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生命，始终都是受到那些普通妖怪威胁的。

    所以，妖王的恐怖，对他们来说反而有些想象不到。

    以前，他们信都督，后来发现妖族真的到来时，都督根本都不曾露面。

    相反的，为他们守城，为人族斩大妖的省府，则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

    也不知是谁，大声道：“省府大人，小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也愿与封西城共存亡！”

    一时间，四周百姓群情激动，纷纷附和。

    “有省府大人在，咱们便不怕了。”

    “咱们都是寻常百姓，逃又能逃到哪里，唯有省府大人值得相信！”

    “只要大人带领咱们坚持一段时间，朝廷援兵一到，便有活路啊！”

    ……

    殷明抬起手，示意四周静声。

    四周的声音顿时安静下去。

    殷明道：“我也不骗你们。”

    “我也不曾战过妖王，并不敢夸口能守住此城。”

    “我能做的保证，仅仅是死守不退。”

    闻听此言，百姓们神色微微一暗。

    不过，旋即他们却更觉得心安。

    显然，省府大人不会用空话欺骗他们。

    这比夸口什么必能击退妖族，反倒更叫人心安些。

    右虎将忽然冷笑道：“殷省府真是敞亮人。”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还请放在下一条生路。”

    殷明点点头，道：“今日情况特殊，本府便做主了。”

    “所有封西的官吏、军官，都可卸下官职，自行逃命。”

    “所有城中百姓，也尽可自行逃命。”

    这时候，忽然有个富户哭了出来。

    他猛地扑出来，抹着大鼻涕道：“省府大人，小人不走了。”

    “这封西又哪里有安全的地方？”

    “留在封西城，追随大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自己逃出去，又哪里有活路！”

    有此人带头，接连有十多家富户跟着表态，都不想逃走了。

    聂忠平一系的人只是冷笑，显然是不为所动。

    殷明看向其余富户，那些人都在回避他的视线。

    殷明轻叹一声，道：“你们不必如此，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

    “好了，你们去吧。”

    那几家富户闻言，如蒙大赦，急忙指挥家奴，装好马车。

    他们低垂着头，默默从人群中穿过，往外城门去了。

    围观的百姓中，很多人都对他们怒目而视。

    更有人还朝他们吐口水，不过被殷明制止了。

    右虎将道：“多谢省府大人，那在下也要走了。”

    他说着，就要上马车。

    殷明却忽然道：“且等一等。”

    右虎将停下脚步，警惕的道：“省府大人，你难道说话不作数的么？”

    殷明摇摇头，道：“那倒不是。”

    “不过，你们与城中的富户不同，都是有朝廷官职在身的。”

    “你们弃城而逃，属于所居官人逃亡，按照我大唐律令亦入犯徒之列。”

    剩下的人登时都变了脸色。

    殷明又道：“现在情形特殊，暂且就不追究你等这一宗罪。”

    “不过，你们居官所得的财物家当，都要留下来。”

    “等日后清查清楚，你们可回来领取，且一并领罪。”

    左右虎将大吃一惊，没想到还有这种手段。

    他们在位期间，不知收敛了多少财物。

    这些当然都是非法的，是禁不起查的。

    这是在要他们的老命啊！

    操劳半生，到头却要化作一场空！

    殷明继续道：“其实，本还该废掉你们的修为。”

    “不过，你们此行也有危险，暂且饶过你们。”

    这话一出口，原本还想抗议的左右虎将登时都老实了。

    刚才还觉得没收财物最要命。

    现在才发现，原来这省府还有更狠的手段没对他们用呢！

    右虎将气呼呼的道：“好，都依省府大人吩咐。”

    他对自己的亲兵招呼一声，喝道：“都把金银细软丢了，带上粮食，跟本将走。”

    殷明却又道：“请阁下注意一下言行。”

    “你现在已经卸去官职，并非是军中将军了。”

    殷明又看向那些亲兵，道：“你们可以自己考虑一下。”

    “若是想对得起自己这身盔甲，就留下来，与妖族荣耀一战。”

    “若是你们也一般怕死，便一起逃走罢。”

    右虎将再也忍不住，大声道：“他们都是我的亲兵，我难道不能……”

    殷明冷冷的道：“你一介罪人，哪里来的亲兵！”

    接触到殷明冰冷的视线，右虎将登时呼吸一滞，后面的话竟然不敢说出来。

    最终，一多半的亲兵都不愿意跟右虎将走，只有他的几个亲近心腹，跟他一起去了。

    原本闹得浩浩荡荡的大逃亡，最终变成了几十口人的逃命之旅。

    封西城中，民情激动，士气大震。

    中伤殷明的谣言和弃城而逃的官兵，不但没有造成负面影响，反而激发了城内的士气。

    弃城而去的左右虎将等人，成为了城中的笑柄。

    百姓们尽情的耻笑着曾经骑在他们脖子上的聂忠平一系。

    殷明坐镇杏坛，能明显的感受到民心的变化。

    最直接的就是他接受到的文火反哺更盛。

    这是因为封西城民，信念坚定所致。

    这一夜，仍是不眠之夜。

    杏坛前，文宗的弟子们抄罢经文，又由再传门人加紧抄经。

    百姓们也都辗转反侧，心中既有激动，更多是还是忐忑。

    他们的勇气来自一腔血勇。

    但是，面对妖族，终究是畏惧的。

    不知不觉，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封西城沐浴在阳光下，也暴露在妖族的视线中。

    烽火台一座座的接连点亮。

    在最西线盯梢的卫兵点亮烽火后，都玩命的拍马往封西城奔来。

    若是慢上一步，很有可能就要变成妖族的口粮。

    卫兵身后，是漫天的烟尘。

    最前排，是无数的野兽。

    紧随其后的是上万妖兵。

    随后是形态各异，狰狞可怖的数十尊大妖。

    最后方，四大妖王悬浮在空中，慢慢的飘荡着。

    先天强者可以御空飞行。

    虽然殷明也能做到飞行，从表面上看与先天强者并无不同。

    但是，殷明全是凭文气雄浑，就好像踩在一座移动的文气大山上一般。

    先天强者则只消提一口妖气或者内息，控制自身，便能御空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