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上午，我在公司套了东哥半天的话，但他最终仍旧滴水不漏，基本上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跟我说，无奈之下，我只能作罢，开始跟东哥扯起了没有营养的话题。

    午饭过后，我本想着在矿区这边睡一个午觉再回市内，结果刚找了一个空宿舍躺下，张宗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我，接通张宗亮的电话以后，从床上坐起来，甩甩头恢复了一下精神。

    “我快到市里了，见一面吧。”

    “地址呢？”

    “城北电视塔，你能找到吗？”

    “可以。”张宗亮说的这个电视塔，位于安壤市的最高山杏花山，站在塔下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景色，不过因为地处偏远，而且道路也崎岖难行，所以虽然景色秀丽，但是平时去的人并不多。

    “电视塔山脚下有一个村子，到这边之后，给我打电话。”张宗亮停顿了一下：“我只信你，不信别人，所以你最好一个人过来。”

    “好！”

    “见面聊吧。”

    “嘟…嘟……”

    我这边挂断张宗亮的电话以后，起身在门口的水桶往洗脸盆里盛了点冷水，接着洗了一把脸，驱散刚刚涌上来的困意之后，坐进门外的奔驰车内，驱车往山脚下行驶而去。

    ‘铃铃铃！’

    我这边刚一上高速，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我看了一下中控的手机投屏，顺手按下了方向盘上的接听：“喂，任哥。”

    “小飞，我按照你给我的名字查了一下，安壤市内查不到牛甫这个人，同时我也提取了一下禁D那边同事掌握的资料，同样没有牛甫这个人或者绰号，全国范围内，叫牛甫的有数百人，所以查找起来很困难。”任哥停顿了一下：“除了知道一个名字之外，你对这个人还有什么了解吗？”

    “没有，都对他的了解基本等于零，连他的年纪什么的都不知道。”我帮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对了，我好像还真有这个人的消息。”

    “什么消息？”

    “当初我们去周平县抓那三个在盛东矿区山脚下杀人的枪手，之后我当晚在国际酒店跟一个人发生过冲突，可能就是他，只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不知道国际酒店还有没有存储当时的视频存留。”我思考了一下：“具体的时间我记不清楚了，但是当天晚上我抓住那些枪手之后，把人交给了你，你应该知道日期的。”

    “国际酒店？”任哥听完我的话，思考了几秒钟：“当时他是从楼上下来的吗？”

    “对！”我点了点头：“我们是在电梯口遭遇的，国际酒店那种地方，应该到处都有监控探头。”

    “这就好办了，即使他们没留下影像资料，那么应该也有客房登记，我马上派人去查。”任哥语速很快的把我的话接了过去，随即话锋一转：“怎么样，你跟张宗亮约上了吗？”

    “嗯，我现在正在往他那里走，他人在杏花山下面的一个村子里。”我没有隐瞒的回应道。

    “杏花山脚下的村子……是保双村。”任哥嘀咕了一句，接着沉默了几秒钟：“保双村因为地势和道路的关系，早都快被迁成空村了，几个月之前，我曾经去那边办过一起案子，现在的保双村已经没什么人家了，不过周边的一大片地，都被人改成了种植大棚，张宗亮的窝点不会不在那里？”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我觉得，张宗亮即使真的在那里有窝点，八成也是个用来试探别人的子母扣，一旦这个地方出现了问题，他对我的信任将荡然无存。”

    “你觉得这个地方，是张宗亮在试探你？”

    “不是觉得，是肯定。”我点燃了一支烟：“凭张宗亮的性格，是不会百分之百去信任一个人的，他既然能直接把我叫到保双村，那么我所看到的东西，就只能是他想让我看到的东西。”

    “好吧，那保双村这个地方，我就暂时不去触碰。”任哥认同了我的说法，随后继续道：“牛甫的信息，我会尽快去查，有线索之后，我再联系你。”

    “好。”

    我这边挂断电话之后，开始继续往市区行进，随后又向城北方向驶去，保双村距离市区的距离不算很近，等脱离主干道之后，再想往那边走，就只剩下了一条狭窄的单行道，如果双向会车的话，连错车的地方都没有，所幸这边住户稀少，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问题，很快，我就驾车驶上了山路，随着海拔越来越高，最终赶到了位于半山处的保双村，这个村子正如任哥所言，因为交通不是很便利，所以很多村民都搬走了，村里的房屋也大多破败，不过在村外一片开阔的土地上，整齐排列了有五六十个蔬菜大棚。

    我把车停在保双村的村口之后，再次拨通了张宗亮的号码：“我到了。”

    “在哪？”

    “保双村口。”

    “往村子东边看，有一片蔬菜大棚，看见了吗？”

    “嗯。”

    “041号。”

    “等我吧。”

    听完张宗亮的回答，我挂断了电话，随后把车往旁边的开阔地一停，迈步向那片蔬菜大棚走去，同时也在大棚看护房上看见了各个大棚的号码，因为这些大棚并不是按顺序排列的，所以我转了差不多十分钟，才在边缘的位置找到了张宗亮说的那个大棚，跟其他正在晒太阳的蔬菜大棚不同，041号这个棚子外面覆盖着厚厚的草席，完全遮挡住了从外面看进去的视线。

    ‘咚咚咚！’

    我找到041号蔬菜大棚之后，站在看护房门口，伸手敲响了房门，但是里面根本无人应答，继续敲了敲，还是没人，我等了差不多半分钟，见里面始终无人回应，伸手一推，这个房门直接就被打开了。

    ‘踏踏！’

    我推开看护房的门，刚往里一迈步，旁边就有一把枪抵在了我头上：“别动！”

    “张宗亮呢，让他出来见我。”我被人用枪抵住太阳穴之后，并没有妄动，只是开口回应了一句。

    “姓韩？”

    “对！”

    “得罪了。”那个用枪抵住我头的人说话间，房间里的灯也亮了起来，随后另外一个人迈步就要搜我的身。

    ‘咣当！’

    这时候，大棚和看护房连通的房门被人推开，张宗亮看见这一幕，微微抬手：“免了吧。”

    “亮哥！”

    “老大！”

    我身边的两个人对张宗亮打了个招呼之后，把枪收了起来。

    “嗯。”张宗亮对那两个人点了点头，随后迈步向外面走去，同时看了我一眼：“换个地方说话。”

    听完张宗亮的话，我扫了一眼房间里的两个人，跟他一起走出了门外。

    “这些人刚跟在我身边不久，做的都是掉头的生意，我信任你，但是他们不信任你，警惕一些也是难免的。”张宗亮一边带着我向外走，一边解释了一句。

    “没事。”我轻声回应了一句，随后继续道：“我要的东西呢？”

    “这边。”张宗亮说话间，又带着我穿过了两个蔬菜大棚，随后站在了写着‘015号’的大棚门前，推门走了进去，这种大棚的看护房普遍不大，只有两个房间，一个小厨房和一个带着土炕的卧室，张宗亮走进厨房之后，用炉钩子在烧火用的灶火坑里勾了几下，从里面拽出了一个矿泉水瓶，递给了我：“这里面使我们做出来的样品，你拿走一半，剩下的我还要给买家做样品。”

    “好。”听完张宗亮的回应，我四下扫了一眼，随后在旁边拿起了一个塑料袋，开始往里面倒东西：“没想到才短短几天的功夫，你这边就已经形成规模了，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我在这一行里混了那么久，就像一个厨师，即使他两年不炒菜，但是想把手艺捡起来，也不是难事。”张宗亮笑了笑：“相比之下，我倒是更好奇，你这批货，是帮谁拿的。”

    “对你来说，这重要吗。”我把东西装进塑料袋里之后，往口袋里一揣，反问了一句。

    “呵呵，当然不重要，因为对我来说，这个社会上吸D的人越多，我的财路也就越广。”张宗亮停顿了一下：“我只是很奇怪，究竟是什么人，值得你亲自冒险来帮忙取货……让我猜猜，是张琳？”

    听完张宗亮的话，我缓缓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不知道。”张宗亮微微一笑：“只是胡乱猜测而已。”

    张宗亮语罢，我继续跟他对视着，张宗亮也面带微笑，眼神丝毫没有闪躲，看见他这副自信的模样，我觉得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话锋一转：“既然提起了张琳，那么对于牛甫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没听过，我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久，从来就没听过这个名字。”张宗亮回答完我的问题，带头向卧室那个房间走去，一屁股坐在了炕沿山：“韩飞，其实这也是我要提醒你的一点，别太相信张琳了，信她太深，对于你来说，不是好事，可能还会招致大祸，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一个忠告，至于是否相信，全凭你自己判断，毕竟在你心中，张琳比我重要的多，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