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心低下头，她从来不知道殷乐乐竟然有这样的过去。程惜家境如此地好，不用多想也知道殷乐乐经历了什么。

    “师父，我知道也许我在你们眼里就像个傻子一样，围着殷乐乐打转。她的怪脾气我都受着，她惹了祸我也陪她扛着，可是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我不可能看着她继续堕落下去。所以才让她想办法转学，我想把以前开心快乐的她找回来。”

    年少时候，是亏欠不了任何人的，总是要想方设法弥补，才能安然入睡。

    正如程惜。

    而此时的操场边，殷乐乐一把甩开林悠的手，恶狠狠地瞪着她说：“林悠，我告诉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暴脾气的林悠被她这么一吼，也不甘示弱地回怼：“我这不是多管闲事，莫心和程惜都是我的朋友，你这种人怎么会懂朋友的珍贵呢！”

    这话仿佛是戳中了殷乐乐的痛点，她立刻像猫被踩了尾巴似的炸起来，一把推开林悠，“朋友？我是没有朋友，可那又怎样，我殷乐乐不还是过得好好的，甚至比你们都好。”

    林悠第一次见到这么失控的殷乐乐，这样的睚眦欲裂，面目狰狞。她也一直不懂，为什么殷乐乐有意无意地都在破坏他们几个之间的友谊？

    “林悠！你知道你最悲哀的地方是什么吗？”殷乐乐像个疯子一样，在灰暗的天空下笑得让人遍体生寒。

    “你有谢子衿，他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悲哀。因为有他在，你就永远看不清这个世界的灰暗面！”说着说着，她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可我呢？我也想做个你这么悲哀的人，我曾经也是个你这种傻子…”

    林悠站在一边，看着面前得殷乐乐又哭又笑，真的好像一个疯子一样，一时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林小悠，你干嘛呢！”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林悠吓了一个激灵，谢子衿推着自行车慢慢从远处走来。

    殷乐乐看见了谢子衿，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起身用力推倒了林悠。当林悠的脑袋和水泥地亲密接触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殷乐乐嘴角一抹得意的笑，还有那鬼气森森的眼神。

    然后…林悠闭上了眼，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特别特别慢，殷乐乐跑远的脚步声，风肯定吹起了她的衣角，校服的徽章和拉链碰撞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还有自行车倒在地上的声音，谢子衿的车把手上还挂着老妈去庙里求来保平安的铃铛。

    就在林悠以慢动作感受这一切的时候，脸蛋儿忽然被人狠狠拍了几下，瞬间从眩晕中清醒过来。

    “林小悠！林悠！！”谢子衿飞奔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林悠，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脸，声音竟然带了轻微的哭腔。

    “我还没死呢。”

    林悠睁开眼，就看见谢子衿的手抬到半空中，看这样子也刹不住车了。她在心里暗叹一句“我滴亲娘吖！”，然后0.01秒之后，谢子衿的手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她白嫩的小脸上，一个巴掌印立刻浮了起来。

    “林小悠！？你没事吧？摔到哪儿了没？”谢子衿看她睁眼，抱着她的脑袋左看右看，确认没有受伤之后才放下心。

    林悠摸了摸脑袋，又摸了摸脸，脸色十分的不好，“谢子衿，你下手太黑了……啊！痛痛痛，痛死了！！”

    谢子衿一看她的手，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蹭破了皮，一些小石子还嵌进了肉里。

    “殷乐乐干嘛推你？你不是说去图书馆了吗？你和她在这儿干嘛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林悠脑袋都大了一圈，谢子衿用纸巾给她擦干净伤口，看不是很严重才松了口气。

    想到殷乐乐刚刚那种疯疯癫癫的样子，林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

    “谢子衿，我觉得殷乐乐这里有问题。”说着，林悠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刚刚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又哭又笑的，看见你来了就推了我一把。”

    谢子衿倒不是很在乎殷乐乐脑壳有没有问题，他扶起林悠说：“怎么样？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吗？”

    看谢子衿没把自己的话放心上，林悠板着脸认真的看着谢子衿，似乎是想用眼神告诉他，自己说的话是非常认真的。

    其实谢子衿并不是不在意林悠说的话，他只是不想让林悠再和殷乐乐那种疯子打交道了。

    第二天在学校看见程惜时，谢子衿表情十分难看，用程惜的话来说就是：“你这表情像是死了二大爷似的。”

    此话一出，立刻收到了谢子衿更加冰冷又充满杀气的目光，吓得他愣是大白天的背后一凉，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林悠时常会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多半都是谢子衿教的。

    “昨天殷乐乐推了林悠。”

    谢子衿意味深长地看了程惜一眼，又看了看操场上和别的女生一起有说有笑的林悠。还没等程惜从错愕中回过神来，谢子衿又说：“如果还有下次，你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昨天谢子衿完全是看在程惜的份上才放过了殷乐乐，也万幸林悠受伤不重，不然他是连程惜的面子也不会管了。

    程惜叹了口气，“我代表乐乐给你道歉，对不起。”

    昨天他回去后，一直在想莫心说的话，她说：“你亏欠了殷乐乐，并不代表我们也亏欠了她，你没有资格让所有人都喜欢她。我们帮你是因为把你当成好朋友，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是啊，他的确亏欠了殷乐乐很多，可是…在他用自己认为妥当的方式偿还殷乐乐的同时，也不知不觉间亏欠了一些在乎他的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几个在一起不再像从前那么开心了？好像大家都有了各自不想告诉别人的心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就是不开心了。

    谢子衿颠着手里的篮球，拍了下程惜的肩膀，微微一笑，“来一场1V1，赢了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好啊。”程惜也笑了。

    初夏的微风里藏着少年的愁绪与欢喜，肆意挥洒的汗水和真心，还有…彼此心中坚定守护的东西。

    篮球场边的莫心和林悠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喊：“谢子衿加油！”

    程惜一脸无奈，谢子衿一个漂亮的三分投篮立刻收获了大片女生的尖叫。莫心朝他吐舌头扮鬼脸，拉起林悠洗劫小卖部去了。

    看到莫心久违的笑，程惜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也许想多了，或许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变吧，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因为上次林悠数学考砸的事情，现在周末都要被自己老妈关在家里狂刷题。各种核桃制品轮换着投喂她，林悠觉得自己都快吃成一个核桃了。

    “悠悠啊，你看妈妈今天做了琥珀核桃仁，来来来快把这一盘吃了在做题，思路会更清晰噢。”叶文文端着一大盘核桃仁走进来，一边说一边就把盘子放在了林悠的课本上。

    “妈…”林悠忽然觉得想吐，“亲娘，我真的不想吃了。”

    “不行，核桃补脑，你快要高考了多吃这个没坏处的。”

    “妈~我离高考还有一年多呢，这会儿吃这些会不会太早了？”林悠眨巴眨巴眼，泪花闪闪地看着叶文文。

    “听话。”叶文文也寸步不让。

    眼看着反抗无用，林悠耷拉下来脑袋，有气无力地捻了一块儿核桃仁放进嘴里。“妈，你先出去吧，我再做会儿题。”

    “好好好，你写，妈出去给你买天麻回来炖汤喝，你王阿姨说了，这个补脑子。”

    林悠无语，差点一头磕桌子上。天天被自己老妈说要补脑子，真的是没谁了。顺手撕下一篇白纸，把核桃仁小心的包好，揣着就往谢子衿家去了。

    她一只脚才刚迈进谢子衿家的院子，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爽朗的笑，“林小悠，你不是被你妈关家里补脑了吗？”

    谢子衿坐在屋顶上，抱着那把吉他冲林悠笑得很欠揍。林悠弯腰捡起脚边的石子扔他，可是没砸中，石子在墙上跳了跳反弹回来正好砸中她自己。

    “噗…哈哈哈哈哈。”谢子衿坐在上面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掉下来，“林小悠，我觉得吧阿姨给你吃的核桃仁肯定都是被门夹出来的，根本没有用嘛。”

    “笑笑笑！你的后槽牙都看见了！”林悠在院子里的小方桌前坐下，四下看了看问：“谢奶奶呢？今天怎么不在家？”

    谢子衿已经顺着楼梯爬了下来，把吉他放在一边进去给林悠倒水，“叶阿姨不是去给你买天麻嘛，她不会挑就来找我奶奶一起去了。”

    “我妈还真是……”林悠嘴角抽了抽，“现在左邻右舍都知道了我该补脑子了！她也是的不嫌丢人。”

    林悠抱怨着，拿出包好的核桃仁打开，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谢子衿，却换来对方更加欢快的嘲笑声。

    她气得牙痒痒，是哪个王八蛋说的吃核桃补脑的！现在要是站出来，林悠肯定给他狂吃核桃，吃到他看到核桃就想吐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