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奥斯汀的神情，其他几人一怔，随即闭口不言。虽然奥斯汀一般都是喜怒形于色，但用这种有些恶毒的语言却是少见。

    不多时，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

    众人这一趟回来都有些太过疲劳，靠坐在一旁昏昏欲睡；而文莱和烈熊也识趣地对视一眼，默默退到了房间的一个角落，借助唇语和手势商谈一些什么。

    两人对自己现在的位置有些尴尬，但更多的则是无奈。他们既然早就成为了冯兰特林的嫡系，那就注定不会被奥斯汀所信任。当奥斯汀搭好自己的权利结构之后，审判所一处的老人们只能被边缘化。

    如果这次能够顺利回到天启城，文莱准备申请调离一处，烈熊也是这样的想法，至于具体事项就要按照冯兰特林的安排，他们都相信按照冯兰特林的性格，为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嫡系大都会得到特别的优待。

    奥斯汀注意到了两人的动作，但却视若无睹。强尼如今的凶多吉少让他有些愧疚，但那并不会成为他在某些时刻将这些手下当成消耗品的心理障碍。如果不出意外，对付索隆的最终时刻这些人都将变成冲在第一线的牺牲品，甚至在大局的布置中被当做弃子。

    他也并没有像戴维克斯所认为地那样将手下人所谓的忠诚和敬仰当成一件大事，有时候必要的善意和激励只是为了得到更好地服从，虽然从内心深处他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甚至用一种渐渐心软的假象来掩饰，但这是逃避不了的事实。

    每一个经历过阴暗的人，都不可避免地将污秽带到光明之下，还要用那丑陋的身躯企图遮挡，这就是时代的现状。

    他从审判所一处带来的人注定成为炮灰一般的存在，消耗完之后他便会直接从教训场的新兵和其他部门提拔自己所需要的新人，使一处渐渐完全脱离冯兰特林的掌控，逐渐成为他真正的势力。

    当然，如果他们能够活下来，奥斯汀也没有必要刻意去做什么，很多事情并不能急于一时。

    就在众人或是安稳休息，或是各怀心思之时，房间里只能听见墙上时钟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时间的宝库里一分一秒地记录着这个大房间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正如教廷的圣言之一，一切都在父神的注视之中。

    突然，窗外狂风大作，吹得强化玻璃也不禁瑟瑟发抖，不断发出哐当的声音，众人都被同时惊醒过来，猛地起身之后感受着房间里的温暖如春，不由得相视一笑，似乎那其中有多少苦涩与敷衍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的祥和，众人回过神来，不自觉地做起无关的事掩饰刚才的失态。

    第二次敲门声响起，这才有人反应过来，戴维克斯揉散了皱在一起的眉头，重新在脸上挂起带着轻佻的微笑，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名看上去有些碌碌的中年人，因为奔跑的急促而单手扶着门框喘着粗气，另一只手轻轻擦拭额头细密的汗珠，看上去就像是一名被雇佣的地头蛇正赶来向雇主汇报情况。

    戴维克斯却没有被这样的表象迷惑，实际上他们在收集消息时，从来不会露出正脸和真实身份，更不要说让人直接找上门来，这时候过来的只有一种可能——

    “蚀骨虫先生，好久不见，您里面请。”

    “我觉得离我们上次见面并不算太久。”蚀骨虫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不管是任何躲在暗处的监视者都不会看出破绽，但言语之间却并不那么客气。

    蚀骨虫一闪身走进了门，脸上丰富的表情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阴沉，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压城的风暴，径直走到奥斯汀面前说道：“站起来！”

    “你怎么说话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奎拉夫站到奥斯汀前面，听见蚀骨虫命令般的语气，面色也是极为不善，捏动双手手指的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蚀骨虫对众人的目光屹然不惧，以自身为中心泛起一股股浓郁的墨绿色雾气，源力流转之间雾气遍布到整个房间，虽然颜色淡了许多，但那令人作呕的腥臭却是愈发明显。

    毒，这是蚀骨虫得以成名的两大原因之一，也是“蚀骨”的由来。在场的五阶异能者纷纷运转体内的源力进行抵抗，文莱和烈熊显得有些吃力，而三名黑翼则干脆直接晕了过去。

    首当其冲的奎拉夫闷哼一声，鼻子里渐渐流出两道黑血，无奈之下发动了身体里隐藏的黑魔血脉，这才稳住伤势，黑紫色的源力迅速剿杀着体内肆虐的毒素，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啪，啪，啪。”

    奥斯汀站起身来，轻轻地鼓起掌来，脸上的神情没有其他人预想中的杀意和冰冷，然而带着些微的蔑视，甚至有着一丝欣赏，就像是大人物们看舞台上的小丑卖力表演，只为取悦自己。

    蚀骨虫几乎当场爆发，但看到奥斯汀只将血色源力紧紧护住自己，不知道想起什么，冷笑一声略微减轻了扩散的毒雾，连黑翼们都醒转过来。

    “我怎么会伤害你的手下呢？那可是给了你动手的借口啊，虽然我知道你要是想要动手的话，并不需要故意找什么借口。”

    “我这里可没准备欢迎您的宴会，您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吧。”奥斯汀并不想跟对方兜圈子，这里始终还是自己的主场，拖延时间只会让对方有更多的时间组织语言，填补这次冲动的漏洞。同时，他也站起身来，拍拍奎拉夫的肩膀示意他让开，摆出愿意对话的姿态。

    蚀骨虫冷笑一声，并没有收起着与奥斯汀争夺主场优势的毒雾，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开口说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来干什么？你他妈收起那一套后进贵族的虚伪吧。我问你，既然你已经有了绝佳的机会进入索隆的秘密据点，为什么你他妈要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