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把握却又非做不可的时候,只能学着竭尽全力放手一博,成与不成,听天由命。
在扶晞看来,这样的是弱者。
没有受控于人的情况下,无十分把握,她绝不出手,她要的是一击必成,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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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时间还算充裕,扶晞不打算太快动手,她在屋子里躺了一会儿,想了好多事情,不是关于任务的,而是简离。
扶晞两眼时而睁开,时而闭合,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不过是在想起了“怀孕”这个词的时候,她才略显心烦的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即便是挡住了半张脸,她也挡不住如潮般涌来的思绪。
他不只有了两位侧妃,他还有了孩子,那个孩子,属于他和别人。
我在地下两年,他一次也不曾来,他是忘了我,还是从来就不在乎我这个人?
新研制的玉痕水,他用得很好,他是不是都不曾知道,那是我配的,我加入了杜若花粉末,他喜欢的花。
两位侧妃,怀孕的是应侧妃,应侧妃…原来是她啊!他还是留下了她,看中的该是她喜怒俱表于面这一点,至于那于侧妃,是于蕴薏的妹妹,他为什么要留下她呢?似乎,并不是因为喜欢。
于蕴薏,她在四皇子府中,四皇子,对了,他如今应该是王爷了,他那种阴晴不定的性子,也不知道于蕴薏招架得住否,哎…我真是多操心了,她那么聪慧,怎会应付不了他。
应付…我如今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去应付那一大一小两条性命?
扶晞的思维是散发性的,想到什么便顺延着想下去了,兜兜转转又绕了回来。
她翻身起床,悄声出门,走到七号房门口的时候缓步留心听,只是再没什么声音传出来。
扶晞随意扫了一眼,便看到门上的锁还好好的,那么那中年男子该可能是在回来的路上,她想到这里,不禁转身看一眼,见是没人,她这才迈动步子,在这长廊上走动。
余记买的糕点很出名,扶晞还没到地下时,也曾吃过他家的几样糕点,她还记得这余记就在怀彰街。
清元街和怀彰街正是邻近,而那余记饼店也是在怀彰街的头部,可以说就从这来源客栈直走过去,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这样的距离,那人还没回来,还把孩子一个人放在这里,这只能证明他有非要出去的理由,他去办一些事情,而这个孩子是不好出面的,至于买板栗饼,可能只是顺便,或者,只是一个由头。
想通了这一点,扶晞立即懊悔自己没有跟出去,或许跟上这一段路,她就能了解更多的事情。
但是这个念头以后,她又想到,自己又不是来调查什么的,自己只是来杀人的,管他什么身份,管他有什么疑点,管他…有几个人,自己完成任务回去复命就好了。
暗下点点头,扶晞闭了闭眼,她还是选择继续转悠,不过这回却上了楼。
老在一个地方转悠是大忌,上楼看人,可以让自己更加局外一些,不易被他人察觉,已经想好了要等那中年男子回来,扶晞自是不会轻易再回房了,她又不会下去吃饭,也只能在这层层楼道上徘徊。
好在这四楼五楼的长廊上也没什么人走动,她一直没碰上什么人,至于那中年男子也没过多久便回来了,只不过手上却没拿着任何东西。
扶晞一个无声轻笑,心里暗道,“许是忙正事忙到忘记了”。她站在四楼,也不急着下楼,直到听见下方,一系列开锁开门关门的声音,她才缓缓走下去,只不过这时却迎面遇上一个人。
二十余岁,模样俊秀,灰色长衫外袍,黑色长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很是严整却又普通的打扮,只见他眼睛无光,散漫失神的样子,若不是扶晞退到一边让路,只怕他会直直的撞上来。
扶晞心里有种异样,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毕竟只是一个陌生人,轻挑细眉,浅浅一笑,继续走下去,还没走上两步,便听见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摸了摸自己腰边两侧,并无不妥,随即转头。
是那人的腰佩掉了,扶晞见那人掉了东西也不捡,只是头也不回的入了房,她想喊人却被理智压住,三两步上前,捡起地上的东西,转走两步,她猫着腰,准备把东西放到那人进去的房门口。
可是当看清楚这是一块宫行腰牌后,扶晞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
在两年以前,她也曾看见过一枚这样的腰牌,她记得是在随书伴驾去西郊狩猎的那次,她记得那人,那人叫做什么风来着。
腰牌翻转一面,正是一个射字,扶晞不禁皱起眉头,当日简离去西郊狩猎,正是让宫内的教习师傅跟随,而那什么风,正是一同而来,正是习射所的人。
如今这一个射字,便表明方才那人也是习射所的人,她不禁暗叹,“不会这么巧吧!他是那个什么风?”。
因为耳朵的灵敏度,扶晞在门口蹲身的这一会儿,已经听到了里面的交谈声。
“和风,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你如今这个样子,让旁人见了生疑,最后大家都不好过!”。
“你去联系陈国暗使吧!”。
确定了方才的人正是当年有一面之缘的和风以后,扶晞不禁唏嘘,她原也不想听别人的耳门子,轻轻放下腰牌欲走,可是听到了“陈国”,这让她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陈国?和风不是本国人吗?怎么和陈国有了勾连?暗使…他们这是在密谋什么,另外一个人是谁?疑惑满腹,扶晞朝两边看看,确定没人,她便继续听下去。
“真的!你寻到了?”。
“他死了,你让人传回去吧”。
“死了?怎么可能!”。
“死了就是死了,他也是凡人一个,怎么就不能死了吗?”。
“不会的,不会,不能,不,他不能死,你知不知道,他若死了,咱们…”。
“我知道”。
“那就不能说他死了!”。
“你想做什么?”。
“我不会联系暗使的,就算联系上了,也只会说没有找到,说他不在这里”。
“你这样瞒着,无异于找死!”。
“我知道,我这样还不一定会死,但是一旦说了他的死讯,便是必死无疑!”。
再接下来,就是一大段的劝阻之声,扶晞知道,接下来也听不到其他的什么,未免风险,她留下腰牌就轻步下楼。
路过七号门时,扶晞不忘听一听,里面也是絮絮叨叨的交谈声,但是内容没什么要紧,无非是孩子同父亲的争吵,因为父亲的失言,没有把板栗饼带回来,她只需要知道他们都在就好了,于是信步走回自己房间。
方才在四楼听到的言论,扶晞还没有很好的消化,她知道他们在争执,要不要将一个人死去的消息传回陈国,双方意见不一,因为事关他们自己的生死,从方才他们的语气来看,和风或许要妥协了。
至于那个死去的人到底是谁?“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小,身处何方,因何而死,扶晞一无所知,至少从目前的情形看来,是这样。
这件事牵扯出了南陈两国,虽说如今四国都是一派和气,但是牵涉到国与国之间利益的时候,谁还会讲求和气,所以,如今南国内部有陈国眼线以及暗使的这件事,不算小事。
扶晞在犹豫,这件事情要不要回去就说呢?
回去说的话,那肯定是要告诉查息门的师傅,和师傅说了,便是等同于和整个莫生交代了,扶晞知道,这件事不管是表里暗里都已经涉足皇家,日后查出来的一切都不会轻易对外。
那么,即便是她,就算知道了些什么,也不能对外说起,这是规矩。
如今她还不算是地面上的人,她不能去见简离,可她知道,简离在谋划大事,如今这件事或许是对他有用的,自己是一定要告诉他的。
那么,只有等如今这个任务完成了,自己真正能够为他所用的时候,再把这件事告诉他,届时,只要不动用莫生的关系,那么自己查出来的东西,就可以悉数告诉简离,又或者,他根本不用自己去查这件事,而是用了旁人,那便更好。
扶晞想明白了,登时觉得心内一片清明。
天黑,客栈的一楼变得嘈杂起来,多是些来吃饭的客家,也有住宿的人下楼吃饭。
扶晞出门,这时楼道上也有四五个人再走动,都是要下楼的,她缓缓而行,顺便看了这一条的房间,除了七号房,悉数都上了锁,这代表着,等着那四五个人离开,这一楼,就只剩下自己,以及七号房里的父子。
如此一来,下手也就方便得多了,念及此,扶晞握了握自己腰间的数个小包。
等着人去廊空,扶晞谨慎的走了一个过场,看了看两边楼道,确定没人以后,她从腰间取出火折子,以及一枝细香。
走路的功夫就点燃了细香,到了七号房门口就直接插进去,转身贴着门口站着,轻轻数了五个数,扶晞放好火折子,转而拿出一把平薄短刃,蹲在门口就开始捣鼓起来,从门缝里插入,没两下就把门闩给划开了,起身看了看两边,她闪身入内。
憋着一口气,不再呼吸,扶晞关上门后看了看屋内的两人,孩子躺在床上睡着,中年男子已经趴倒在桌子上,显然已经晕死过去。
四处打量了两眼,扶晞确定没有不妥后,她赶忙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点水在手上以后,她摘下面罩对着自己的脸扑水,顺道拿过插入并还在燃烧的细香,两指一捏便灭了火,收拾妥当以后,她又给自己扑了一点水,这才继续带好面罩。
平薄短刃刚刚放到了桌上,扶晞重新拿回手中,她想了想,还是不要见伤口的好,直接用药的好,那样还能确保自己全身而退不被怀疑,她将短刃收回,同时又拿出了两颗药丸。
扶晞定睛瞧了瞧,轻轻念道,“不会痛苦的,只是睡一觉后,再不醒来罢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给中年男子喂药的时候,扶晞的手抖了抖,她吞了口口水,牙关轻起,用力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迟迟不动。
“别,别杀,我,我,我爹…”,床上的孩子,侧着脸,盯着扶晞的一举一动,他眼睛开开合合,说话时显得很费力。
扶晞手里的药丸掉落,她瞪大眼睛看向床上那个七八岁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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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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