后,直奔主题。
王伟说:“李莉结婚的事情你没有忘记吧?我觉得我们五个人应该都收到了请柬!”
“当然没忘,因为她要跟张请结婚,她的新郎是我一心想找的人,我怎么可能忘记?”
说到张请,我恨得牙痒痒,这家伙用一个游戏把我搞得家破人亡,我特么不找他找谁?
如果李莉结婚当天,新郎真是张请,那我绝对会大闹婚礼现场,让他给我一个说法。
王伟说:“有一个消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你说。”
他能有什么好消息?
反正我觉得自从我妻子死后,我就没听到过什么好消息:卡里多了一百万,被人怀疑是非法占有,不得不用这笔钱做了一个鬼投资;有佳人示爱相伴,结果是联合别人来演戏骗我的。
当然,其他的就更糟心,我说都没脸说出来了。
王伟听完我的话,好像还是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要跟李莉结婚的人,不是张请,而是张青……张青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跟你一起蹲所里的工程师……”
“草泥马!”
听完我怒不可遏,突然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啪”,手里的手机狠狠砸到了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公交车司机吓得猛踩一脚刹车,把车靠边停了下来。
车里所有乘客猛地站了起来,全部怒目而视,叫骂声扑面而来——
“坐不了滚下去,敢吓开车司机,找死啊?”
“砸个手机有什么大不了,有本事出去把摩天大楼砸了,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出个名真是脸都不要了。”
“赶他下去,赶他下去,一车人的性命,可不能因为这么个疯子给造成意外,重庆公交车事件教训还不够惨烈吗?”
……
满车人的表情全义愤填膺,好像我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
在全车人的撑腰下,那个司机和售票员更有了驱赶我的理由。
我在一堆尖酸刻薄的奚落中,灰溜溜被赶下车来。
也怪自己倒霉,选这么个时候失去理智,重庆万州公交事件才过去几天呢。
如今的国人,最喜欢在这种时候把事态放大化,我这霉头触得活该。
被赶下公交后,我茫然看了看两边低矮的店铺,去一家蜡像馆门口,向一个翘着二郎腿的抠脚大汉打听。
我包里幸好还装着烟,抽出一支递给了那大汉,谦恭地问到:“大哥,打扰了,麻烦问一下,从这里去大学城,还有多远?”
“三十公里。”
大汉正在低着头玩着一种名叫吃鸡的游戏,我看我的确是在打扰他了。
“谢谢了。”
见大汉接过烟去,我也不想逗留,道了一声谢,起身就要走。
忽然不经意间瞥到蜡像馆里一尊蜡像,神经瞬间绷了起来,提脚不由自主,走进了蜡像馆,向那尊蜡像走去。
那尊蜡像只有一个头,栩栩如生,那是照着张明新的样子制作的。
我与蜡像对视时,感觉蜡像好像有生命一般,盯着我的眼睛,像要跟我诉说什么。
特别是蜡像脸上的表情,让我震撼。
他所有清晰的毛孔都在扩张,虽然表情龇牙咧嘴,但骨子里却充斥着不可言喻的愉悦,就像征服了巅峰,越过了大海,释放了所有郁闷和不快那种销魂——说简单点,就是男人射.精时的那种表情。
这时门口的抠脚大汉说:“兄弟,你想买蜡像吗?”
“额……是的,这个蜡像怎么卖?”
我指着张明新的人头蜡像,借坡下驴地问到,大汉笑了:“这个蜡像你给多少钱我都不卖了,因为它是被人定制的,今晚就要被人取走了。”
“被人定制?”
是谁定制了张明新的人头蜡像?他定制这个蜡像来做什么?
莫非……
“对啊,一个美女定制的,她特意拿着人头照片来定制的……你知道吗,这是我们蜡像馆第一次为活生生的人头制作蜡像?”
他说完非常得意的笑了起来,我的心却越来越沉,因为我看过张明新的头颅,双目紧闭毫无表情,跟这个蜡像的表情截然相反。
这个蜡像的表情就像是活的,或者说是活与死交替的那一瞬间,定格而凝固下来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细思极恐地说:“活生生的人头?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是说,这颗人头的照片,是在人被砍下头的那一瞬间拍了下来,连活着时的表情都还没消失,对吗?”
“哎哟喂,你的理解太到位了,知音,知音啊……”
大汉丢掉了手里正在玩着的游戏,欢欣鼓舞地跳了起来,就像突然发现宝贝了一样,跑进来握着我的手,热情得不要不要的。
他这表情太夸张了,简直热泪盈眶的跟我说:“士为知己者死,马为伯乐而亡,你知道吗,我蜡像做好这么多天,你是唯一一个看得懂我这尊蜡像要表达的东西的人,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今天咱哥俩一定要喝一杯,喝一杯……”
我勉为其难(如愿以偿)的答应了他的要求,留了下来。
看人家蜡像馆老板这么热情,我如果残忍拒绝,也太不地道了。
老板留下我之后,乐呵呵就去买酒买菜去了,留我在他的蜡像馆里看守店铺,正好,我有话想问那颗活生生的蜡像人头。
盯着它,我想问的就是以下几个问题:
1,是谁杀了你?
2,你临死都表现出一副醉生梦死的表情,那一瞬间,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的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3,你到底是谁?
或许前两个问题,我们都能脑补出来,一个男人,正在做着他最开心的事情时,被人一刀割掉了脑袋,死不瞑目,但销魂的表情永远留在了他的脸上。
但他是谁?阿福?还是张明新?
因为据我了解,阿福和张明新在死之前,都在进行着极度销魂的事情,为什么会这样?这真是一个恐怖的巧合!
这个巧合暗示着什么呢?
杀死他们的真正凶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这个凶手处心积虑把所有巧合点都揉到了一起,他是想给世人昭示什么东西?
对了,蜡像馆老板说,找他制作这个蜡像的人是一个美女,而且还说这个美女晚上会来取蜡像,那这两个人的死亡关系,跟这个制作蜡像的美女,是否有所关联?
看来只有等到这个美女的出现,才能解开这个谜题了。
等蜡像馆老板的饭菜,终于还是等到了天黑。
我们在他家的店铺后面,铺开了一个折叠桌,几瓶雪花,几道凉菜,加上一只烤鸭和一大盘子猪头肉。
我就想不通,就这么些凉菜,也要让我等到天黑?
蜡像馆老板边倒酒边嘴里跟我一个劲说对不起,他下午出去买酒时,抽空去逛了一趟英雄街。
英雄街是什么地方?
据说是满大街站满站街女的地方,因为这里临近大学城,还有很大的几率,搞到学生妹。
书友里面有男同胞需要定位的,可以给我留言,我会在后面的剧情里给你们发。
好了,不跳戏了,继续跟蜡像馆老板喝我们的酒,第三杯下肚的时候,我问蜡像馆老板:“既然你知道那个人头是被人砍下脑袋,那肯定就牵涉了一桩凶杀案……敢问这个顾客到底出了多高的佣金,让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制作了这个蜡像?”
“我一分没要。”
蜡像馆老板眉毛挑了挑,很嘚瑟地说:“因为美女答应,今晚来取蜡像时,陪我睡一晚,能在花下死,做鬼也值得了。”
看他一脸色迷心窍的样子,我心里也在嘀咕,那么美女到底有多么美,能让一个人甘愿以身试法?
“哎哟,美女来了!”
正在我蹙眉思考时,蜡像馆老板听到外面有动静,眼睛一亮,站了起来。
我回头,看到裹着纱布的邱欣欣站在门口。
第三十七章: 销魂蜡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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