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钱。”坐在第二排的荀氏荀代,举起来手中的三十七号板子。
司马定云眼前一亮,救命之恩啊!
“三十七号,出价十万钱!”
权贵们恍然觉醒,纷纷开始报价。
“十一万钱!”
“十二万!”
“十五万钱!”
“二十万”
……
“七十七万钱!”司马繇咬牙狠声道。
“八十万钱!”王粹毫不相让地加价。
司马繇挥动木板,继续加:“九十万钱!”
王粹冷哼一声,终于放弃。
司马定云满头大汗地快速地背着台词:“九十万一次,九十万二次,九十万三次,成交!”
“砰!”他敲响了手中的木锤。
他不敢再耽搁下去,这两位一个是县公,一个是驸马都尉,闹成这样很可怕了!再争下去,他怕他们会拆了沁春楼。
“接下来是第二件,白璃卧虎。”
……
刘渊坐在角落里,手里的七十八号红板子从来没有举起来过,他争不过这些人,也不能争,他的部族还在并州苦苦求生,哪有钱让他挥霍呢?
但看着晋国权贵们大手笔地争着花钱买下那小小的“白璃”之物,刘渊沉默着,目光歆羡,但思绪不知飘去了何方。
“三只白璃虎,两百四十七万钱,两千石粮。”司马遹喃喃道。他还能说什么呢?这些人挥霍浪费金钱?可是斗富、奢侈,其实是他们的每日之乐啊!
角落里的事情阻止不了场中的热情。
权贵们显然发现了如此形式的竞富,让他们似乎更加血脉偾张。
几轮拍卖过后,司马定云也麻木了。对那些上十万、上百万的数字,他再无激动的感受。不就是个数字嘛!
活动一下发涩的嗓子,他继续道:“接下来,是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项拍卖。一共有五组,每组各一百支烟花。”
人们神色陡然一震,终于到烟花了!
“第一组,底价五万钱。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千钱。”
“五万钱!”
“……”
“全力拿下。”老人毅然道。
“祭酒?”一旁的人惊讶地问。
“这烟花,有火硝之气。”老者眼里闪过精光,“我们得到了烟花,就等于得到其中的隐秘了。”
“八十万!”
“九十万!”老人加价道。
“一百万!”
“祭酒,我们买下一组吧。太高了!”一旁的人小声提醒道。
“不必。”老人举起木板,“一百二十万!”
王粹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析城山的尊长!您非要和我过不去吗?”
“王公子何必和老朽相争,你买下面的几组就是了。老朽决不再争。”老人轻笑道。
“成交!第一组烟花由四十三号获得。”司马定云偷偷抹了把汗。
没想到啊,这把烟花几乎是最高的一次价格!
令司马定云更加惊讶的是,接下来的四组烟花价格也没有低过五十万钱的,
总之,烟花似乎比白璃还好卖!不过,恐怕只是这次拍卖会能看到的这样的场景了。
司马定云想着郑胜这样安排,总有种要戏谑整个士族的意思。
他咳嗽两声,继续道:“顺阳行第一次拍卖会结束了。”
“下一次拍卖,暂时拟定在明年春天。我顺阳行会在上西门外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建起一个拍卖场。”
“此外,关于买到烟花的诸位,你们手中的烟花燃放过后,所遗留的铁质外壳,我顺阳行愿意以一支一百钱的价格回收。回售的人将成为我顺阳行的信誉客商,再次向顺阳行购买烟花时,每支烟花价格将低至二百钱。”
司马定云又受到了众人的围堵。他又解释了半天,好容易回到后殿,司马遹正等着他。
司马遹把玩着沙漏。司马定云忙向他行礼:“大王。”
“不必多礼,我没在拍卖会上买东西,这东西我要了,你开个价吧!”司马遹淡然道。
“大王喜欢只管拿去……”
“我不会白要。”司马遹皱了皱眉,扯下腰带上的玉饰,“就这个吧!”
“大王,不可!”司马定云捧着玉佩,急声道。
司马遹不理他,转身就走。司马定云送他离开。刚回来又有客人临门,这回是裴頠。
“裴大人。”司马定云再次行礼。
“司马管事。”裴頠回礼道,“在下来见管事,是有个不情之请。我颇为喜欢拍卖会上的那个计时之物,沙漏。不知管事可否割爱?”
司马定云感觉自己脑仁发痛,他努力地挤出笑脸,苦笑道:“实在抱歉,那支沙漏已经被广陵王殿下买去了。”
裴頠讶然道:“是皇太子啊!”
“皇太子?”司马定云愕然。
裴頠轻笑,“这也不会是秘密了,下个月,皇上就会下诏册立太子了。这段时间,希望管事莫要随意外传。”
司马定云连忙答应下来。
裴頠继续问,“那沙漏来自何处?不知管事可否告知?”
司马定云稳了稳心神,解释道:“沙漏是我顺阳行独有之物。若裴大人感兴趣,小人命人送一支给大人就好!”
裴頠缓缓点头,“好。”
郑胜接到了司马定云的信。
“世子,拍卖会大获成功。盛况难以言说,所获利益之大,亦难以言表……”
郑胜把信读完,长长舒了一口气。最近,极为郁闷的他终于可以开怀大笑一次了!
郑汶走进来,疑惑不解地问:“克吴,你这是怎么了?”
“你看。”郑胜把信交给了他。
郑汶越看越惊讶,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一次的拍卖会,竟获利了千万钱?”
他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
“信上写的明明白白了。更何况,郑云池的信也要到了吧?信不过司马氏,云池总该相信了吧?”
其实他已经相信了这信的真实性,但郑汶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放下信,他扭头就走,“我去接云池的来信。”
郑胜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匆匆离去。
郑胜又仔细地看了一遍那封信。总体来说,拍卖会没出什么意外,真是大幸!
但是,玻璃的名字竟然被司马衷不喜,当朝赐名“白璃”。这事儿令郑胜睁圆了眼也不敢信!不是说,司马衷是个傻子吗?这审美也不差啊!虽然,白璃这名字也够……
还有就是,司马遹这位太子和裴頠同时盯上了沙漏的事。他兑换沙漏还真没别的目的,只是为了方便拍卖会计时。结果,司马遹前脚顺走了沙漏,后脚,裴頠又来求取。
“既然如此,就再兑换几个吧!”
似乎是上天的平衡之道在暗暗发挥着作用,洛阳的事很顺利,马场的事很艰难。
马场的事,主要是指刘嗅儿的事。
抛开心里那一丝异样的情绪不提,郑胜仔细考虑了这件事。这小姑娘幼年时很可怜,家破人亡,浪迹天涯。要不是运气好,有吴云禄和他,她可能早就化作一抔尘土。
而文威可是文鸯之后,刘嗅儿能有这样的归宿,郑胜感到很……欣慰!
文俶那边,文威信誓旦旦地打了保证,他会拿下他的父亲。
既然如此,只有闹别扭的刘嗅儿的问题了。
自那天后,刘嗅儿不再理会文威。对文小婷也抗拒了很多。把文小婷逼得急了。刘嗅儿也烦了,她找到他,请求回青竹岭。
郑胜无可奈何,文氏兄妹也是一样。
刘嗅儿话虽然没有说明白,但要回青竹岭,拒绝之意是显而易见了!
如此,文小婷把怒火撒在了他身上:“都是你!嗅儿这么好的人!你怎么忍心让她做你的婢女呢!她会不会是以为自己配不上我哥哥……”
文小婷的话,倒是令郑胜突然醒悟过来。是啊!该是这样吧!
于是,他找来郑汶,仔细询问一番后,回顺阳找了司马畅。司马畅爽快地给他批了个命令。郑胜拿着“后门”,找了南乡长齐云,迅速地搞定了这件事。
在刘嗅儿回到青竹岭的第二天,郑胜也回来了。
在她惊愕的目光下,郑胜让她在一张契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刘嗅儿识字,不必按手印。
当然,她也认识纸上的内容,草草扫过两眼后,刘嗅儿就认出了这是她的卖身契。
他想干什么?让她签下名字,她真正地成了他婢女。然后,他就可以随意地把她“转赠”给人了。
是这样吧?
是,还是不是呢?
刘嗅儿心情复杂地毅然签下自己的名字。
郑胜拿起契书,很是畅意地吹了吹上面的墨字。然后他四处瞅了瞅,可现在是夏天,郑胜没找到想找的东西。
于是,郑胜取来火折子,吹出明火,新鲜出炉的契书化作一团明亮的火焰。
刘嗅儿大惊失色,抢救不及,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契书被焚之一炬。
刘嗅儿皱起秀气的眉毛,她红着眼,怒道:“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使命,郑胜开心地笑着对她道:“好了,现在你不是奴婢了,不在贱籍中,是民籍了。来,在这份户籍册上登记上你的名字。”
郑胜如变戏法般,从袖子里取出那本户籍册子,递给她,然后说着:“这样,你总该觉得,你能配得上文小将军了吧?嗯,实在还不行,那么这样好不好,我让我母亲认你做干女儿。”
刘嗅儿眼里的泪珠颗颗滚落,她把户籍册子丢在地上。
“我不要!”
第一百三十六章 毁契放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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