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老水库的路上，车内。

    田疯子坐在副驾驶，扭头看着被我和磊磊夹在中间，鼻青脸肿的对伙青年：“刚才你们砸玻璃的时候，是不是李大宝带的头？”

    “没有，晚上李大宝根本就没露面，他跟另外两个带队的，在李沐学家喝酒呢！”这个叫刚子的青年一点没犹豫，就把李大宝卖了。

    “两个带队的？”田疯子微微皱眉：“你们这次，一共来了多少人啊？”

    刚子眯眼计算了一下：“我没数过，这次一共来了三台车，我们这边来了六个人，还有另外一伙，能有十来个人，加在一起，大约十七八个吧！”

    “哦，那你们是拿人头费，还是按次拿钱啊？”田疯子轻车熟路的再次问道。

    “李大宝跟带队的人怎么谈的我不清楚，但是我们下边的人，每个人一天五百，如果办一些其他的事，费用另算！”

    “我艹，这个李大宝，出手挺大方啊！”田疯子笑着说了一句。

    “这钱不是李大宝出的，是李沐学跟我们结账，不过带队的说，我们来这边办事，李大宝也在我们和李沐学之间，抽了点水子！”

    “给自家亲戚办事，都他妈抠缝子，李大宝这人挺操蛋啊！”一边的磊磊顿时无语。

    “他这个人就这样，在内蒙那边，他的口碑也不怎么好……”刚子说完话，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田疯子：“大哥，我就是一个跟着过来赚零花钱的小马仔，你为难我也没啥意思，一会到了地方，你就让我走吧，行吗？”

    ‘啪！’

    磊磊伸手就抽了刚子一巴掌：“操，你想他妈什么呢，我放你回去，跟我们继续干啊？”

    “不干了，你们放我回去之后，明天我就回内蒙！”刚子信誓旦旦的摇着头：“来的时候带队的跟我们说，一天五百块钱，到这边之后就是走个过场，肯定没别的事，但是遇见你们之后，我就知道我让人给涮了，说句实话，咱们两边既然对上了，那我肯定有拿刀跟你们互怼的勇气，但是我冷静下来一想，就为了五百块钱跟人拼命，这行为就有点太傻逼了，你们说呢？”

    “呵呵，算你明白事！回去告诉那些跟你一起来的人，我们这伙人，平时就是指着刀尖上这点事吃饭的，咱们既然对上了，那只要不躺下，我们这边的人，肯定一个都不会往后缩缩，你们要是真觉得，那五百块钱值得你们玩命，我们随时候着你们！”田疯子说完以后，对我和磊磊使了个眼神：“一会到地方，就让他下车走吧！”

    “大哥，谢谢你！”刚子重重的点着头，言语里满是感激。

    “狗篮子。”老七看着钢子唯唯诺诺的神色，不屑的侧过了脸。

    五分钟后。

    两台车拐过一片树林子以后，我就看见了前面的一片开阔的荒草地，这处曾经远近闻名的大水库，因为安壤铁矿业近乎掠夺性的用水之后，早已枯竭多年，只剩下周围一圈十几米高的大坝，彰显着它昔日澎湃辽阔的河面波涛。

    ‘刷！’

    我们的车开进开阔地之后，对面也很快亮起了车灯，三台车的车灯穿透凌晨的薄雾，向我们晃了过来。

    ‘吱嘎’

    双方相距七八十米左右的时候，我们的两台车就停在了原地，打开车灯跟对面互晃着，田疯子和李大宝并没有像电影里面演的，走过去面对面的谈谈心什么的，因为大家对彼此都不是很了解，离的太近了，都怕对方会突起发难，而且我们两伙人背后，也分别站着李沐学和唐明礼，他们俩之间的矛盾和利益诉求，完全是无法用语言去调和的，导致了我们和李大宝双方，也完全没有谈判的空间，只要遇见，那肯定就是一个字，干！

    “下车，拿家伙！”田疯子叮嘱了一声，随即十分稳健的推开车门，拎着一把*走了下去。

    ‘咣当！’

    ‘嘭！’

    随着车门的开关声不绝于耳，我们这边的人很快就聚拢在了田疯子周围。

    田疯子把刀往肩膀上一抗，活动了一下脖子，声音嘹亮的说道：“哥几个，今天这一仗，我没别的话可说，因为对面这伙人，实在是挺损篮子的，从烟地到唐明礼家，咱们两次交锋，并且都是以少敌多，即使是这种情况，对面这些傻逼都没敢停下脚步，真刀真枪的跟咱们干一下，面对这么一群草包，我也不跟你们说废话了，这一仗要是打不赢，我把JB揪下来，蒸熟了给你们下酒！”

    “艹，谁吃你那玩应啊，怪骚的！”老三拎着棒球棍子，粗鄙的开了个玩笑。

    “哈哈！”众人都是一乐，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我也说一句昂，今天来的没外人，所以必须得心齐，一旦有人被打倒了，所有人立刻支援，否则被对面拿刀的剁上两刀，再想爬起来就难了！”磊磊叼着烟，补充了一句。

    “来，自己拿昂！”冷欣拿出了几卷医用纱布放在车头上，随后就开始把刀柄和手缠在一起，我们也有样学样，纷纷拿着纱布。

    “强子，怕不怕？”我看着身边一脸紧张的强子，笑着问了一句。

    “不…不怕！”强子咽了下口水，声音颤抖的答道。

    看着强子的样子，我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今天的表现，比我刚下社会的时候强多了，我刚下校门的时候，别人打我，我根本就不敢还手，就算我们一群人打别人，我都不敢上，只敢在一边看着……”

    “那你后来是怎么克服的？”强子求教似的看着我。

    “后来？呵呵，我到现在也没有克服，不瞒你说，现在不光你害怕，我也害怕！”话说到一半，我压低了声音：“直到现在，我的腿肚子还哆嗦呢！”

    “我也是！”强子感同身受的点头：“我现在腿总在不自觉的抖，我想让它停下，但是我控制不住。”

    “慢慢适应就好了！”我伸出手，使劲捏了捏强子的胳膊：“我不嘱咐你别的，但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你心软了，并不代表别人会心软，等打起来的时候，如果你不动手把对方打爬下了，那么接下来倒霉的，肯定是你自己！”

    “道理我都懂，但就是不知道一会真打起来，我敢不敢砍人！”强子的脸色越来越白，鼻子尖也凝聚了细密的汗珠。

    “出来混社会，后悔了吧！”

    “我不后悔！”强子毫不犹豫的点头：“不管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会克服，因为社会上的这种日子，才是我真正想要过的生活！”

    我点点头，还打算继续安慰强子几句，给他灌输点心灵鸡汤啥的，老七忽然指着对面喊了一句：“他们冲上来了！”

    ‘刷！’

    我转身一看，对面的二十来个人，手里拎着刀枪棍棒，对着我们就冲了上来，一群人的身影在车灯的映衬下，显得威武异常。

    “准备准备，干了！”田疯子用牙咬住手上的绷带，把刀彻底绑在手上之后，嘶吼了一声，就率先迎了上去。

    “艹你妈的，来吧！！”我也喊了一嗓子给自己鼓气，大踏步的就开始往前冲。

    ‘踏踏踏！’

    随着田疯子一声令下，我们八个人并成一排，跑着就开始往前冲，到了这种时候，所有人都不敢藏私心了，因为大家都清楚，李大宝那边，在人数上本来就压制着我们，这时候如果谁还妄想着躲在队友后面偷奸耍滑，那就纯粹是傻逼的行为，因为每倒下一个队友，那么剩下的人，压力就必然会越来越大。

    七八十米的距离说远不远，但说近肯定也不算近，从双方开始冲刺算起，平均算下来，一方至少也得跑三四十米的距离，换在平时，一个人用自身的极速跑完五十米，只要不喘的说不出话，那就算是身体素质挺不错了，何况我们心里本来就紧张，所以这几十米跑下来，我身体都有些微微的脱力了。

    我们这边的八个人里，属我和磊磊、老七三个人身体素质最好，所以一开跑，我们三个就甩开了身后那些人，隔着大约十几米的距离，最先和对面的人碰在了一起。

    “艹你妈的！”

    对伙的一个人看见我冲上来了，举起钢管对着我就砸了一下，这一下我避无可避，只能快速转身，用后背扛了一下。

    ‘嘭！’

    在我们两个人都快速奔跑的情况下，他这一钢管砸下来，贯性的力量特别大，就这么一下，就让我半边身子酥麻，左臂瞬间失去知觉。

    ‘嗖！’

    我反手一刀，用刀背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这个人的脑门上，这一刀背下去，他脸上瞬间见血，还没等他动第二下，老七从侧面对着他的腿上就是一刀，直接就把他给砍倒了，这个人倒地之后，我也不跟他纠缠，反手又是一刀背，砸在了一个面对老七，背对着我的人后颈的位置上，这个人捂着脖子转身，被我一脚踹倒。

    短短五秒钟内，我和老七在配合之下，就放倒了两个人，我用余光扫了一下，磊磊此刻正抓着一个青年的头发，挥刀在他身上猛砍。

    ‘嘭！嘭！嘭！’

    我这么一走神的功夫，对伙瞬间就冲上来了四五个人，手里的钢管几乎同时砸在了我身上，我抡刀横扫了一下，把这些人给逼退了，又躲开袭来的几下之后，我发现此刻围在磊磊我们身边的，已经有七八个人了，而后面的田疯子他们，离我们还有十多米的距离。

    “小B崽子，我他妈打死你们！”

    对面的人群里，很快出现了两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拎着镐把就冲了上来，磊磊我们一时抵挡不住，扭头又开始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