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宾楼是饭店，不是会所，里面没有保安，只有几个女服务员，眼见着少东家被欺负，她们却都愣愣站在原地，不敢上前，陈磊等人不知道李金玉的背景，也没把这个胖子当回事，有说有笑地上楼去了。

    但胥茂臣知道，李金玉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进一步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要说打架，估计10个保安也不是这些职业球员的对手，可万一对方抄家伙呢，伤着了陈磊他们，可不好交代。

    所以上楼找到包间后，胥茂臣马上又出来了，想单独化解这场矛盾。

    “先生，请点菜。”一个服务员过来招待。

    胥茂臣接过菜谱，随手翻了翻，便说：“来十个菜，有冷、有热、有荤、有素、有鱼、有汤，每样挑最贵的就行，再来八份，不，十六份鲍鱼饭当主食。”

    运动员饭量大，一碗米饭不够吃。

    “……好的。”服务员一脸懵逼，接回菜谱，还从没有客人这么点过。

    胥茂臣来到楼梯口，李金玉正扶着老腰往上爬，四目相对，李金玉一哆嗦，差点又摔一跤。

    “没事吧？”胥茂臣关切笑，“刚才我可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嘛！”

    “滚尼玛的！”李金玉怒道，“马上把包间给老子腾出来，待会儿我要宴请贵宾！”

    “你不是说让给我了吗？菜都点完了，怎么腾？再说了，那几位也是贵宾，你平时想请客都请不来呢！”胥茂臣笑道。

    “什么几把贵宾？”李金玉皱眉，“不就是几个小混混吗？”

    “他们是中超奉天足球队的球员，你没认出来？”胥茂臣问。

    李金玉撇嘴：“老子从来就不看足球！你马上带那几个家伙，给我滚！”

    “明明是你自己说要给我们包间的——”胥茂臣正要据理力争，忽然发现楼梯下方，出现一个穿中山装，留八字胡的中年男子，他背着手，眼神异常阴冷，让人不寒而栗，胥茂臣只说了半句话，后半句，被中年人的眼神，硬生生给吓了回去。

    男子看看胥茂臣，又看向李金玉，低声怒斥道，“来者是客，金玉，你太无理了！”

    “爸，他……”

    “闭嘴！给我出去！”男子指向饭店大门口，李金玉不敢忤逆，狠狠瞪了胥茂臣一眼，一瘸一拐地走了。

    “原来是李老板。”胥茂臣陪笑道，李金玉管他叫爸，肯定就是李老棍子。

    “李某教导无方，得罪这位先生了，”李老棍子冲胥茂臣很江湖地一拱手，拾阶而上，“我听说，有几位奉天队的球员大驾光临？”

    胥茂臣点头：“对，是我的几个朋友。”

    “李某平时也爱看球，还望先生帮我引荐一下——对了，怎么称呼？”李老棍子问。

    “胥茂臣。”

    “胥先生，请。”李老棍子扬手。

    “李老板，您请。”胥茂臣人不在江湖，却也道听途说，耳濡目染，懂得一些江湖规矩。

    这是李老棍子的饭店，他和胥茂臣虽有主宾之分，但在这种场合之下，还是得凭江湖地位说话——除了保镖，还没几个来会宾楼吃饭的客人，敢走在李老棍子前面。

    李老棍子当仁不让，走在前面，和胥茂臣一起进了天字一号房，胥茂臣给双方引荐，李老棍子还真是球迷，居然能一一叫出这几个球员的名字。

    “诸位球星莅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李老棍子抚掌笑道，“这顿饭，李某请了，不知道能不能和诸位合个影？”

    “哎哎，李老板，”胥茂臣赶紧叫住李老棍子，“合影可以，但这顿饭，还得是我请。”

    如果让李老棍子请了，胥茂臣还怎么在于坤面前装逼？一份鲍鱼饭1888元（主要是鲍鱼贵），16份就是三万多元，其他菜都是点的最贵的，这顿饭，少说得五万块钱，如此装逼良机，胥茂臣岂会错过？

    李老棍子冲胥茂臣笑了笑：“还是我请吧。”

    “我请，我请！”胥茂臣依旧坚持。

    李老棍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神中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气息有出现了，搞得胥茂臣不敢直视。

    于坤见气氛有些尴尬，赶紧打圆场，招呼陈磊等人过来，与李老棍子拍合照，照完相之后，李老棍子又和球员们寒暄几句，便出去了。

    晚上要踢比赛，所以大家都不喝酒，边吃边聊，于坤对胥茂臣的发家致富史很感兴趣，想让他讲讲，但胥茂臣直说做点小买卖，微不足道，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你们球队老板是做什么的？”于坤又问，“这么大手笔请我们过来助战，肯定挺有钱吧？”

    胥茂臣等了半天，其实就在等这句话，他放下筷子，待众人视线都落过来之后，才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邀请诸位来的不是我们球队老板，而是胥某本人。”

    “啊？”于坤大惊，如果说胥茂臣花700万买个别墅，于坤尚能理解，毕竟转手再卖，还能值不少钱，可是花700万请他们六个人过来，只为帮胥茂臣个人踢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赛，这未免太……简直是壕无人性！

    包括陈磊等其他球员也倍感惊讶，疑惑地看着胥茂臣，他们在来时的大巴上谈论过，觉得这支球队的老板，可能是个亿万富翁，煤老板之类的，不在乎这700万，没想到这钱，居然是胥茂臣自己出的！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于坤问，“能拿出7……600万请我们，那你不得有好几亿的资产啊？”

    胥茂臣给其他5个球员的出场费是每人100万，给于坤是200万，于坤没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却差点说漏嘴。

    “没有、没有，就一个亿。”胥茂臣摆摆手，伸出食指，谦逊地实话实说。

    还是陈磊见多识广，格局高，对这一个亿没太惊讶，只是淡淡地问：“胥总，你为什么要请我们来？”

    胥茂臣这才将上次和翔宇地产队的过节和大家伙说了一下。

    听完后，陈磊点头表态：“放心吧，胥总，今晚一定帮你报仇。”

    “报仇倒是不必，”胥茂臣笑道，“陈哥，到时候你多给我传几个球就行了。”

    “胥总要亲自上场？”陈磊问，下意识地看了看胥茂臣的腿，可能以为他伤还没好利索。

    “嗯，和你一样，我的位置也是前锋，你左路，我右路。”胥茂臣自信道，他在电视里看过陈磊踢球，觉得自己的水平和他比，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放心吧胥总，不让你上演帽子戏法，那钱我退给你！”陈磊笑道，帽子戏法是足球术语，一个人进三球的意思。

    胥茂臣自报身价之后，几个中超球员明显对他尊重起来，而不像一开始那样，以为他只是个中间人，是替球队老板跑腿儿的。

    一小时后，吃完了饭，胥茂臣去楼下结账。

    收银员说，他们李老板说过了：免单。

    “免什么单啊，你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说吧，多少钱？”胥茂臣叼着牙签问。

    服务员可能是新来的，也不太懂规矩，还真给算了算：“一共66800。”

    胥茂臣掏出银行卡，扔进柜台里，大方地说：“刷10万吧，不用找了。”

    服务员拿起卡，刚要刷，侧面有人咳嗽了一声，胥茂臣转头，正是李老棍子。

    胥茂臣以为李老棍子又要跟他抢着买单，便笑着走过去，想再争辩一下，如果李老棍子执意要买，也就算了，因为胥茂臣明显感觉到，这家伙不是善茬儿，还是别起争执的好。

    “李老板，那个……”

    胥茂臣话才说一半，李老棍子冷着脸，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我儿子，尾骨骨裂。”

    “啊？砸弄的？”胥茂臣问。

    “你推的。”

    胥茂臣想起来了，吃饭之前，他和李金玉发生过肢体接触，把他推倒在地。

    胥茂臣审视着李老棍子的表情，猜测着问：“那您的意思，是让我赔钱呗？”

    李老棍子没有正面回答，他看了看正从楼上下来有说有笑的陈磊等人，又转向胥茂臣：“这顿饭，李某让你请，算是给足了你面子，所以你也得给我个面子。儿子被人打伤了，我老棍子连个屁都不放一下，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

    两人说话的时候，胥茂臣看见李老棍子身后，站着一个熟人，这人，再熟悉不过了，虽然她穿着衣服，但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胥茂臣都能脑补出来，正是一脸慌张的周小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