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汀眯着被血糊住的眼睛，笑了笑，语气里满是与气势不搭的疲惫:“安娜......你来了呀。你也是来抓我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娜沉默片刻，说道:“请不要用‘抓’这样的字眼，奥斯汀，那会让我很愧疚的。我今天只是来带你回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不采取任何激烈的手段，甚至不限制你的行动自由。”

    说罢，她把腰间原本佩戴的镣铐拿出来扔到了地上，胯下白马嘶鸣一声，马蹄不安地跺了两下地面，把镣铐踩进雪里。

    莫罗吉在她身后，眼皮跳了跳，但终究没有说出阻止的话。

    “呵——胜利者总是想要在一些不可理喻的方面展现他们的仁慈。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我一直以为我看人挺准......”

    “够了！”看着安娜的头又低了下去，似乎在犹豫什么，莫罗吉厉声大喝‘“奥斯汀，就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才没有让暗骑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这是冯兰特林大人的命令，你不必为难安娜！要是你没有勾结索隆叛国，我们也不会走到如此地步！”

    奥斯汀直接忽略了莫罗吉的话，依然盯着安娜，碧绿和湛蓝的光从一片血污里透了出来，刺得人心里浮现出慌乱的感觉。

    “呃......抱歉耽搁您的时间了，安娜小姐，但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所以想要问清楚。我一直觉得你和冯兰特林不是一系的，甚至应该在政治中属于审判所的对立党派。金雀剑士，控法团，据我所知都是属于国王陛下的嫡系。”

    安娜听见奥斯汀恭敬的称呼，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优越感，反而轻轻颤抖了一下，但还是认真听完了奥斯汀的话，叹了口气回道:“是啊......你没猜错，我的全名叫安娜·波顿，三皇子的亲妹妹。还记得提拉和我们成立的青年教卫军吗？这个组织本来就是用来支持我哥哥的。”

    奥斯汀心里突然有些恍然，之前许多他疑惑的地方都串连起来了。为什么周围的人，特别是莫罗吉，对安娜的态度那么奇怪，原来她本事就是波顿王朝的王室成员！

    而以他有些短浅的政治目光，也能看出国王陛下倾心于大皇子，储君之位以有定论，三皇子凭什么去争？现在看来，三皇子一系的赢面并非国王陛下的青睐，而是一直尊崇以神权压倒王权的教廷！

    对于教廷来说，扶持一位对王位野心勃勃的皇子，也好过再去等大皇子主理政务之后重新打压或拉拢。

    国王陛下的身体状况对外宣称一向很好，但最近却越来越远离朝政，虽然依旧日理万机，但有不少的权力却下放给了皇子和大臣。

    在有心人看来，这是一个令人激动而又恐惧的信号，暗流汹涌之中，站队、收买、拉帮结派成为常态。国王陛下却稳坐朝堂，对这一切不闻不问，更是佐证了某些人的判断。

    同样，叫停也有些等不及了，在各方势力间频频出手，他们原本就是最大的一个派系，理所当然地想要将历史轨迹带上附身所指明的道路上。

    若奥斯汀等人没有来到这个鬼地方，此刻也会在天启城的夜晚里格外忙碌，扮演鲜血中的月光舞者。现在谁代替了这一职务？曼斯那个混蛋？

    奥斯汀脑海里的思绪瞬间飞远了，回过神来的时候身后的爆炸声已经渐渐沉寂下去，防腐作战接近了尾声，而安娜还在等着他的答复。

    “时间不够了呀，要是等霍罗格那群人杀上来，恐怕我们就不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对话了。”奥斯汀有些惆怅，手里的剑却微微倾斜，一抹反光从剑身上滑过，映到安娜的身上。

    这个有些孩子气的女人还挺美。或者说她其实就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只是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

    但在这个污浊的时代里，谁又比谁轻松高尚？王室苦苦练剑的少女，从小被当成联姻工具培养的贵女，亦或是在下城区靠出卖肉体获得面包的妓女，都只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方式不同，本质上却没有任何差别。

    男人也是如此，活下去总是被放在第一位，为了活着而活着，灵魂与尊严早就交易给了魔鬼，或者带着他们一路前行的父神。

    要怪，也就只能怪第一个觉醒了“源力”的生物吧！它让世界有了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