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

    一声“娜娜”，直叫的“圣女”心中发颤，手中冰刃却是哗啦一下，被她颤抖着松开掉在了地上。眼睁睁的看着眼前那人缓缓地摘下面具，露出面具背后的全貌，那眼睛，那面容，不是自己的哥哥又会是谁？

    “怎么。”

    见她这般模样，铠因便是有再多顾虑，此刻也唯有化作满腔柔情，一双眼睛满是怜爱的看着她，口中却是调侃道。

    “才多久不见，便已经忘了哥哥了吗？”

    “哥哥……真……真的是你，我……我没有……我没有做梦吧……这……我……”

    露娜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呆呆的摇了摇头，甚至还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双手颤抖着摸着自己的脸颊，甚至还稍稍用力捏了捏，生怕眼前这一切只是个梦。

    “傻丫头。”

    凯轻轻一笑，不知怎的，眼角莫名的也有些湿润，他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她丝绸一般润滑的小脸，在她的鼻子上轻轻一捏。

    “有感觉吗？若是有，那便不是梦了。”

    “哥哥……”

    熟悉的动作，真实的感觉，她愣了一愣，泪水便如卸了闸的洪水一般，哗啦啦的无声滑落。铠因见她落泪，心头也有些发堵，正想好好安慰她两句。她却“哇”的一声，整个人直接钻进了他的怀里，泪水不要钱的抹在他的胸前，不过刹那，便湿了好大一片。

    “哇……哥哥……呜呜呜呜呜……真……真的是你……哥哥……呜呜呜……”

    在他面前，她便是那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女孩儿，多日来的烦忧，多日来的伪装镇定，此刻却一下子卸了防线，她像是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此刻又找到了家一样，哭的肆无忌惮。

    对不起……

    铠因鼻子也有些发酸，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但除了心头这一句“对不起”之外，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抱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哭够了，哭的累了，娜娜的哭声渐渐的低了，除了时不时的抽泣几声之外，倒是也恢复了正常。

    “哭够了吗？”

    他扶起她的小脑袋，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笑意，柔声问她。

    “哥哥……”

    她似是梦呓一般，喊了一句，嘴唇一扁，眼中又多了几分晶莹，却是有再度落泪的迹象。吓得铠因赶紧转移话题。

    “呃，这段日子不见，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我的妹妹居然已经成了辉月圣殿高高在上的圣女，娜娜，能不能告诉哥哥，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是再让这丫头哭下去，怕是今天晚上都不得安生了，铠因伸出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柔声问道。

    这一招，果然是起了作用，小丫头拉住铠因擦眼泪就要离开的手，就贴在自己的脸上，像是一只小猫咪一样，满足的摩擦了几下，又搂住他的腰，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这才缓缓说道。

    “其实娜娜也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日娜娜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血海之中，族中上下二百余人尽数被杀，娜娜很害怕，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身体，在他的怀里抖动，许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害怕的有些发颤。铠因吐了一口气，将她搂的更紧，见身下草地倒是也平坦，便拉着她坐了下来。娜娜似乎是沉浸在了那日的回忆之中，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地上。

    “我……我找不到哥哥的身影，看着那满地的死尸，我以为……我以为哥哥也遭遇了不幸。所以我便爬了起来，一直在喊哥哥，到处喊，喊哥哥的名字，可是却没有人理我。”

    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儿，在遍地残肢中，忍着恐惧，寻找哥哥的身影，便是只想想这场景，铠因都觉得故意困难，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其实挺不容易的了。可是娜娜……他……他竟忽略了娜娜的感受……

    露娜感觉到他的手臂用了力，便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继续说道，“我找遍了整个家族，一直找到天亮，那日又下了雨，娜娜浑身上下被雨淋湿，又好冷，我找不到哥哥，还以为哥哥你已经……已经遭遇了不幸。娜娜很伤心，便蹲在地上哭，却没想到后来竟来了外人，便是娜娜现在的师傅，也是辉月圣殿的殿主。师傅告诉我，她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哥哥。娜娜当时也没多想，听师傅说可以找到哥哥，便跟着师傅来到了长安城。师傅教我练功，又稀里糊涂的安排我做了什么圣女，说我是什么阴纯之体，学习师傅的功法之后，修为便会一日千里。日后找哥哥的时候也会变得非常方便，娜娜想尽快找到哥哥，便答应了师傅。然后便一直待在殿中修炼，昨日，是我第一次离开圣殿。却没想到竟然就遇见了哥哥，看来师傅果然没有骗我。”

    娜娜心思单纯，不会想太多，铠因却是不会，在墨家委曲求全也好，与人算计争斗也罢，他可不是什么小白。什么纯阴，阴纯之体，什么修为一日千里。这些话，十句里面至少有一半以上是假的。自己当时是在墨家，那里乃是蛮荒之地，距离长安城十万八千里，好端端的，她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何会带走娜娜？而且，为什么要用自己作饵来诱惑娜娜？

    若她真为娜娜着想，为何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出现，偏偏自己暴走出逃之后，单单见了娜娜？若说这一切都只是个巧合，那铠因是绝对不会信的。但娜娜眼下又没有受到伤害，反而可以说比以前还要好的太多，铠因纵然心中疑惑，却也对水蓝月的目的不得而知。

    “那你呢，哥哥，那日你不告而别，这中间你又经历了什么？”

    说完了自己的经历，露娜不禁对铠因的经历也好奇起来，抬起头，看着他问道，

    我吗？

    铠因想了一下，把对奕星说的那番话又跟娜娜重复了一遍，只是又改了一些，没把自己受伤的事情说出来，只说是机缘巧合。

    “原来，哥哥你也经历了这么多。”

    露娜喃喃自语道，虽然没有亲眼所见铠因说的那一切，但铠因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那哥哥你之前要求跟着我们，便是专门为了娜娜吗？”

    “你说呢？”

    若不是为了妹妹，他又怎会主动与这什么辉月圣殿扯上关系，这些势力，这些存在，平日里他都是避之不及的。

    “就知道哥哥对娜娜最好了。”

    露娜心满意足的笑着，眼角含泪，幸福的躺在他的怀里，只觉得所有的辛苦，所有的劳累都值得了。两人便相互依偎着，在这凉爽的风中，静静的感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哥哥……”

    过了也不知多久，露娜的双臂突然搂住他更紧，抬起头，见他沉默不语，娜娜犹豫了一下，突然问他一句。

    “族中那些人，师傅告诉我是哥哥你……哥哥，那些人……真的是……”

    “是我杀的。”

    他本就无意隐瞒，所以娜娜既然问了，他便如实回答。想起那些人堂而皇之的胁迫娜娜的性命威胁他的情景，他便忍不住一阵冷笑。

    “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老弱妇孺，墨家上下二百余人的性命，皆是我一人所杀。”

    “哥哥……”

    娜娜身体微微一颤，却是更加的抱紧他，躺在他的怀里，颤抖着问道。

    “为……为什么……”

    为什么？

    铠因只想笑，杀便杀了，哪里还来的为什么，伤害自己身边的人，这个理由，够吗？

    他低下头，双眼对准怀中的小丫头，与她的视线对视，只问她一句。

    “你，可愿信我？”

    她呆了一呆，睫毛乱颤，眼睛眨了眨，却是露出一抹柔柔的笑。

    “哥哥无论做什么，娜娜都相信，也一定支持哥哥的决定。”

    他们，本就是换过命的，她的命是他救来的，她又怎会怀疑他？

    铠因笑了笑，虽说早就该知道娜娜的回答的，但每次听到这样类似的回答，他还是忍不住心生一股暖流。

    “我杀他们，没有理由，只是因为他们拿你的性命来威胁我，只此一条，他们便该死。娜娜，我……”

    话音尚未说出口，便被脸颊上的一抹温热阻断了后半句话，铠因愣了神，呆呆的看着眼前少女羞涩的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挂着一脸泪痕的笑，对着他轻轻地说了一句。

    “哥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