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谁不知，当今圣上盛宠程贵妃，真真是三千宠爱于一身。

    甚至有传言说，若不是顾及着当年她命格贵重天降祥瑞，怕是早就把后位捧到了程贵妃面前。

    可，这就是盛宠吗？

    纯阴之体，本是上天厚赐，假以时日，厚积薄发一飞冲天。

    想要走捷径的修士无不向往着拥有一个纯阴之体的炉鼎，可纯阴之体可遇不可求。

    大多沦为炉鼎之人都是绵柔的水体质，亦或是伪纯阴体质。

    似程贵妃这般纯粹的，甚是少见。

    顾笙都不知是该说程家目光短浅，还是说程贵妃可怜了。

    因着无知，世人对纯阴之体避之唯恐不及，就好似纯阴之体就代表着炉鼎命运，别无他法。

    所以，对于纯阴之体，世人要么是嫌恶，要么就是贪婪想要据为己有。

    不过，她好像也没必要替程贵妃唏嘘。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她非程贵妃，显然她的想法向来较之上京城的女子都惊世骇俗几分。

    程贵妃入宫十多年，容颜未变，只是越发妩媚成熟，锦衣玉食，说一不二，执掌了后宫十余年。

    这就是纯阴之体的好处之一。

    哪怕修为都通过采补之术被对方一次次夺走，可容颜依旧十余年不老。

    她不敢确信，程贵妃对于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已经欣然接受，已经心甘情愿的安于现状。

    顾笙幽幽的叹了口气，房间內的味道让她又些许不喜，可对程贵妃她终究是有些不忍心。

    她能够下狠手揍程少熠，也能够让整个成国公府颜面扫地。

    可程贵妃，这个被义无反顾舍弃，又被蒙蔽许久的人，她还是会不忍。

    对天发誓，她绝对不是因为程贵妃是程家长相最好的，所以她才会网开一面。

    呵呵……

    她看着像是那么没有节操的人吗？

    她虽喜好美色，但也不是无耻之徒。

    君子爱美，取之有道。

    再说了，以她的盛世美颜，以她战无不胜的武力，会有小姐姐不喜欢她呢。

    有眼睛的都会喜欢。

    嗯，迷之自信。

    顾笙的叹气终于让如同一摊烂泥的程贵妃发现了殿内还站着一人。

    程贵妃略显慌乱的拉过被子，遮于身上，然后才看向顾笙。

    “皇后娘娘？”

    程贵妃很是疲惫，但在看向顾笙时已经自动进入了战斗状态。

    程贵妃虽深居后宫，可消息也不算闭塞，自是知道顾笙数次折辱程少熠，致使程少熠如今还躺在床上，门牙都掉了一颗。

    父亲告诉她，顾笙是他们一家的仇人。

    程家成为笑柄，而顾笙却风光大嫁，成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

    “晚上好。”

    顾笙干巴巴的说道。

    “小可爱，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凶巴巴的。”

    顾笙：(#?Д?)

    程贵妃：╮（╯＿╰）╭

    顾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成了一个出口就调戏的小流氓。

    而程贵妃则是彻底无奈了。

    早就知道顾笙是个混不咧，染指了京城中无数闺阁少女，如今竟然调戏到她身上了……

    Σ(っ°Д°;)っ

    小可爱？

    她分明年长顾笙十多年，小可爱这个称呼合适吗？

    她很是怀疑顾笙和程少熠起冲突，也许真的像传言那样是在乘风吃醋看上了谁家姑娘。

    自家弟弟的性子，她是清楚的。

    “顾笙，你来此处做甚？”

    想到顾笙男女通吃荤素不忌的流言，程贵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与顾笙，注定是立场对立的。

    从未想过，竟是在这种情况下与顾笙相见。

    后妃争宠，她受宠，理应娇气蛮横些，可是在顾笙的注视下，她却有些心虚。

    顾笙的眼神过于冷静，过于清醒。

    也许，她的秘密，顾笙是知道的。

    顾笙眉眼弯弯，对于美人儿就应当温和一些。

    顾笙走过去，覆在程贵妃的手腕上，输了些灵力给程贵妃。

    脸色苍白，还要逞强，就像只炸毛的小猫，眼睛圆溜溜的，可爱极了。

    美人儿的特权总是多一些的。

    程贵妃悚然大惊……

    猜测和接受事实，永远是天壤之别。

    顾笙竟真的知道了她的秘密，为什么会这样。

    上京城中，本应该无人知晓，爹娘在察觉后便把她送入了皇宫。

    这么多年，豆蔻年华居于深闺。

    及笄后，便藏身皇宫，从未见识过这世间繁华。

    父亲曾经告诉她，纯阴体质天生就是做炉鼎的命，要她安分守己，以自己的能力守护程家，不要朝三暮四，招致祸患。

    如今顾笙却知道了……

    先不提顾笙会不会说出去，单单就顾笙知道了这件事情，她就觉得狼狈不堪。

    在外人眼中，她是宠冠后宫的贵妃。

    除了皇后之位，世间女子该有的，想得到的，她都得到了。

    锦衣玉食……

    权势地位……

    盛宠如意……

    可当她的秘密被顾笙知道，她就必须得承认，一切的锦绣堆都是假象。

    归根到底，她不过就是个炉鼎。

    皇上宠她，不过是因为她有用。

    皇上把天材地宝摆在她面前任她挑选，不过是因为皇上需要她有灵力有修为，这样才能更好的发挥一个炉鼎最大的价值。

    每一次，天地灵气在体内流淌，由一丝细流，慢慢变成涓涓溪水，当她觉得自己其实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时候，就会被再一次采补，她又会变成一个普通人。

    她知道，自己对于皇上的意义，就是一个工具，一个转换灵气的工具，或者说是修炼的作弊器。

    一直以来，她都安慰自己，反正无外人清楚。

    在外人眼中，她还是风光无限的贵妃就好。

    可事到如今，就连这层她辛辛苦苦营造的自欺欺人的面纱也被顾笙揭了下来。

    原来，她依旧是那个仰人鼻息，委曲求全的可怜虫。

    程贵妃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双眼睛中似是隐藏着万千情绪。

    有不甘。

    有失落。

    还有恼怒。

    “皇后娘娘是来显示自己修士的身份吗？”

    “臣妾就是一普通人，难道皇后娘娘也想教教我做人吗？”

    程贵妃脊背挺的笔直，虽然裹着被子有些不伦不类，但却多了分锐利，多了些许骨气。

    只是不知是不是强装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