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韬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在省城待着了，感觉，跟周自珍呼吸一个城市的空气，都让人压抑的不行。

    他们下楼的时候，跟服务台要了一包冰块，两三个煮鸡蛋，才上的车。

    顾文韬给她冰敷着已经开始浮肿的脸，那鲜红的巴掌，简直是在刺痛他的心。

    他万分心疼地说道：“以柔，还疼吗？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要是不这么折腾，想着见见我爸爸，也不会出现这么多的事情。

    都怪我，是我太着急了！

    哎，最近，我一直在反省，一直在警告自己，慢一点，慢一点，不要太着急了。

    还是急了！

    连累的你受这种没必要的伤害。”

    曾以柔手扶着冰袋，想扯一个笑容，扯动了被打的脸皮，倒吸了一声，缓了一下，道：“没事的，你不要觉得内疚。

    这件事本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意外，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再说了，我是为了保护你，才不小心被打的。

    我心里觉得很自豪！

    最重要的是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被打了。

    你其实不知道，我以前跟你妈妈打过架的，那个时候，我才准备读高中。

    现在我都读大学了，如果不是没有反应过来，不会这么狼狈的。”

    曾以柔的安慰没有抚平顾文韬心里的怒火，更加坚定了要跟周自珍划清界线的决心。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贴心话，曾以柔才发现他们的车子行驶的路线越来越远离市里。

    她诧异地问道：“文韬，司机师傅是不是走错路了呀？我们不是要去火车站吗？这条路不是到火车站的呀！”

    毕竟，在省城混过很多年的人，基本的道路常识还是知道一些的。

    顾文韬摸摸她的脑袋，道：“是上高速的。我们直接坐车去古县好了！”

    曾以柔第一个反应是：“那我们订的火车票呢？那可是高卧，很贵的！”

    顾文韬笑道：“放心吧，我的小管家婆，长生已经给人打过电话了，把火车票给退了。”

    曾以柔被一声“小管家婆”叫的脸微红，转开头，找着其他的话题，道：“我的脸不知道落下点了没有？！要是回去被我妈妈知道是你妈妈打的，那可就惨了！

    哎，要不，我们回了古县，先住下，明天再去见我妈妈？”

    顾文韬淡定地问道：“你不想你妈妈吗？”

    曾以柔立刻迅速坚定地回答道：“想！”

    顾文韬继续诱导道：“你不想第一时间见到你妈妈吗？”

    “想！”曾以柔继续坚定道。

    顾文韬果断地下了决定：“那，我们直接回你家就好了！”

    曾以柔小脸皱巴在一起，道：“可是……”

    “这些事情，是我需要担心的，你安心想着再过一两个小时就可以见到你妈妈了，就可以了！”

    顾文韬沉稳的声音稳住了曾以柔。

    再说了，曾以柔看着车子已经上了高速，飞速行驶着，离古县，离曾若兰越来越近，心也跟着一起飞远了。

    快进九月的天了，秋老虎还是特别的厉害，车里有空调，他们没有感觉。

    一下车，迎面扑来的热闹，让人有一瞬间的窒息。

    转眼，就成了熟悉的感动。

    古县，虽然，她也不过是在这里住了三四年，感情却比任何一个她住过的城市要深。

    可能，是因为，那些城市，都没有古县带给她的幸福感和快乐感深吧！

    在这里，她收获了很多，没有伤害和绝望，只有希冀和温暖。

    快步穿过熟悉的破旧小巷，颜色早就斑驳的大门出现在眼前，曾以柔激动的眼泪就快涌出来了。

    不过是半年没有回来，却感觉好像恍惚了一个世纪一般。

    “柔柔？”

    一个苍老的声音把感慨万千的曾以柔拉回了现实里。

    曾以柔看过去，是正在门口坐着的周奶奶，不过是半年没见，感觉她的白头发更多了一些，人更苍老了一些。

    原本只是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下子就滚了出来，收也收不住。

    她哽咽着，几个大步就上前抱住周奶奶，激动地喊道：“奶奶，奶奶，奶奶！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周奶奶原本刚睡醒午觉，还没有清醒过来，昏昏沉沉的，刚才看到曾以柔，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现在被人这么一扑，终于确定人是真实的，也跟着清醒了过来，激动起来。

    她拍着曾以柔的后背，感怀地说道：“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顾文韬在她们身后，拿着行李，看着激动的两个人，觉得自己这一趟跟着曾以柔来古县，真的是来对了。

    曾以柔和周奶奶又抱了一会儿，说了会儿悄悄话。

    曾以柔这才注意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了，还是没有见到曾若兰。

    她仰着脖子，朝院子里张望，问道：“我妈妈呢？这个时候，不在家吗？

    我打电话的时候，她可是一直说，她每天就是早晨忙，上午就请清闲下来，早早就收工了。

    这都下午三四点了，收工的人怎么还没有回来呀？”

    周奶奶不客气地揭穿了她的老底，道：“听你妈妈瞎说！每次我在一旁听着她在电话里跟你吹，就嫌弃的不行。

    你都不知道，你在家的时候，你妈妈还收敛一下，不怎么忙着工作，等你走了，就成了陀螺，都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店里是上午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她就拉着以璐（曾以琛的姐姐）和她男人，整天往下乡跑，不是推销，就是送货上门。

    我都跟她说了很多次了，这钱呀，挣到什么时候才是头？是没有极尽的，能尽力就好了。

    她却总是说，要趁着年轻的时候，多给你攒点嫁妆，想着趁你毕业之前，给你把房子前攒下来，不拘在哪里买，都要先准备着。

    我了解她的心情，我要是再年轻一二十年，怕是也跟她一样，努力给弈鸣攒娶媳妇的钱。

    只是现在老了，没有那个精力了，只要自己身体健康，不给孩子们拖后腿就好了！”

    说着，说着，周奶奶的话里就带着几分的颓废和低落，大概又想起了奕鸣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