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他不喝酒了就是好的。

    关灯。

    我抱着大衣躺下来，魔障般地闻着上面淡淡的酒气，闭上眼睡去。

    难得的一次。

    我也没用任何有安眠药成分的药物助眠。

    ……

    凌晨两点的时候，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不算深眠的我，我眼睛惺忪地睁开，一手抱着大衣，一手摸索手机。

    手机屏幕的亮光刺着我的眼。

    是席大哥打来的电话，我怔了怔，看着这个时间没有接，一直等到自动挂断。

    很快，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安心，不要逃避，出来我们谈谈。

    谈什么。

    他知不知道这种凌晨时间找我是很敏感的，他还有家庭，他在这样，我都觉得不知道怎么办……

    我没有回信息，也没有回电话，直接将手机关机，对席大哥，我觉得我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将他当做一个一直照顾我的哥哥，其它的，我无法给他，只能默默的拒绝，但愿这样的举动能让他明白……

    被这样吵醒了，我再也没法入睡。

    口干。

    把大衣穿到身上，我拿起杯子下床下楼，走进客厅，没有开灯，我摸着位置倒了一杯水，正喝着窗外映来一道灯光，刺过我的眼睛……

    “……”

    我震惊地走到窗口，握着杯子看向窗外，只见一辆跑车停在外面，灯光一闪一闪，一个修长的身影坐在车前的引擎盖上，微微驼着腰，他眉头皱着，有着忧郁，也不抽烟，但是双手握拢打火机在点火……

    一身颓废。

    少了升任总裁时的意气风发。

    席锦荣。

    这样的他让我陌生，越来越陌生……

    我呆了呆，这大晚上他一直在我家外面？

    他还说我固执，难道，他就不固执了？！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放下杯子，打开大门走出去，朝跑车走去。

    听到开门的声音，席锦荣从车上站起来，回身凝望向我，脸上有着疲倦，一双眼阴郁黯淡。

    “席大哥，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我出声，夜风袭来，我攥拢身上的大衣。

    席锦荣咬着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伸手放下打火机，声音有些低哑，“今天我请你做女伴是因为……”

    原来是为这件事情……

    我淡淡地笑了笑，“我明白的，席大哥，席氏集团有今天不容易，这是席爷爷和席叔叔一辈子的心血，你不能让他毁在你手里，那你就必须让它壮大，席氏历经波折，现在虽然有白家撑腰，但是在瑾煜集团面前仍然难以抗衡，所以你利用我也无可厚非。”

    “……”席锦荣看着我没有说话。

    “但我也无法选择帮你。”我说道。

    我知道他们之间早晚会一决胜负，商场如战场，这战在所难免，无关谁对谁错，只是迟早会走到这一步……但我不想挤进这漩涡里。

    “安心。”席锦荣说。

    “嗯。”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耶律寰的事情。”席锦荣边说边苦笑一声，转身拉开车门，邀请我坐进去。

    我能感觉到席锦荣今晚的气压很低，大约是被萧瑾煜摆了一道的缘故。

    耶律寰……想了想，我坐进他的车里，坐上副驾驶座。

    我们之间的确需要把一些事情说开，这样，才能把彼此的心结打开……

    席锦荣没有开车，只是坐上驾驶座。

    车内的封闭空间隔绝了外面刺骨的凉意。

    车里很安静，我穿着萧瑾煜的大衣静静地坐着，席锦荣久久没有说话，很久，我听到他嗓音低哑地开口，“我从小视力就不好，这个你知道，之前说的因为可可的原因我才喜欢你的事情，有一半是骗了你。”

    “……”

    闻言，我呆了呆。

    席锦荣是之前他说很早就喜欢我其实是在骗我。

    “我承认刚开始我对你的好奇全部都是因为可可，但是，那时候对你也只是好奇，我喜欢更准确一点的时间应该就是第一次梦见你的时候。”

    “……”

    我的心颤了颤，大脑开始不自觉的回忆我们初次见面的场景。

    公子如玉……

    那是我对他第一个印象。

    席锦荣目光阴郁地看着前方，继续说道，“梦中的你被我利用，一步一步的靠近萧瑾煜。”

    “……”

    “尤其是你昏迷的那三年，你知道我是怎样度过的吗？我每天都在想，上辈子我错过了，这辈子，我一定要抓住你……”

    “……”

    “上天对他总是厚爱的，上辈子争不过，这辈子他又有那么优越的条件，如果我想守住你，我就一定要好好的谋划。所以，我把你推离了我的身边……”席锦荣说道，“我以为我可以等，等我部署好了，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我低着眸，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

    “可是，我却错估了你对他的感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执着？难道，我付出的没有他多？你曾经是爱过我的，我知道，我感觉的到……”

    “……”

    我僵硬地转过脸，看向席锦荣忧郁的侧脸，有不甘，有心痛。

    “可是，重新再让你选择一次之后，你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他，你没有做到给我的承诺。”席锦荣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说到这自嘲地冷笑了一声，“是啊，我算什么，你和我说的话可能早就忘了。”

    “……”

    “可是，我却记得，记得清清楚楚，我不会把你让给他，哪怕我要利用别人，哪怕我会娶别人，都无所谓。”席锦荣说道。

    我愕然地听着。

    席大哥娶白岚的原因……是这样，我还以为那段时间席大哥想明白了……

    “本来，我没想娶她，她是萧瑾煜的未婚妻，那女人已经把自己放在了他的床上，只要他办了她，萧瑾煜就能得到一切。”席锦荣继续讲述着，“可是他却把那个女人送给了我。”

    “……”

    “不过，他也低估了我，我怎么可能碰那种女人？！所以，我找了明雷，让他代替了我……”

    “……”

    “这是都是他逼的。”席锦荣说道。

    听到这里，我已经完全呆住，手不由得地捂住自己的嘴，差点失声喊出来。

    白岚被明雷……

    “其实，我也看不起我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反正还是要娶的……可是，我过不了自己这关，我想给心上的那个你留一块干净的地方，就算你根本不知道。”席锦荣说着，眸子里没有光亮，很平静。

    “……”

    我被深深地震动着，难以置信。

    席锦荣将手里的打火机重新拿出来，一打一收，一打一收，平静地说道，“就像我为你挡下一枪的时候，我义无反顾地忘了如果我死了，爷爷怎么办，爸爸妈妈还有可可，还有席氏怎么办？！一关系到你，我总能做出一些连自己都想不到的事。”

    “……”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眼眶酸涩得厉害。

    “你真的很傻，或许不是傻，只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而已，所以我都猜不到我今后的结局是什么。”席锦荣苦涩地笑出一声，“结婚那天，我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的牵扯，我对你的感情更加复杂，上辈子你欠了我，这辈子，换我欠你……”

    “……”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我的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我没去擦，任由泪水滑过面颊。

    原来。

    我给席锦荣造成的伤害比我想象中的还深，他对我还是……

    “可是，最亏欠你的不是萧瑾煜吗？为什么你明知道事情的全部了，却还是那么的固执，固执的不肯离开他！”席锦荣转过眸，眸子直直地看着我，语气带着疑惑，“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重新来一次，却还是这样的结果？！难道是我错了？！ ”

    这话他不止问过自己一遍。

    如果属于他的，为什么还要萧瑾煜出现？如果是萧瑾煜的，为什么他要出现？这世上有萧瑾煜一个就够了……

    “席大哥……”

    我看着他，眼眶泛红，不忍地看着他皱起的眉宇。

    我想到初次见面时他脸上的阳光，我看着他现在脸上挥不去的忧郁……他经历的痛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好多。

    “我真的很恨你，恨不得把你撕成碎片，可真靠近你了，我又舍不得，除了几句重话我什么都舍不得做。”席锦荣放下打火星，伸手探向我的脸，指尖停在我的耳朵，目光哀伤而深情，“我万劫不复了，对吧？”

    最悲伤的告白莫过于此。

    “……”

    我听着，心口难受得很。

    席锦荣的手搭到我的肩上，将我拉向自己，身体往我倾过去，额头靠到我的肩膀上，像寻找到一个依靠，静静地靠着，无限眷恋。

    我没有推开他，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推开一个为我背负过这么多的人。

    “机会终于来了。”席锦荣靠在我肩上，低沉地道，“现在，你好不容易和萧瑾煜分开了，我终于可以接近你了，可你却一直躲、一直逃……”

    我的身体颤了下，眼睛泛着泪光，唇动了动，艰难却还是道，“席大哥，为我不值得。”

    为我万劫不复，太不值得。

    “……”席锦荣没有说话。

    “席大哥，这辈子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了。”我如是说道，如今我爱一个萧瑾煜就爱得千疮百孔，我怎么再会爱上另一个人。

    我拒绝了。

    如果是万劫不复，请他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