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名为霍 作者:昭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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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手下留情啊!他们是来要债的!”无异冲着房间里面大叫着,却见房间大门早就随着刚才的巨响声飞了出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徒留屋内漆黑一片,万分渗人。
从那片看不真切的黑暗之中,一个人影缓步而出,越发清晰地暴露于阳光之下。
脸颊上一道剑伤已经消隐成淡灰色,瀑发有及腰之长却恣意地散开,不受任何拘束,若隐若现中,一道冷冽的目光率先投了出来,使得众人心头一颤。
若说岁月留下了什么,那一定是打磨出了如今锋芒毕现的棱角,不复往日那般全是温柔似水,反倒漂浮起了阵阵肃杀之气。
霍离秋跨出门槛的一刻,催债人又火急火燎地往后滚了几圈,匍匐在地上温驯得像一群小羊羔,不敢抬头望她。
霍离秋听了无异的话,眉眼间更是覆上了一层霜色,质疑道:“我闭关之前不是留了一笔钱么?怎么还会有人来要债?”
无异攥着手里的钱袋子禁不住一阵心虚,一旁的阿心没好气地瞥着他,随后跑到离秋跟前告状道:“都怪无异!他借了一大笔钱给隔壁葛三儿!至今都没要回来!阿离师父你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我……”无异听着阿心一板一眼的数落,彻底的底气不足,连一点反驳的理由都编不出来,只能将今日刚发的工钱赶紧丢给催债人,先将其打发走了,随后像犯了什么大错似的挪步到霍离秋跟前。
面对霍离秋千钧重的死亡凝视,无异还是忍不住辩解道:“都是因为葛三儿的阿婆病重了,需要筹一大笔钱,我才……我……但是我现在揽下了码头的两份活儿!以后就是两倍的工钱了!慢慢就赚回来了!”
72 玄堂
无异本以为会换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然而霍离秋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平静道:“如此也好。”
像是坠入无底洞般,越是不着边际便越是心慌,无异本想再多解释几句,可他细细思忖了一番,这些年霍离秋几乎从未对他发过脾气,看似融洽,可无异总会隐约觉得两人之间比初见之时更为生疏了,于是话到嘴边也死活咽了回去。
霍离秋见他兀自陷入沉思,发问道:“想什么呢?”
“没有没有……”无异下意识甩甩头,不想被离秋看出什么来,只能随口搪塞道,“只是觉得阿姐的功夫又变厉害了!”
阿心露出鄙夷的眼神来,靠在离秋身边故意嘲道:“呵,阿离师父你听听,无异撒谎的功力都赶不上葛三儿家那条大黄狗!”
“喂喂喂过分了啊!”无异有些手足无措,不敢明面上与阿心打闹,只能暗地里进行眼神较量,阿心略占上风地露出一个得意的鬼脸来,无异冷哼一声不与之计较。
离秋见两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冤家路窄,默默叹了口气,随后挑起新的话头道:“今天这几个催债的人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生?黄阿祖呢?”
无异和阿心当即陷入缄默,两人偷摸着用眼神商讨一番,最后由阿心十分为难地站出来,结结巴巴道:“那个,黄阿祖前段时间去世了,他的后人赶回来把家产给分了,咱们这个书画坊就归给了阿祖的小儿子……还有就是……把租金又涨了一点……”
阿心无奈的小眼神都快将庭院里几株花瞧得忧伤了,无异也帮衬着点了点头,霍离秋没想到自己闭关这段时间内竟错过了这么多事,温声道:“我知道了,你们忙自己的去吧,我去给阿祖上柱香。”
烈日朝西缓缓坠去,洒下一片炽热的金黄铺满整个中轴大街。
霍离秋从祠堂里烧完香出来,又将身上剩余的所有碎银子都给了阿祖的后人,六年前多亏了黄阿祖慈悲心肠,将破烂不堪的书画坊盘给了居无定所的姐弟二人,平日又多加照顾,离秋和无异才能在天鸿城藏身至今。
不问出身,不问前路,此番信任早已是尘世难得。
霍离秋没有过多耽搁,趁着太阳未落山,随后朝着中轴大街上一处气势宏伟的建筑而去,一路上依旧是熟悉的吆喝声和细碎的喜怒哀乐。
待她走到建筑门前,此处的勾檐画壁仍旧雄伟壮阔,门前两头金狮更是栩栩如生、朝气蓬勃,更重要的是门楣上用漆金大字入木三分地刻着“武宗玄堂”四个字。
此府是三年前才修建而成的,以武学的传道受业为本,招揽了许多武功精湛的武师在此开门纳徒,过往辉煌之时,武宗堂总舵由霍家人掌管着,立于皇城根下为民服务,而分舵遍布天下,可谓是有人烟处必定有“武宗后人”的存在。
只是现在这牌匾里斗大的“玄”字令霍离秋看得极为不适,加上她现在是以陌路人的身份混在其中,离秋心中微妙的情绪不言而喻。
霍离秋将五味杂陈的心情收拾一番,将袖中的靶师令亮了出来,守卫司空见惯便放行了,待她一走进武宗堂,阿全便冲她惊喜地叫道:“阿离?你病好啦?”
霍离秋干笑几声,见阿全正在给别人当练靶,也没有多搭话,只是轻车熟路地走到靶师房里缠好绷带,随后出来一瞧,阿全已经是鼻青脸肿地在数着手中的钱。
离秋一见阿全手里捧满了几个锃亮体肥的银锭子,禁不住瞪大了双眸,阿全见了便得意地炫耀了一番,道:“今天陪练的是玄氏的一个公子哥儿,富得流油,虽说挨了他一顿打,但给了这么多钱也满足了!”
霍离秋笑不出来,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武宗堂沦为玄氏富家子弟的发泄地,用金银财宝做着人肉买卖,完全与武宗堂最初的信念背道而驰,然而更可笑的是,她也不得不为了生计留在此处做一个靶师——说得好听叫靶师,说得难听些便是当一块任人发泄的人肉靶子。
阿全将银子收好后望着离秋道:“不过阿离你好像比上次看着更精神了?完全不像大病了一场啊?”
“大概是养病期间吃得比较好。”霍离秋随口搪塞道,心里想着因为闭关修炼向玄堂请了许久的病假,也不知道如今的玄堂是个什么情况。
阿全坐在一旁的长凳上歇息着,望着水缸里的水给自己的脸敷药膏,嘴上闲聊道:“你说说你还真是个奇女子啊,三年前来的时候就功夫了得,却偏偏不做武师,要来当个挨打的,你说说你个姑娘家,细皮嫩肉的,这是何必呢?”
武宗玄堂里雇佣的人分为靶师和武师,前者在底层挣扎,招人不设门槛,唯一的要求便是要保证自己不被打死在玄堂之内,佣金多少取决于陪练对象;后者地位最高,算是人人都要去阿谀奉承的对象,手中也握有一定权力,筛选标准极为严格,需要前往云繁皇宫通过至尊护法的殿试才能赴任——而不巧的是,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尊护法便是霍简。
霍离秋想着自己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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