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以沫终究拗不过顾相濡，两人来到一家乡村小诊所里。

    小诊所的环境非常简陋，设施不全面，卫生也不达标，而且感觉整个环境阴阳怪气，诊所墙上不贴人体图，竟然摆着一个八卦阵，墙上挂着一个桃木剑，桌上摆放的也是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看上去像是算卦用的东西。

    顾相濡皱眉，这是诊所，还是江湖道士的家。

    这种环境下，顾相濡非常不放心医生，非要看他的医师资格证，说看了医师资格证，才放心把尹以沫交给他。

    医生是一位老爷爷，脾气有点暴躁，自己几十年的医术被两个小毛孩怀疑，自然十分不高兴。

    他们不想看，他还不想治呢！

    老爷爷非常傲娇的哼了一声。“哼，医生资格证没有，不想看就走吧，反正整个清水湾就只有我这一家诊所，不然你们去县上吧！”

    顾相濡本就着急，听完医生的话更是炸了。“老头，你什么态度啊，你是什么医生啊？”

    “我是兽医，外加风水占卜师。”

    “你……”顾相濡气结，狠狠瞪了医生一眼，抱着尹以沫就往外走。“沫儿，我们回A市看，这我不放心。”

    尹以沫拽着顾相濡的衣领。“你能不能别这么小题大做，你看血已经止住了，就在这包扎一下就好了。”

    顾相濡皱眉。“不行！他是兽医，还是什么算卦的，一点都不靠谱！”

    “那你自己回A市吧，我不回。我还要在这里陪外婆几天，放我下来！”尹以沫佯装生气，便要挣脱着下来。

    顾相濡实在没辙，只能抱着尹以沫拐回去，将她小心放在凳子上，抬头对医生冷冷说“看吧！”

    老爷爷傲娇说“我是兽医，没有医师资格证，有算卦人感谢送来的锦旗，你确定要我给你女朋友看吗？”

    “别废话了！”

    “年轻人，你对我这种态度，就不怕我一会包扎的时候，故意下狠手吗？”

    “你敢！”顾相濡眯眼警告。

    老爷爷突然哈哈大笑，转身拿着棉签给尹以沫清理血迹。“小姑娘，你生得这么俊俏，但是眼光不太好呢！”

    顾相濡怒了。“死老头，你什么意思？”

    老爷爷笑着说“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你……”顾相濡再次气到说不出话，这哪是什么医生，这是老杠精吧！

    尹以沫看顾相濡吃瘪，又不敢发火的模样，忍不住的笑出声，小声说“我有近视眼。”

    “我说呢，要不然好好一朵花，怎么插在了没礼貌上呢！”

    顾相濡看尹以沫和老头有说有笑，心里瞬间不是滋味。“喂老头，你包扎就包扎，别和我女人说话！”

    老爷爷不理顾相濡暴躁的吼声，抬头对尹以沫说“脾气也不好，姑娘，你看中他什么了？要不然你把他甩了，我再给你介绍一个好的，把我的大徒弟介绍给你。”

    顾相濡彻底炸了。“老头，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把这砸了！”

    老爷爷依就慢条斯理的清理伤口，笑眯眯的和尹以沫聊天，完全不理会顾相濡的警告。

    他一个快六七十岁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怕一个小毛孩的威胁不成。

    顾相濡在一旁干着急，没人搭理他，也依然表演独角戏。

    “喂，老头，你包扎好了没？”

    “喂，你轻一点，别弄疼她。”

    “你这手法不专业，轻一点，轻一点，你看她都皱眉了。”

    “……”

    老爷爷对尹以沫小声说“虽然没礼貌，脾气暴躁，但是也挺可爱的，他很爱你，小姑娘，好好珍惜。”

    “他才不爱我呢！”尹以沫心里酸酸的，小声呢喃着。

    “错，他很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要切记，他爱你就好了，好好珍惜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吧！”

    闻言尹以沫抬头，刚好对上老爷爷高深莫测的笑意。

    尹以沫有点头皮发麻，这个老爷爷话里很有神秘感，好像能看到她和顾相濡的未来。

    “老爷爷你能……”

    “姑娘不必问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一切都是命数，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说到这里了。”

    尹以沫有点害怕，这老爷爷真的能看穿人的心思，真的能占卜人的未来吗？

    老爷爷站起身来，转身叮嘱顾相濡。“三天不要让她伤口碰水。”

    “那会……”

    “不会留疤，小姑娘以后还是要靠脸吃饭的人。”

    顾相濡从湿透的皮夹里，掏出滴水的钞票，放到桌子上。“什么靠脸吃饭，她靠我吃饭就行了，你是老糊涂了吧，胡言乱语！”

    老爷爷笑。“就都当我是胡言乱语好了，夜深了，快回去吧。”

    顾相濡吹了吹尹以沫缠纱布的手腕，轻声问“还疼吗？”

    尹以沫摇头。“不疼了，我们回去吧，外婆该等急了。”

    顾相濡抱起尹以沫，对老头冷冷说了句谢谢，转身大步离开。

    老爷爷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从里屋走出一位失明的老婆婆，走到老爷爷身旁说“年轻人就要使劲折腾，像我们一样老了，想折腾也折腾不动了。”

    老爷爷扶着老婆婆坐在椅子上。“唉，就怕折腾的太狠，闹得太凶，就不会有我们这个时候了。”

    老婆婆说“那倒未必。”

    “生死离别，阴阳之隔，那就要看他们的心坚定不坚定了。”

    “老头子，你又胡说八道了，小心又遭惩罚，少说话，喝茶！”

    尹以沫趴在顾相濡肩膀，一直回头看着那间小诊所，生怕就像电视里演的一样，她和顾相濡一走，小诊所和老爷爷会消失不见。

    “看什么？脖子不疼吗？这么舍不得那个老头啊！”顾相濡想想就来气，太窝火了。

    “我感觉那个老爷爷，不是普通人，他好像真的懂一点命数之事。”

    “什么命数之事，就是胡说八道，沫儿，那老头是不是跟你胡说了什么？”

    尹以沫摇摇头，将头埋进顾相濡怀里沉思。

    那老爷爷说，顾相濡很爱她，是真的吗？她真的能相信吗？

    但老爷又说，让她好好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是暗示她，她和顾相濡其中一人，会出什么事吗？

    还是，叫雅雯的那个女人会回来，介入她和顾相濡之间？

    尹以沫因为老爷爷这几句话，回外婆家的路上，一路都心烦意乱。

    “怎么了沫儿，不舒服吗？”顾相濡担心的问。

    “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

    “想什么？别告诉我，那个老头跟你说的话，你真的相信了，真的放在了心上，他就是个老骗子！”

    尹以沫笑。“他说你很爱我，让我好好珍惜你，既然你说他是骗子，那我就不信了。”

    顾相濡完全没料到，尹以沫想的是这话，他听见的都是那老头讲他的坏话，还蹿腾尹以沫甩了他。

    立刻笑眯眯地改口。“那老头也是有点道行的，说的很正确，沫儿，我很爱你。”

    尹以沫撇嘴不信。“我感觉不到，我感觉你不爱我。”

    顾相濡拿起沾着血迹的西瓜刀说“那我就把我的心剖开，让你看看里面有没有尹以沫三个字。”

    尹以沫慌忙夺过西瓜刀。“别闹了！我在想一会到家，我该怎么跟外婆解释你是谁。”

    顾相濡笑。“我是谁，我当然是你男人了，这还用苦恼，一会到家，你就拉着我的胳膊说，外婆，这是我男朋友。然后在我脸上亲一下就好了。”

    尹以沫呵呵。“你想的真美，顾相濡你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顾相濡挑眉。“尹以沫，半个小时前在河湾边，哭着喊着不分手，不离开我的，是你吧。”

    尹以沫装失忆耍赖不认账。“不是我，你待在水里憋的时间太长了，可能出现了幻听，要不然就是河湾里的美人鱼，对你说的。”

    顾相濡笑，满脸柔情蜜意。“我不管，反正我就认定是你说的。”

    尹以沫撅嘴，哼了一声。“反正我不承认是我说的！”

    “尹以沫，你这样真可爱，我又想吻你了。”

    “滚开，臭流氓！你要亲我，我就告诉我外婆，哼！”

    尹以沫这副卖萌装可爱的样子，都快把顾相濡的心融化了，空气里仿佛都飘着粉红泡泡，顾相濡终于忍不住，立刻踩刹车，路边停车，温柔吻上了尹以沫的唇。

    尹以沫闭上眼睛，勾着顾相濡的脖子，青涩回应着他。

    这个吻是温柔的浅吻，没有深入，只是轻轻吻着对方的唇瓣，却更能感觉到吻里的甜蜜，心与心的相融。

    这是第一次，顾相濡感觉到尹以沫，是心甘情愿的享受他的吻。

    顾相濡将唇移开，气息紊乱，两人鼻尖相抵。“沫儿，我们和好吧。”

    尹以沫没回答，主动吻上顾相濡的唇，只轻吻了一下，便停下。“如果那个女人回来了，说她还爱着你，当初离开你是有苦衷，甚至是为了你好才离开，你是要她，还是要我？”

    这个问题很现实，也是她和顾相濡和好之前必须问的，顾相濡如果不给她个明确的回答，那么她真的无法接受他。

    尹以沫常想，一个随时可能回来的女人，对她有如此大的威胁，那女人勾勾手指头，顾相濡就有可能随时把她给抛弃，选择旧爱。

    这种胡思乱想，没有安全感的日子，不是尹以沫要的。

    顾相濡没想到尹以沫会这样问，一时愣住，不知道怎么回答。

    尹以沫提起雅雯，他便又想起了，那张让他痛苦了五年的脸。

    尹以沫看出顾相濡的迟疑，和他眼里的犹豫，心里一阵酸疼，她有了答案，和她想的一样。

    呵，顾相濡真正爱的还是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