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上，南遥早早就醒了，虽然约定的时间点是十点，还早，但是激动的心情让她完全睡不着。她想，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倒不是说其他工作就找不到了，只是南遥比对了薪资待遇以及工作内容，这三份工作是最合心意的了。

    如果今天的面试顺利，那她就可以顺利摆脱自己的项目经理了，想到这点，南遥的心情变得很愉快。

    十一月初，天气已经渐渐转凉，再冷冷，恐怕出门就得穿呢大衣了。南遥躲在被窝里不想起床，明明七点半就醒了，她硬是拖到了九点才起。

    刚到公司门口，南遥一阵泄气，这外观，跟自己正在上班的公司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但是她还是硬着头皮决定进去看看。

    楼底下看起来像是打扫卫生的大叔将204房间位置指给了她，道过谢后，南遥便噔噔噔地爬到了二楼，这个院子里所有的建筑最高也就两层，房子虽说很是破旧，但是南遥看得出，打扫得还是非常干净的。

    到了204以后，她才发现这里的办公室很小，一间也就能容下三个人差不多，而自己现在所在的办公室是十二人间的，的确差的太远了。她努力说服自己工作环境没有那么重要，只要薪酬待遇和工作内容令人满意就好。

    一个女的见到南遥后，知道她是来应聘的，便直接把她领到了旁边人事经理的办公室。

    这次面试她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男的，看起来有五十岁左右，头发已经有点斑白了，手里抱着一个茶杯，穿着一双黑色白底的老北京布鞋。另外一个是刚带她进来的女士，看着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带着一副无框眼镜，扎着马尾辫，底下穿了一条不符合她那个身高的长裙。

    老套路，前面都是一样的问题，南遥像是复读机一般，又将那几个问题的答案念了一遍。了解了她的基本情况后，坐在前面的人事经理，也就是那个男的，不慌不忙地说道：“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那你说说你的要求。”

    听到这话，南遥懵圈了，通常不都是对方直接爆出薪资待遇以及工作情况嘛，这次竟反过来问她的要求。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所以她事先并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的答案。要求是指什么呢？薪资待遇吗？南遥在心里嘀咕道。

    半响，她有点紧张地问道：“工资的话你们能给多少？”

    “你的期望值是多少？”

    听到这话，南遥的内心是奔溃的，她不喜欢对方将问题抛给她，但是既然问了，她又不能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四五千吧。”

    “可以，这没问题。”

    对方答应的很爽快，不禁让她后悔刚刚自己把薪资说低了，早知道这样，她就说五六千了。哎，后悔来的猝不及防，但是也没办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已经说了，那就这样吧。

    “那你们的年终奖怎么算的？”

    “这个不一定，得看你的表现。”这次换成那个女的回答的，显然，她应该是培训主管，也就是说如果南遥做这份工作了，这个女的将会是她的直系领导。

    这不免让她想到办公室里坐在她对面的老巫婆，都是女上司特别难搞，意识到这点后，南遥的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了。

    “那过节福利呢？”

    南遥问的这些问题在她现在的公司都是有的，所以她理所应当地认为其他的公司也都有，但是很遗憾，对方告诉她这个公司是没有任何过节福利，并且还很不高兴地反问她除了事业单位，会有公司给过节福利吗？

    南遥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现在公司的待遇告诉给了他们，结果，人事经理疑惑地反问道：“在这个城市，你那个工作已经很好了，不管是薪资待遇还是工作内容什么的，你不应该想要离职的。”

    人事经理的这句话说的很中肯，他经历的自然要比南遥多得多，对这个城市的平均薪资也了解的更透彻一点，在这点上，他也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当然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南遥所在的公司是这个城市里数一数二的企业，是下面这些小公司望尘莫及的。

    当然，薪资待遇和超哥比起来，南遥还是觉得自己宁愿放弃对薪资待遇的期望，也不想继续与超哥共事。但是接下来的对话让她的这个决心开始动摇了，没错，这份工作与第一份一样，要出差。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南遥心如死灰，她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光是浏览各种招聘消息她就花了整整两周的时间，如今，却是这般结局。她放弃了，第一次体会到原来找工作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周一上班，刚到办公室，坐在她对面的主管，讽刺地说道：“南遥，你看看其他项目经理谁和你工作比较合得来，感觉你和超哥磁场不太合。”

    话音刚落，南遥只觉晴天霹雳，这句话的意图很明显，她知道，这下完蛋了，主管是要她离职吗？但显然不应该，这个部门现在急缺人手，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劝她离开的。

    所以这样分析起来，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超哥在她面前告状了，真恶心，意识到这点后，南遥一阵反胃，原来真有恶人先告状的事情存在。不过也能理解，在她入职之前，是眼前的这个主管做超哥的CTA的，文档真的是整得乱七八糟，南遥都没好意思吐槽。

    看着主管那挑衅的眉毛，说话的时候一挑一挑的，配上超高的颧骨，不免让人心里很不舒服。胆小的南遥不敢反击，只是弱弱地回答道：“啊，没有啊，可能我们需要时间磨合。”

    晚上回到家，南遥将这件事告诉给了一涵，一涵沉思了会，她的眉头微微锁着，倚在沙发上，咬着指甲，一会过后，才开口反问道：“你要不要顺势和你的主管谈谈，告诉她你的难处，看能不能换个项目经理？”

    “不可能的我跟你说，她和我说话的语气明显就不是真的为我着想，完全一副讽刺我的样子。再说了，天下乌鸦一般黑，据我知道的，其他的那些项目经理都不是什么好人，有的还特别色。”

    哎，一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踌躇了一下还是坚持了自己的观点，“不，你就去找你的主管，看她怎么说。”

    “不敢。”南遥老老实实地说道。

    “你不要怕她，那个老巫婆又不敢怎么样，你们公司那么大，又不是她说了算，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但她这个不会的，小小主管而已，奈何不了你。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辞职了，不要怕。”一涵突然坐直了身子，一脸认真地对南遥说道。

    晚上睡觉前躺在床上时，南遥仔细回味了一下一涵给她的建议，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一早，她先把这件事跟青青还有莉莉说了，她俩也支持南遥直接找主管，看能不能换一个项目经理。这大大增加了南遥的信心，她一厢情愿地相信这次可以势在必得。

    抱着忐忑的心，下午培训会结束后，南遥约了主管在会议室商讨这件事。

    但是结果并不乐观，会谈的氛围也不是很好。主管一再地强调是南遥经受不住压力，不思进取，并不会觉得是项目经理的过错。

    我的天，那一刻，南遥深刻知道了对牛弹琴是种怎样的体验，这样的公司文化真的太可怕了，大家都不想各司其职，干好自己的事，却在谋划着怎么给其他人加活，美名其曰，“这是在培养你，让你多学点东西。”如果你不领情，反过来会说你的不是。

    看，现在的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尤其是在私企里面。好多领导抱怨现在的九零后没有责任心，没有上进心，不能承受一点压力，还动不动发脾气离职。

    南遥特别希望那些老板们能够理解一点，她们九零后不是免费的劳动力，这个年头，不给钱，谁愿意给你干事？要她们忙于工作可以，请付出相应的薪酬。

    当然南遥心里也很明白，她的这个观点会受到很多人的反对，那些领导们会觉得底层的新人，毛都还没长齐，就想着高薪，不免嗤之以鼻。但是这个社会在进步，忍受不了你的文化，年轻人大可选择离开，工作的确重要，但是心情同样重要。

    主管的那些话逼得南遥想裸辞，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那么任性，贫穷限制了她的自由，她必须为了养活自己而努力，再没有找到下家之前，这份工作决不能放弃。

    回到办公室刚不久，从总监房里回来的主管径直走到南遥旁边对她说道：“你的新项目一月份有个研究者会要开，为了积攒点经验，明天你和会务组的行政主管一起出差，支持一下她们这次北京的一个研究者会。”

    “明天就出发？”南遥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反问道。

    “会议后天下午就开了，要提前过去准备的，明天出发有问题吗？”主管再次挑起了她那死丑的眉毛。

    有，怎么没有问题，难道不能早点通知这件事吗，突然让别人出差，这是你一贯的作风吗？

    这些话，没错，南遥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表面上她还是笑嘻嘻地回答道：“不，没有问题。”

    “哦，对了，还有，一月份我们整个部门要办年会，所以你项目的那个研究者会要你自己全权负责，会务组抽不出其他人。”

    这句话有如晴天霹雳，南遥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还是个新人，竟然要独自出去开会，怎么可能？

    “领导，研究者会都挺大的，遥遥应该胜任不了吧，之前也没有什么经验。”一旁的莉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反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