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笑道：“说来惭愧，当时一时兴起，的确写有后两联。”

    “只是，那两联只是我一时遐想，并没有实际意义，因此去掉了。”

    易瑶道：“不知那两联究竟如何，还请明兄赐教。”

    殷明道：“既是瑶儿好奇，那我写来给你一观，其中若有不合之处，就请不必计较了。”

    书童呈上笔墨，殷明便把诗文的后两联写下。

    “酡颜玉碗捧纤纤，乱点余光唾碧衫。”

    “融烟水云凝静院，梦惊松雪落空岩。”

    易瑶不动声色的接过，笑道：“明兄果然好诗才。”

    “雪水烹茶，美人歌饮，好一幅嘉景。”

    她赞赏了几句，都说的颇到点子上，殷明心中也暗自点头。

    易瑶忽然笑吟吟的道：“只是，不知明兄这诗中写的佳人是何许人？”

    她面上虽然若无其事，眼神却盯着殷明，有一丝紧张。

    殷明笑道：“你看，最后说是大梦惊醒，自然只是一场空想而已。”

    易瑶心中轻叹一声。

    殷明见易瑶不语，道：“瑶儿？”

    易瑶回过神，旋即又笑了，道：“原来如此，只是如此佳人，连我这女子都想亲眼一见呢。”

    “可惜只是明兄大梦一场，倒是叫人遗憾。”

    殷明道：“见笑了。”

    易瑶不动声色的岔过话题，问道：“明兄，你与刘都可还有正事要谈？”

    “若是打扰你们，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殷明道：“哦，倒是无妨。”

    “我和默阳在商议去西方一行，只是城中也有事务，一时脱不得身。”

    易瑶奇道：“明兄要远行么？”

    殷明道：“倒也算不上远行，只是去西山一趟。”

    “这省府中的行政事宜，自有一套章程，有曹经承在，倒是无妨。”

    “可我门下弟子和门人，都在封西各地讲经传道。”

    “这封西城中若是没有主事之人，只怕有些不便。”

    易瑶迟疑了一下，道：“明兄，若是看得起小女，不如暂交我来代理？”

    殷明道：“你远来是客，这怎么好意思。”

    “眼下已经是招待不周了，岂能再叫你费心。”

    易瑶正色道：“明兄，我父亲叫我来封西，就是向你学习的。”

    “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自然也有叫我帮忙的意思。”

    “你这般客气，反倒叫我不知如何自处。”

    殷明沉吟起来。

    先前妖族围城时，易瑶曾安排人收集讯息，反馈京城。

    大破妖族后，在安抚城民的时候，易瑶也出力不少。

    这姑娘的能力绝对是没问题的，只是……

    殷明道：“只是，你身子不大好，若是让你操劳，只怕……”

    易瑶还没说话，施菲华忍不住道：“殷先生，你还真是啰嗦。”

    “我师妹要帮你的忙，你总是拒绝，岂非叫人寒心？”

    丫鬟也道：“是啊，先生，能帮上你，我家小姐可是极乐意的。”

    易瑶嗔道：“你们两个，怎生这般多嘴。”

    殷明笑了，道：“不，是我错了。”

    “那这样吧，我不在的时候，文宗的事就烦请你多费心。”

    “不过，你还是要注意身子，我也让龚老帮衬些。”

    易瑶忙道：“好的，我必然竭尽全力，不让明兄有后顾之忧。”

    她心中，莫名升起一抹喜意，连她自己也有些想不明白。

    殷明摇摇头，笑道：“你莫要太操劳，维持稳定即可。”

    易瑶点点头，顺便用眼神制止了还想多嘴的丫鬟。

    如此一来，文宗和省府的事务都算所托有人，殷明便可以安心西行。

    翌日。

    刘默阳点齐了两队精锐卫兵。

    殷明带上门下十多个弟子，以及数十门人。

    一行人低调离城，出发前往西山。

    沿着乌河，一路西行。

    沿途，经常会看到士兵和文宗门人。

    这些人受命肃清封西省内残余的妖族。

    事到如今，封西省内残余的妖族已经没剩几只。

    像是先前钱方能碰上两只妖怪，都算是他的运气。

    在接近封西边境的地方，乌河的方向改变。

    在转折处，刘默阳吩咐军士扎营，修整之后再前行。

    殷明眺望西南方向，眼神中有些疑虑。

    杨子铭走近来，问道：“怎么了，明兄？”

    殷明收回视线，道：“坤孙王谷方向，有妖气弥漫。”

    杨子铭一怔，旋即想起了什么。

    当初，四大妖王围困封西城。

    殷明曾提前派人往天国青州省和坤国西骞省请援。

    青州都督虽然拒绝，但西骞都督却伸出了援手。

    但白鹿王也早有预见。

    他与黄山妖族的黄风妖王交好，曾告知黄风王，派出大妖，兵压坤孙王谷。

    坤孙王谷是一条大峡谷，沟通黄山妖族与西骞省。

    加之坤国国内的压力，西骞都督最终不得不撤兵，放弃对封西的援助。

    杨子铭道：“如今白鹿王都已死，难道黄山妖族还没有撤兵吗？”

    这时候，刘默阳也走了过来，沉默的站在一旁，看殷明的眼神却也有疑惑。

    因为地形原因，黄山妖族入侵西骞其实很麻烦。

    毕竟大量的妖兵要通过坤孙王谷。

    在过去，除了偶尔猎杀血食，黄山妖族很少进犯西骞省。

    殷明沉吟良久，心中总有种不和谐的感觉。

    殷明道：“默阳，子铭，改变方向。”

    “暂且先不去西山，我们去坤孙王谷看一眼。”

    刘默阳一愣，道：“要去支援西骞行省？”

    “若是这样，是否要派人回去再点兵马？”

    殷明摇摇头，道：“不用着急，我们先去看一看形势再说。”

    “这一番妖气弥漫，恐怕不仅与西骞省有关，与我们封西也有关系。”

    刘默阳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将信将疑。

    殷明提醒道：“别忘了，黄山妖族，与我封西，也有一段接壤的地界。”

    刘默阳沉吟起来，点点头。

    事实上，殷明之所以忽然决定改变方向，是因为陡然间心血来潮。

    古人言：凡神仙，烦恼、嗔痴、爱欲三事永忘……心血来潮者，心中忽动耳。

    即是说，神仙一流者，无欲无求，心如磐石，永不动摇。

    如果神仙心血来潮，心中起一念头，那就预兆着有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