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副将看向了她。
    那样子，大概是觉得既然对方已经道歉了，那她也该表个态度出来。
    可是，明明被羞辱的人是她跟周鑫，可对方却是对齐副将道的歉。
    呵，这分明就是齐副将给矮胖男人找的台阶，反而还想要她领他这个人情。
    亏得她不是真正的虎威营的人，不然就冲着这一点，也是要跟他们死磕到底的。
    说白了，齐衍、包括他的手下那些人，没有一个会把这些虎威营的人当成人看。
    在他们看来，他们不过就是一把好用的刀而已。
    有谁会在乎一把刀的想法呢？
    周鑫虽然心里也是老大不痛快，但这种情况他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生怕这小妮子会逞一时之气，刚要开口去劝，就看到她松开了手，一脚踢向矮胖男人的皮肤，将人给蹬了出来。
    “那就看在齐副将的面子上，饶你一条狗命！滚，要是再让老子看到你，老子直接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又霸气又粗鲁的一番警告，让周鑫不由得有些惊讶。
    他还当对方是个斯文人呢！
    再说，一个姑娘，是怎么做到张口闭口都是“老子”的呢？
    一时间，他倒是对这位见姑娘，有了更多几分的惊讶。
    林梦雅虽然看到了齐副将脸上的不满，但她并没有在意。
    有时候是不能一味的服软的。
    不然，就连自己的敌人，都会看不起那副软骨头的样子。
    两个人刚刚在齐副将的身后进了主帐。
    里面上位坐着齐衍，左手边坐了个人，除此之外，就只有他们三个了。
    齐副将上前行礼，恭敬道：“统领大人，这两个人已经带到了。”
    “嗯。”
    齐衍坐在主位之上，好似正在看公文。
    他既没有询问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看林梦雅二人。
    齐副将似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沉默，并没有多言多语，而是径直坐到了齐衍的右手边。
    就剩下林梦雅与周鑫二人，依旧垂首行礼，却更像是被人遗忘在角落里。
    但林梦雅却渐渐绷紧了身体。
    她能够感受得到，齐衍的目光正似有若无地扫着她与周鑫。
    这人跟之前她见到的感觉截然不同。
    如果说她第一次见到齐衍的时候，对方比起一个武将来，更像是一个世家公子。
    那么现在的他，无异于更加凸显出了自己作为少玄军将领强硬的一面。
    这人不仅有能力有城府，更重要是他对于人心的把握。
    从之前的几局交锋下来，她对于齐衍心中的忌惮更深了。
    “你们两个过来坐吧。”
    终于，看完了公文的齐衍开口说道。
    明明刚才还晾着他们两个，但此刻他的语气却很平淡，不像是故意找茬，也没有阴阳怪气。
    “是，多谢统领大人。”
    两人一抱拳，然后去了旁边坐下。
    齐衍的目光这一次丝毫没遮掩地看向了二人。
    “今天叫
    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在这里待得惯吗？”
    “待得惯待得惯。”周鑫又拿出了自己老实憨厚的那套表情来。“天天吃得饱穿得暖，简直比神仙的日子还要快活。”
    林梦雅并没有说话。
    她刚才的反应，已经足以让对方觉得她是一个不好惹的脾气。
    这会子她要是不耍脾气，那才会让人觉得她城府深，不好掌控呢！
    齐衍又客套地询问了好几句，周鑫虽都一一答了，但齐衍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林梦雅的身上。
    “这位小兄弟好像对我有些不满意？”他对林梦雅的态度，反而比对周鑫更客气了一点。
    “不敢。小人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哪里敢对统领大人有什么意见？”
    话是这样说，但语气听起来还更像是赌气。
    “放肆！这是你该对统领说话的态度吗？你以为这还是你那没规没矩的虎威营吗？”齐副将不满地呵斥了她一声。
    林梦雅一听这话，却是拍案而起：“又不是我求着你们过来的！虎威营再不好，别人要是敢欺负我，我能一拳都打回去。你们龙威营，我们此等小人物真是高攀不起！”
    “你！”齐副将像是被她这句话激怒，也跟着她拍桌子。
    俩人气氛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了，齐统领那边突然开口。
    “行了！齐副将，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他才多大，你多大了？”
    “可是统领大人，他竟然敢口口声声污蔑我们龙威营，属下实在是听不过去，得给他一点教训！”齐副将看起来像是气得不行，说着，还拿眼睛狠狠地瞪了她一下。
    林梦雅的反应却只是也跟他一起瞪眼睛。
    在军营内来说，她的个头的确不算太高。
    而且尽管极力的掩饰过了，但她的身形更像是少年人，而且因为龙天昱一而再地对她保护的姿态，所以这些人都默认她是一个半大的少年。
    少年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是一个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年纪。
    就算是身处劣势，但少年人的脾气上来了，也依旧会不管不顾地跟对方顶起来。
    齐衍看她那副气鼓鼓的样子，眼中却透露着几分满意。
    他看人的眼光不错。
    这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但人也算聪明。
    而且他身上也带着少年人的稚气，从今天的反应来看，这小子也不算是一个软骨头。
    更重要的原因，是齐衍觉得一般这样的少年人，虽然叛逆，但心思也好摸透。
    他有把握将少年完全拉到自己的阵营中。
    而且他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心性又耿直。
    这样的证词，在别人看来才颇有可信度。
    心思转念而过，齐衍却想了许多，于是对少年的态度也愈发地纵容。
    “好了，他一个小孩子哪里懂得这些？当初你年纪小的时候可比他还浑来着，难道你都忘了？”
    “统领大人，您说这个干啥？”齐副将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为尴尬。
    果不其然，少年人听到这话，暗暗“哼”了一声，眸色却是暗暗藏着几分好奇与得意。
    齐衍在心中冷笑，终究还是一个容易被糊弄的小家伙。
    他这
    一番话说下来，主帐里的气氛就变了变。
    周鑫在旁边陪着笑，心里却活跃得差点开了锅。
    这、这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啊？他是谁？他在哪？他到底要干啥来着？
    接下来齐衍也并没有说其他的话，只是屡屡在话中暗示对林梦雅的关切。
    她最开始的态度还有点冲，像是一个一点火就着的小炮仗。
    但是到后来，她似乎对齐衍的话格外言听计从。
    只不过表面上还是硬撑着一副叛逆的样子，但看起来更多只是少年人的稚气未脱罢了。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两个先回去吧。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来这里找我。”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齐衍并没有留下他们两个，而是直接把人放了。
    周鑫立刻起身行礼，倒是林梦雅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敷衍了事。
    之后，人就冲了出去。
    周鑫不得不陪着笑，对几位大人解释。“几个大人见怪莫怪，这孩子的脾气着实是有些不太好，回去我一定说她。”
    实际上，他是服了这个祖宗了！
    明明这祖宗飞扬跋扈的样子很是欠揍，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人就吃她这一套。
    这可真是邪了门了！
    他可没听说谁家当细作能当成别人祖宗的。
    齐衍笑了笑，摆了摆手，“罢了，一个半大孩子而已。你回去也不用教训他，我看他挺好的。想当年我们这么大的时候。不也是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吗？”
    “是是是，统领大人宅心仁厚，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的告诉兄弟们，让他们知道大人的好意。统领大人，小的告退了。”
    说完，周鑫也走了。
    主帐内就剩下了齐衍与他的两位副将。
    “大人，咱们真的要选这两个人吗？”齐副将刚才还是一副被林梦雅气得跳脚的样子，谁知一转头，他就变得沉稳冷肃。
    恐怕才是他真实的样子，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故意演的一场戏罢了。
    “嗯，恒之可是觉得哪里不妥？”齐衍的态度倒是跟之前没什么差别。
    除了某些时刻之外，他的确不是一个尖锐的人。
    更是因为他出身世家大族，所以行事很有自己的章法，更阿单那使比起来，也是稳扎稳打。
    尤其是在对身边人的态度上，他们两个截然不同。
    阿单那使虽然口口声声说大家都是他的兄弟。
    但是他对于手下的人，却是颐指气使，甚至他身边的两个副将还动辄被他打骂。
    但齐衍不一样。
    他的两个副将都是从小就跟他一起长大的，不仅感情深厚，不说，配合更是默契，有的时候他无需提前告知，只是一个眼神，那两人就能够与他配合的亲密无间。
    因此，他刚才那一番作态是什么意思，俩人都明白的很。
    “属下是觉得，那个周鑫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还好，可那个陈俊，属下觉得，他年纪尚幼，而且脾气大还没有定性，属下只怕他会坏了您的事。”
    齐衍点点头，并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自己的另外一位副将。
    “你也说说你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