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州遇到李水田，陆江显得格外高兴。

    算算时间，李水田离开部队已经不短了，时光过得可真快，当时壮壮刚会叫妈妈。

    “水田同志？你怎么在这里？”陆江记得李水田的老家虽然在冀地，却不是保州，他当初离开部队是被安排直接返乡的。

    李水田把鱼票和城市居民供应证递给卖鱼大姐，又抽出五块钱递上去，一边看着卖鱼大姐收钱捕鱼，一边含笑道：“先给熊熊买鱼，然后到我家吃饭，我们慢慢说，我为什么在这里，说来话长，很难长话短说。”

    一句话就把陆江接下来的话给堵住了。

    陆二熊最高兴，看着从桶里出来活蹦乱跳的两条大鲤鱼，自己也跟着活蹦乱跳地大声欢呼，“大鱼，大鲤鱼，姐姐，大鲤鱼啊！”他空着的那只手抓着福宝的衣襟。

    福宝神情凝重，“鱼不是你的，是水田叔叔的。”

    陆二熊立刻把手里攥着的一分钱递给李水田，后者目瞪口呆，盯着热乎乎的一分钱，看向陆江，“熊熊这是向我买鱼吗？给我一分钱？”

    陆江忍住笑，“没错！而且还是他的全副家当。”

    像二熊这么一点点大的小孩子知道买东西需要钱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物价？不好意思，他还没有那个概念。

    “真聪明，不过鱼是买给你吃的，我不要你的钱。”李水田把一分钱放进二熊兜里。

    陆二熊眨巴了几下大眼睛，“谢谢叔叔！”小手把口袋捂得可紧可紧了。

    “不客气。”李水田摸了二熊脑袋一把，先接了城市居民供应证装进帆布挎包，然后把草绳系着的两条鲤鱼提在手上。

    说是大鲤鱼，其实并不大，一条二斤左右。

    很多地方的鱼票都是逢年过节才有，也就是五一劳动节、十一国庆节和春节，而且每个人只有半斤的供应，靠近江河湖海的例外。

    李水田跟陆江解释道：“附近有一口大湖，这儿倒是每个月都有半斤的鱼票，逢年过节的时候翻倍，有许多居民舍不得买，就把自己的鱼票让渡给别人，就跟糖票一样，自家不想买或者人口多供应量多，就让渡给有需要的人。”

    他从军多年，儿子去世后，两口子开销有限，攒了不少钱，曹红珠和街坊邻居的关系都很好，对方买不起或者用不完的副食品票都会让渡给他们，日子过得倒也有滋有味。

    卖鱼大姐显然认识他，指了指桶里半死不活的虾，“拿供应证就能买，不要票！”

    李水田往水桶里看了几眼，把装回去的供应证掏出来，“章大姐，我家来客了，部队里的战友，见一面不容易，还带了三个孩子，我要三斤活虾，你可别给我捞死的！”

    “行，我要敢给你不好的，红珠同志不得来找我算账！”曹红珠的彪悍，人尽皆知。

    李水田嘿嘿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买了鱼虾，李水田又买了几斤时令蔬菜和一些不要票的肉皮、猪下水，凑凑活活够几样菜了才罢手，敦敦跟着福宝玩去了，平正凯赶紧上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