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3分，很尴尬的结果。
    老陈说：“你这成绩在红枫能读全国排名前五的985，到上沪只能读211，真的不划算。”
    但陈冰妮坚持去，复旦交大同济上不了，就从财大，外国语，或者华东师范选一个。
    见女儿如此坚持，老陈问：“是不是杨磊也要去上沪？”
    陈冰妮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杨磊成绩最多一本线，560分能读什么大学？普通二本吗？”
    “他考了571分，复旦特招了。”
    “复旦会特招他？不会是在吹牛吧？”
    “他亲口说的。”
    “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在骗你？你见到他走了复旦的特招程序？”
    陈冰妮倔强道：“我没看到，但他绝对不会骗我。”
    两口子重重叹气，女儿还是经验太少，男人是世界上最会撒谎的动物。
    老陈说：“高考那两天，我们和老杨两口子聊过，我承认杨磊这孩子很优秀，但他太妖孽了，极度自信，眼光刁钻，性格果敢勇猛，下手稳准狠，胆子格外大。”
    陈冰妮反问：“这还不好吗？”
    “就是因为太好了，我才害怕。他表现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睿智和阅历，经验非常丰富。按道理来说，日后能成就一番大事的人都有这种优秀属性，但这一类人都有一个相同的缺点，就是非常强势。”
    老陈爱怜地摸着陈冰妮的头发，叹气：“杨磊他太强势了，你不是他的对手，你降不住他的。”
    陈妈妈也劝道：“妮妮，你先冷静一下。我们不反对你和谁交往，但你还年轻，很容易被迷惑住眼睛，爸妈愿意帮你拨开迷雾，告诉你正确的方向。”
    “看看你青青堂姐，和家里闹翻，不听所有人的劝说，非要嫁给那个混蛋，后来她是不是离了两次婚，生活是不是毁了？”
    “我们还有七天时间考虑如何填志愿，不如收集多一点信息，或者去杨磊家问一问，再做决定，好不好？”
    两口子轮番劝说，不管说的对不对，有没有道理，出发点肯定都是为了陈冰妮好。
    陈冰妮心乱如麻，其实她也知道爸妈说得对。
    可是……
    来福摇着尾巴走过来，靠在陈冰妮的腿边，看着自己的小主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想安慰她。
    “来福，我该怎么办呀？”
    陈冰妮抱着来福的脖子，眉头都皱起来。
    学校里，许多同学都在教室里欢庆。
    绝大多数都考到满意的分数，开始畅想大学生涯的美好时刻。
    徐诗薇是全省理科状元，记者在学校领导的陪同下，采访了她半个小时，拍了几张生活照。
    “史上最美理科状元，从来不上补习班，也不参加奥赛。”——浓浓的鸡汤，香味扑鼻。
    “最大的爱好是做黄冈密卷，猜测出题老师的意图。”——黄冈密卷卖脱销，印刷厂赚的盆满钵溢。
    “状元热爱运动，被称为全校最美篮球拉拉队员。”——新闻找噱头，美女是永远不变的话题。
    学校和媒体对徐诗薇进行深度挖掘和宣传，一个全省理科状元的故事，可以轻松水三万字。
    快到中午11点时，徐诗薇总算摆脱其他人的纠缠，悄悄把杨磊叫上，一起离开校园。
    “你想去哪里吃？今天我请客。”
    “去kfc吧。”
    杨磊熟门熟路，来到旁边城市广场，进入这家鸡店。
    徐诗薇坚持请客，端着盘子来到杨磊面前坐下：“知道你喜欢吃牛肉，给你点了两个嫩牛五方。”
    “谢谢，我就喜欢在鸡店吃牛肉。”
    杨磊好多年没吃过嫩牛五方了，他特别怀念这个味道。
    “来，干了！”
    杨磊举起嫩牛五方，和徐诗薇手里的墨西哥鸡肉卷碰了碰。
    大口咬下去，鲜嫩的酱汁鲜香扑鼻，香辣多汁，牛肉充满弹性，嚼劲十足，一口下去满满的幸福感，可惜再过几年就停售了。
    杨磊大口嚼着，端起可乐喝一口：“说吧，你家什么情况？我给你一点建议。”
    “北大清华都说我可以专业任选，但我们还没决定。我下午就要飞去中京，我爸说带我见几个导师，可能是谈学校和专业的事。还有，我姥爷是中京人，我六岁时爸妈因为工作调动，才来到红枫。”
    “这么说，你们全家要搬回去？”
    “不出意外应该是的，我爸一直想去北大教书，我妈也想回去。”
    “那我给你一点建议吧。”
    “你说。”
    “既然你爸想去北大教书，你也去北大学中文，法律，哲学之类的，这样很稳定，也附和你的气质，以后你就是名门闺秀。”
    “可如果按照我爸妈的性格，大概率会在我读研时，给我介绍体制内的官二代，或者豪门的接班人，等我一毕业就嫁过去，相夫教子。”
    哇，好无聊的人生。
    杨磊觉得好残忍，徐诗薇就像个木偶一样，被安排好了未来几十年的生活，想想都恐怖。
    徐诗薇自嘲：“你是不是也觉得没意思？我去读北大清华，就是为了贴上名校标签，然后让老公更有面子，我只有这一种作用吗？”
    杨磊想起高小松的一句话，忍不住说出来：“我觉得，名校培养出来的人，应该想着如何为社会和国家做出贡献，能对这个世界改变什么，而不是当成工作的跳板，或者是用来贴上高贵身份的标签。”
    说的太好了。
    徐诗薇非常喜欢这个说法，她一直都觉得和杨磊聊得来，虽然成绩相差一大截，但两人的思想很容易同步震颤，说的通俗点，就是知音，思想能共鸣。
    徐诗薇道：“所以，我还不如去复旦呢，至少……你在那里，说不定我会过得快乐一些。”
    杨磊汗都快出来，这怎么办？
    全省的理科状元，不去北大清华，跑去复旦，戴校长要是知道是他的一番话把她给拐跑了，会不会找他拼命？
    杨磊连忙打断：“你先冷静一下，千万别意气用事，我可没有这么建议。哎哟我的妈呀，你可千万别来复旦，这个锅我背不起！”
    徐诗薇掩嘴笑个不停，她就喜欢看他夸张的样子，真是可爱，于是故意说：“不，我已经决定了，我就要去复旦。”
    “姑奶奶，我求你了，别玩我了好不好？”
    杨磊差点哭了：“我这不成了学校罪人，你爸妈的仇人了吗？我给你跪下了好嘛，求求你了，你别千万别来复旦，老老实实去北大或者清华吧。”
    徐诗薇咯咯笑得不行，这家伙太夸张了。
    可能是杨磊的声音有点大，旁边几个顾客听见，纷纷扭头，心想什么学生这么牛逼，三所名校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年头的孩子，为了泡个妞，牛逼都吹上天了！
    笑过之后，两人心情放松了很多，刚才的压抑也一扫而空。
    徐诗薇问：“你去复旦了，准备一边上学，一边做生意吗？”
    “嗯，我爸妈会帮我。”
    “你以后主要从事服装制造和制鞋这一行吗？”
    “差不多吧，等生意做大后，可能还会接触到时尚圈，娱乐圈，而这些行业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充满了金钱与欲网，黑暗与肮脏，我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染缸边行走，稍不注意，也会同流合污。”
    杨磊认真看着徐诗薇的眼睛，严肃说道：“我真不是什么好人，100%会向现实低头，但是你不同，你可以选择藏在象牙塔，保持你的高贵和美丽，心灵的纯洁。我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你接受不了我的叛逆，我做不到你的纯洁。”
    徐诗薇听懂了杨磊的意思，他的坦诚让她有些害怕：“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杨磊轻叹：“免得你坚持去复旦，却看到一个堕落的我，破坏我在你心目中高大帅气的光辉形象。”
    徐诗薇有点难过：“你就不能选择光明正大的路走吗？”
    杨磊摆手道：“你不懂的，有时候，同流合污也是被逼的，你不这么做，人家那个圈子根本不带你玩，连机会都不给你。我有很大的野心，而野心家为了达到目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外人会骂我无耻，但我会顶着骂名去做，因为我不在乎。”
    徐诗薇沉默，她能接受这样的杨磊吗？
    或者说，她能改变自己，去适应他吗？
    吃完快餐，两人并肩走出kfc。
    自行车停在梧桐树下，两人走到路边的树荫下，一起站立。
    杨磊看着徐诗薇，他要往左，她要往右。
    徐诗薇也看着他，想要记住他的样子。
    她在想，不管杨磊以后会变成怎样，她读北大还是清华，不管将来是不是过着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
    至少在她最美好的青春里，有这样一个高高帅帅，温柔阳光的男孩子，给她带来过欢笑和快乐，在她的心里泛起过一些涟漪，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收获了，她的高中确实没有留下遗憾。
    心里有个淡淡喜欢，淡淡牵挂的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一阵风吹过，徐诗薇的裙角飞扬起来，几丝头发也被吹乱了。
    她伸手捋了捋，露出自己最美的容颜，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杨磊笑了笑：“最后一个问题，你有喜欢过我吗？”
    杨磊道：“当然有啊，但我更愿意把你当成妹妹。”
    徐诗薇噗嗤一声，掩嘴笑了，喜欢过她就好，她很开心。
    她主动上前，伸开双手抱住杨磊的腰。
    柔软的身躯接触，清香的少女香气扑鼻，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略微有些紧张的颤抖，还有加重的呼吸。
    他们之间这种比朋友多一点，但又没上升到爱恋的好感，或许是最适合他们的。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谢谢你借给我的《易筋经》和《北冥神功》。”
    “我们以后还能保持联系，继续做朋友吗？”
    “当然可以，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徐诗薇深吸一口气，似乎要记住杨磊身上的味道。
    然后，她退后几步笑着，很乖巧地和他挥挥手：“祝你在复旦前程似锦，再见。”
    “祝你在北大一帆风顺，再见。”
    杨磊看着徐诗薇坐上出租车离开，长吁一口气，心里有点失落。
    但他还没来得及感慨，老杨的电话打过来：“你赶紧来上沪，问题严重了。”
    杨磊惊讶：“现在？”
    “嗯，一个星期前领导说好了把球队卖给我们，结果现在又变卦了，我们碰到一个强大的对手，是申椛集团。你赶紧过来，我在路上给你解释。”
    “好的，我先回家收拾行李。”
    “不用了，我给你妈打电话通知，你直接找个旅行社买机票，越快越好，章鸣基还在等你。”
    杨磊不再迟疑，找了家最近的旅行社，顺利订到下午2点45分的全价机票，拦着出租车往机场赶。
    机场，国内出发大厅，徐诗薇和爸爸取完票，正准备进入安检门。
    徐诗薇好像感应到什么，突然回头，竟然看到空着手，急匆匆走过来的杨磊，正在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徐诗薇忍不住叫住爸爸：“等一下，我同学来送我了。”
    徐教授回头看去，也注意到杨磊。
    徐诗薇抿嘴笑着，心里在想，这家伙，刚才装什么矜持呢，还说把她当妹妹，后悔了吧，还赶到机场来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