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钱和一点粮食，换来一个人的不记恨，足矣。

    至于回报，施恩不望报，根本不用去想。

    接着，陆父又道:“咱们有条件了，施恩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态度，考虑对方的自尊心，不要露出一副施舍的面孔，要和善要可亲，宁可说借给他们，也别说是舍给他们。有些人自诩有骨气，即便落魄了，也不愿意吃嗟来之食。”

    风轻雪、关城和陆天隽纷纷表示受教，暗暗地记在心里，他们不在乎自己救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前提是救的人一定不能给自己家带来危险。

    所幸，何红军来去时正下着雪，没在王楼大队掀起丝毫波澜。

    陆家的生活归于平静。

    下雪了，又是小年，所有劳动力都不用出工，终于得以喘口气，又因为今年口粮充足，不用担心挨饿，每个人都笑容满面。

    就在这时，王娇连蹦带跳地来找风轻雪。????“小雪，小雪！”王娇在门外大喊大叫，得到风轻雪的应声后，跑到屋里反而压低了声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风轻雪笑道:“什么好消息啊？我洗耳恭听。”

    “我家跃进说，明天副食品店有牛肉卖，你要不要？你要的话我让他给留下来。”

    “牛肉？”风轻雪眼睛一亮，随即暗淡下去，“我当然想要，没有猪肉，有牛肉过年也不错啊！可是，我手里没有肉票了。”

    王娇嘻嘻一笑，“不用票，五毛钱一斤！”

    “不用票？有这么好的事儿？”牛羊肉比猪肉便宜，风轻雪是知道的，牛是劳动牲口，比人都尊贵，宁可饿死人不能饿死牛，这是很多生产大队的共识，所以牛肉轻易见不着，除非是病死的牛，羊肉则因瘦肉多肥油少，味膻而不香，所以价格偏低，都是五毛钱一斤，猪肉却是七毛二一斤。

    “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对别人来说就不是啦！”王娇压低声音，“听说是这场雪下得太大了，压塌了牛棚，这头小牛犊子被积雪屋梁草垛子砸断了两条腿，治不好了，治好也得瘸，干不了活。所以，就被生产大队卖到供销社，供销社送到了城里。跃进负责宰杀售卖，不在供应内，不要票，已经好几个机关单位和走后门的人都预定了自己想要的部位。”

    风轻雪赶紧掏出十块钱塞到王娇手里，“表姐，麻烦表姐夫了，一定给我们留点好肉。”

    “二十斤？”王娇吓了一跳，“不行，不行，咱们分不了那么多，很多人都盯着呢！跃进顶多能给我妈家和他家你家各弄五六斤的肉，多了就会惹人不满了。”

    风轻雪笑道:“表姐你先拿着，能弄多少就给我们弄多少。”

    王娇这才接了钱，“那好，我回去跟他说一声，他下午就得回城，明儿卖完肉才回来。”

    第二天傍晚，她就给娘家和陆家送来了牛肉。

    王家得了五斤牛肚子肉和一根牛腿骨、一点牛油，陆家得了六斤腱子肉和一根牛腿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