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几句压抑已久的脏话不自觉地从嘴里流出，蚀骨虫感觉自己的愤懑也喷薄而出，彻底撕破和善伪装的他再也没有压制心底的戾气，冯兰特林手下曾经第一大将的气势蔓延开来，奥斯汀觉得身前所站的并非一名同阶的情报头子，而是相当于一名六阶转职者的威势！

    “怎么？以为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点六阶气息就想压制我？我告诉你，废物就是废物，你一辈子也到不了六阶，只能困守在这北方，一身本事却无用武之地！”

    奥斯汀脸上是更加森冷地嘲讽，语气淡漠得仿佛在陈述一件毫不关己的故事，语言却犀利得向在烈火中灼烧过的刀子，直直地剜进蚀骨虫的心里。

    其他人大多怔怔地望着奥斯汀，不明白这次他的情绪为何会爆发，只有戴维克斯若有所思，但终究摇了摇头没有给身边的人解释。

    蚀骨虫和奥斯汀一样，都是在极怒或者极危之时反而更加冷峻，此时他扭曲的脸庞已经缓缓恢复平静，但颤抖的双手和如同身边五米之内如同沸腾的墨绿毒雾却暴露出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虽然你刚才的话让我很想跟你来一场生死决斗，把你慢慢化作脓水，但为了冯兰特林大人的任务，我必须忍耐，你就是看重这一点才想着激怒我，你觉得我会上当吗？”

    “放屁，”奥斯汀嗤笑道，“懦夫，你就是不敢，躲在安稳的阴影里太久了，你已经没有了直面对手的勇气，才会一直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蚀骨虫沉默了一会儿，面对奥斯汀的逼视，他不得不开口：“你已经知道了？”

    “当然，北地的情报一直都是由你掌握的，索隆在这里称霸多年，已经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抓捕北望城主这样的任务审判所总部甚至不能派遣六阶转职者渗透进来，他自立为王的心思人尽皆知，通敌叛国却是荒谬至极。”

    “那是为何？”

    “仇恨。索隆在北望城的这些年里，一边开通商路，维持着与北蛮的贸易，一边利用手下的军队和权力打压着北蛮边境，甚至采取过屠灭部落的血腥暴行来镇压蛮族蠢蠢欲动的野心。这次北蛮南下，恐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要取他的项上人头。”

    “索隆通敌叛国……这么说起来这确实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情报呢。”

    “少他妈跟我装。”奥斯汀身边血色激荡，仿佛汹涌的波涛将悄然逼近的毒雾驱散，眼中的光愈发明亮，“那这样荒诞不经的情报为什么还会得到上面的重视？当然是有一位足够分量的情报人员传出这份情报了。”

    蚀骨虫愤怒的颤抖停了下来，这次他的回答没有片刻的沉默，反而带着一份轻快：“没错，传递这份情报的人当然就是我了。凭借我的身份，冯兰特林大人自然会重视，而他上报给教廷的情报也会当成第一级别的要务处理。不过我有些好奇，这些都是你的推测吧？有什么证据呢？”

    奥斯汀转身重新拿起一个酒杯，倒了满满一杯烈酒后一饮而尽，瞥了他一眼这才说道：“证据？审判所做事什么时候要过证据？”

    “看来我这是不打自招了。”蚀骨虫耸耸肩，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不过，我已经感知过，这房间里没有记录对话的设备和炼金纹刻，就算你知道这是我编造的，那你又有什么证据告发我呢？还是你准备就地处决？”

    奥斯汀摇摇头，没有理会他的提问，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所谓的城外接应者本来会进城与我商议，但是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吧？”

    “啊啊啊啊啊！奥斯汀，这你可冤枉我了，那可是五名六阶行刑官，我怎么可能杀掉他们？要是我有这样的实力，早就把你们悄无声息地干掉了。我只是告诉他们城里有感应并监控六阶转职者的手段，我们自会想办法将城主押送出来，到时候他们只需要打发追兵就可以了，不需要他们配合抓捕行动。”

    “真是聪明，一石二鸟，将我们和索隆城主都给套进去了。但是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说——通敌叛国的人根本就是你！”莫罗吉站起身来，缓缓拔出放在身侧的重剑。武器从不离身，这是一名战士应有的习惯。

    ‘哈哈哈哈哈哈——’蚀骨虫听到这个问题，突然大笑起来，前仰后合的姿态使得莫罗吉面色铁青，“首先，我们有针对过‘你们’，我针对的对象从来都只有我们伟大的一处执行官，——奥斯汀大人！然后，我通敌叛国？天大的笑话！我今天就一句话来否定你的质疑，北蛮对我的憎恨绝对不会比对索隆的减少半分！至于为什么……”

    “不就是想要引起上面的重视吗？沉寂了这么多年的审判所精英，按照冯兰特林大人的说法，你的年龄，按照天启城总部的制度，这个年纪能都做成教官颐养天年，或者调离第一线计入决策层，而他，蚀骨虫，只能在北地的风雪里充当一名死间，身份不会被承认，要是北地无事发生，他甚至不会被那些大人物们注意到！”

    “没错！”对于奥斯汀的打断，蚀骨虫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如果我不抓住这次北蛮入侵的机会，我就永无出头之日！只要这个任务完成得好，并成功把你这个大人身边的红人废掉，我就有可能重新回到天启城那座美丽的城市！那座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城市！”

    “那你就可以以那一代城主和整个战争的胜负做局？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多么关键的时刻？”莫罗吉收剑入鞘，但一脸的不可置信却毫不掩饰得显露出来。

    “为什么不行？北蛮入侵，关他屁事，对于他这种人，越乱越能从中获利。”奥斯汀回答了莫罗吉之后，重新把头转向蚀骨虫，“蠢货，在冯兰特林大人的心中，报废的棋子还能重新被捡起来？也就这点不切实际的幻想能够支撑你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