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轻羽飞扬篇十（82）熏子的落败

    其实，熏子作为一个用脑子打羽毛球的选手，在比赛开始前这样嘲讽绫乃，并不单纯只是为了表示自己瞧不起绫乃，更多的是一种策略。

    在熏子的印象中，绫乃虽然羽毛球的实力极强，但是心理防御很弱。在赛前发出这样的嘲讽，就是为了再削弱一层绫乃的心理防御。

    可惜，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绫乃，心理上早已度过了从失望到绝望的过程，已经完全不对比赛抱有希望了。现在的绫乃，心里只有“报复”，没有“竞技”。

    对熏子来说，见识到绫乃现在的心理已经是幸运的了。如果这个时候楚月和绫乃在一起，楚月肯定会嘲讽回去，说不定反而会影响到熏子比赛时候的状态。

    而此时的楚月在赛场上，表现非常强势。每一场比赛，基本上都未丢失一分。

    “楚月同学变得，好强啊。”在观众席的叶山说，“难以想象，几个月前她还是一个新手……而且，我居然能和她打成平手啊。”

    “这就是天才啊。”海老名悠说，“果然，楚月和小绫乃一样，至少稍微努力一下，就可以达到我们所达不到的高度呢。”

    “这么说来，还有荒垣同学吧？”叶山说，“她也算得上是天才吗？”

    “渚前辈的话……”悠想了想说，“更多的感觉是通过努力提升实力的吧，感觉不能称得上是天才？”

    在叶山和悠聊天的时候，楚月又拿下了一场比赛。

    与此同时，港南高校的选手休息室。

    一个女孩儿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天之后，还是不甘的低声哭了起来。

    队友发现之后，赶紧过来安慰：“你已经尽力了，不要哭了，里见。”

    “嗯……”女孩儿低声应了一下。

    “来，做深呼吸。我第一轮就输了，倒是没关系……”

    这个叫做里见的女生，就是刚刚被绫乃打败的。

    她哭泣，也不仅仅是因为输掉比赛，而是感觉到，整场比赛，都是绫乃的掌控之中。

    而绫乃的下个对手，就是熏子。此时，熏子正在小跟班笹下美希的帮助下做着热身运动。

    港南高校的队长走过来说：“下一个要上的是芹谷吧？要替她报仇哦。”

    “我对报仇没什么兴趣。”芹谷熏子却只是淡淡的回答到，“在羽毛球的世界里，实力就是正义。”

    说着，熏子站了起来，走到桌子前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我是为自己而战的。”

    作为队长，原本是想要调节队伍里的气氛的，却没有想到熏子的这话好像在故意加重此时队伍里沉郁的氛围，于是朝着熏子走了过来。

    “那个，前辈！”笹下美希赶紧说，“熏子她在比赛前情绪有点敏感……”

    “你闪开！”队长一把推开笹下美希。

    但这个时候，里见却忽然喊了一声：“别这样！”

    队长回过头，只看到沉默的里见。

    “你能赢吗？”队长又问熏子。

    “我胜券在握，不可能会输。”熏子说完，背起自己的包，“我还要热身，不奉陪了。”

    说完，熏子就走了。而笹下美希也赶紧跟着熏子一起走出了休息室。

    比赛场上，楚月已经回到了观众席，场上的悠也输掉了比赛。

    “啊，悠也输掉了啊。”叶山说，“这样的话，我们还剩下谁了？”

    坐在叶山旁边的伊势原学说：“荒垣，空，羽咲，楚月。”

    比赛已经过了很久了，现在是中途的休息时间。北小町的众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里。

    楚月走进来之后，发现绫乃的表情有些不对，走过来问：“发生什么了，绫乃？”

    “嗯。”绫乃点点头，拿出手帕说，“熏子她，给了我这块手帕，让我擦眼泪呢。”

    “哦？”楚月笑了，“她还真是会算计呢。”

    “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些期待了呢。”绫乃也对楚月笑着。

    另一边，看到都在微笑着的楚月和绫乃，悠咽了一下口水：“总觉得，她们两个人笑的有点可怕啊！”

    “下一个上场的是……羽咲。”教练健太郎也走过来，“羽咲，下一个对手是芹谷，现在不用我多废话吧，总之别大意了。”

    “嗯。”绫乃说。

    “小绫乃，加油！”悠也说。

    “我去也！”绫乃笑。

    正在大家说说笑笑的做着赛前准备的时候，有两个人走进了北小町的休息室。

    走进来的人竟然是芹谷熏子和笹下美希，这让众人有些意外。在比赛快开始前过来，是要干什么？

    没想到，熏子红着脸走到健太郎面前，然后低着头，双手食指互相对着，说：“您是，立花健太郎，老师吗？”

    熏子竟然还有这么少女的一面？！这把众人雷的不轻。

    “诶？你在说我吗？”健太郎汗。

    “这场比赛结束后……”熏子已经在健太郎面前了，却还是朝前走了一步：“我们能，找个地方，聊聊吗？”

    健太郎被熏子逼的后退了一步。健太郎身后正在喝水的荒垣渚同样惊的把水喷了出来。

    “啊，啊，嗯……”健太郎回答说，“可以是可以……那个……”

    “谢谢您！”熏子马上说。

    “那个，你不该在比赛前过来找我说这些话的。”健太郎说，“会分散你的注意力的。”

    而熏子却笑了笑说，“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

    然后，熏子转过身，朝着外面走去。

    熏子在心里继续说：因为，一旦走进比赛场，就算不情愿，我也会强迫自己切换状态的！

    比赛快要开始了。

    熏子和绫乃已经就位，其他人也重新回到了观众席。

    裁判：“港南高中，芹谷熏子，对阵北小町高中，羽咲绫乃，比赛即将开始。裁判右手侧，羽咲绫乃；裁判左手侧，芹谷熏子。芹谷，发球！零比零，比赛，开始！”

    熏子拿起羽毛球，心里说：首先在网前压制你！

    熏子发了网前球。

    要是你反手接这个球的话，从你的球拍方向和脚尖可以看出，必然是直线放网前球。说中了！来吧，好戏开始了！

    熏子来到网前，忽然发了一个远球。在熏子的计算中，从网前到远处的后边界，绫乃肯定赶不上去接。

    但是，绫乃在看到这个球之后，却忽然飞速后退了几步，把这一球回了过去。

    什么？！但是这么远再回到网前，你肯定……

    熏子再次回了一个网前球，但是——

    绫乃的速度再次超过熏子的意料，一个防守网前扣杀，直接拿下了第一分。

    裁判：“1-0！”

    观众席，队长说：“啊呀呀，被人轻松下马威呢。”

    旁边的队友也学着熏子的表情和声音嘲笑熏子：“没关系，我已经胜券在握了，不可能输给她。”

    “哈哈哈！”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不过，还是有真正担心熏子的，那就是笹下美希。

    此时，场上的熏子有些迷茫了。

    在我的演算里，已经考虑到她的速度了，这是为什么？

    裁判：“羽咲，发球！”

    普通的进攻没用了吗？那就用非常规的……

    这一次，两人多打了几个回个，熏子发现一个空挡，马上回了过去。

    但是，绫乃的速度再次超出了熏子的预料，又被拿下一分。

    此时的熏子，心态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

    从原本的自信满满，开始变得有些羞怒。

    然后，随着一分又一分的过去，熏子的心态越来越差。

    回过神来的时候，熏子已经被打成了6比0。

    此时，熏子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演算已经完全没用了，自己的心态也变得太差了。

    深呼吸了一下，熏子冷静了下来。

    绫乃在针对我的弱点来打，我不能再上当了。总之，先稳定下来，拿下一分。

    于是，两人开始在场上对拉。

    这也算是绫乃曾经的弱点。

    很简单，因为绫乃身材矮小，在打羽毛球的时候体力是天生的弱项。长久的对拉必然是对绫乃不利的。

    但是……这也只是曾经罢了。

    裁判：“11比0！中场休息！”

    港南队长旁边的女生原本想继续嘲笑一下熏子的，却没有想到，队长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个女生也猛然反应过来：就算熏子性格再差，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竟然会被打成11比0？对手到底是什么人？

    中场休息的熏子，拿着毛巾擦汗。

    明明刚刚开学的时候，你还是那个样子……这才几个月而已，你已经回到原本的状态，变得和以前一样强了吗？

    你的弱点是心理防线薄弱，但是现在……还能利用这个弱点吗？

    另一边，绫乃也在休息。

    楚月给绫乃递过去水。

    “谢谢。”绫乃说，“训练的结果出来了呢，楚月。”

    “是啊。”楚月笑。

    “训练，什么训练？”健太郎奇怪的问。

    “没什么。”绫乃说。

    “那个叫熏子的女孩儿，也应该明白了，现在的你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你了吧。”楚月看向网另一边的熏子。

    “是啊。”绫乃说完，伸手把脑袋后面绑着小辫子的皮筋撤了下来——

    “啊，皮筋断了。”绫乃说。

    “要用我的吗？”楚月因为也要打比赛，所以把一头长发在脑袋后面绑了个长长的单马尾。

    “不用了。”绫乃说，“我头发没有你那么长。”

    说完，绫乃拿上球拍，回到了场内。

    看到绫乃没有绑辫子的样子，大家都愣了一下。

    这样子的绫乃，大家是第一次见。似乎有点……可怕？

    这就是，曾经绫乃初中试试，实力最强的时候的发型。

    而看到这个发型的绫乃，熏子愣住了。

    这是，曾经的绫乃？

    下半场，开始！

    比赛继续，但是……

    裁判：“第一局，获胜者：羽咲！21比0！”

    观众席上——

    “真的被零封了？！”队长不敢相信。

    “没，没关系！”笹下美希说，“还，还只是第一场而已！”

    而绫乃看着气喘吁吁不敢相信的这个结果的熏子，依旧微笑着说：“因为有熏子，才有现在的我。谢谢你。”

    比赛，继续！

    “熏子！”观众席上，笹下美希忽然对着熏子大喊一声：“加油啊！！”

    熏子紧紧的握住球拍。

    真是的，不用你说，我也会的啊！

    美希的话就像是一剂镇定剂，让熏子终于稳定了下来。

    没错，在硬实力上，绫乃已经恢复了。现在必须用别的打法！

    就用自己最擅长的——斜线球！

    斜线球属于非常难接的一种球。在熏子这里，更加如此。因为熏子在打斜线球之前，都要先拖住对手的脚步，让对手左支右拙的时候，再打出斜线球。

    熏子就是用这一球，一路赢到现在的。

    第二场比赛，恢复心态之后的熏子，和绫乃打到了20比12！如果再输一球，熏子就彻底输掉了。

    稳住，还有胜利的机会！拖下去！

    机会来了！逆转的，斜线球！

    熏子打完这一球之后，自己也因为疲劳而摔倒在地。

    这一球，绫乃接住了吗？

    熏子因为摔倒而没能看见绫乃，但是再定睛看去的时候，只看到了绫乃空洞的眼神。

    熏子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羽毛球，在自己的场内。

    裁判：“比赛结束！羽咲获胜！21比0！21比12！”

    熏子彻底呆住了。

    而这个时候，绫乃走到网前，蹲了下来，对着还趴在地上的熏子说：“要用吗？”

    熏子回过神来，看到绫乃手里拿着的手帕。

    那就是，自己在赛前给绫乃的那一块手帕。

    如今，这块手帕是多么讽刺啊。

    “不用吗？”绫乃再次说到——而且是微笑着。

    比赛结束。

    熏子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队长递上了一块儿毛巾：“辛苦了。”

    可惜，熏子无视了队长，反而对笹下美希说：“美希，帮我按一下腿。”

    “嗯……”

    两个人走到了角落里，和比赛开始前一样，按腿，做热身运动。

    可是，做着做着，两个人就都哭了。

    ……

    终于，到了今天的最后一轮比赛。

    北小町有两个人有比赛：楚月和绫乃。楚月的对手是石泽望，绫乃的对手则是一个没见过的双马尾女孩儿。因为是最后一轮比赛了，所以两个人要上场了。

    楚月看过石泽望和泉理子的比赛，也看过石泽望的其他几个比赛。这个女生打羽毛球的时候，旁边的教练总要呼喊着给石泽望下指令。

    实话说，如果是在职业赛里，这可是要二次警告驱逐出场的。但是现在也不过是全国大赛中的神奈川县预选赛而已，所以才没有人管。

    如果石泽望离开了这个教练的指导，恐怕是打不过泉理子的。她虽然实力强，但是太依赖教练的战术。

    同时，楚月也看出来，石泽望在打羽毛球的时候，似乎并不开心。也许，就是因为感觉到这一点了吧。

    比赛开始前，石泽望的教练，仓石监督把石泽望拉到楼道里，单独谈起话。

    “下一个对手，是北小町的楚月，你之前认识这个女生吗？”

    石泽望摇了摇头说：“之前都没有听说过，不过看起来实力很强。”

    “嗯……”仓石监督点点头，然后说：“这个对手，恐怕比之前所有的对手，都要强。更重要的是，我们没有她的资料信息。”

    “教练？”

    “我观察过她的比赛，发现这个人好像没有什么缺点。”仓石监督有些无奈的说，“没有办法，我们只能提前使用对付荒垣的战术了。”

    “可以吗？”石泽望问，“这样的话，遇到荒垣的话……”

    “眼前的对手是这个楚月，如果赢不了她，再秘密的战术都没用。”仓石监督说，“这个楚月身高和荒垣差不多，所以也只能这样了。”

    “嗯。”石泽望点头。

    “到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仓石监督说，“赛场上听我的指挥。”

    “是……”石泽望低着头说。

    同是最后一轮比赛，所以楚月和绫乃的比赛是同时开始的。

    不过，绫乃这边结束的很快。因为第一场比赛还没打完，绫乃对面的这个双马尾女孩儿的腿就抽筋了，倒在地上，握着小腿肚动不了。

    而绫乃甚至都没出汗，而且一分也没有让这个女孩儿拿到。

    “暂停一下！”双马尾女孩儿的教练赶了过来：“怎么样？有没有问题，还能打吗？”

    “是。”女孩儿回答。

    但是，绫乃却走到裁判身边说：“要签字吧？”

    裁判：“但是，比赛还没有结束……”

    “她已经不行了吧。”绫乃说。

    “没，没关系！”双马尾女孩儿马上说：“我还能打！”

    “接着打还有意义吗？”绫乃看着她说：“你完全没有胜算。更何况……”

    没错，本来实力就和绫乃相差甚远，现在腿抽筋了，继续打对她没有好处。

    裁判问：“要继续吗？”

    “……”女孩儿不说话。女孩儿的教练开口说：“算了……”

    说完，女孩儿的教练扶起这个女孩儿，朝着休息处走去。

    绫乃签完字以后，准备回到观众席。还没走上楼梯，就被英玲奈拦住了。

    “刚才，你干了什么？”

    “干什么，打比赛啊？”绫乃不明白英玲奈为什么这么问，“为了早点看看楚月的比赛，所以和快就结束了比赛。”

    “结束了比赛？你是故意打到她腿抽筋的？”英玲奈问。

    “我哪儿有那么厉害啊。”绫乃笑了笑说，“我只是采用了最有效的打法。她的腿抽筋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沉默了一会儿，英玲奈说：“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嗯？”绫乃看着英玲奈。

    “总觉得，你决定每天晚上和楚月一起特训去之后，就变得很冷酷。”英玲奈说，“应该说是，可怕。”

    “你是这么觉得的吗？”绫乃说，“可是，当初，不是英玲奈你把我带到羽毛球社，不是你让我继续打羽毛球的吗？”

    “……”英玲奈又沉默了一会儿，“但是，我总觉得应该为对手着想一下。”

    “嗯……”绫乃想了想说，“我是为了她着想才让她放弃比赛的啊。再说，我也不是为了交朋友才打羽毛球的。我是为了……”

    话说到这里，绫乃就停了下来。

    “为了，什么？”英玲奈问。

    绫乃看向另一边，楚月的赛场。

    英玲奈跟着绫乃的眼神看去，楚月依旧在打着比赛。

    楚月这边，石泽望和楚月还在打。

    几个球都被楚月拿分之后，楚月也总算是知道对方的战术了。就那个仓石监督在旁边不停的在喊，楚月也猜到了是什么情况。

    自己被当成是荒垣渚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在身体能力方面，荒垣比自己要差了很多。

    对方的战术很简单，要针对荒垣渚的腿进行压制。像荒垣渚这种身高比较高的选手，体重也比较大，所以腿部的压力就很大的。

    渚就曾经因为打羽毛球腿受过伤。如果在比赛中旧伤复发，那就和绫乃的对手一样，没得打了。

    而仓石监督给石泽望准备的战术就是，把球打到全场的四个角，让对手满场的乱跑。以及，循环打要让对手弯腿才能打回去的球。在这样强度的膝盖、体力消耗下，如果是荒垣渚的话，很容易旧腿伤复发。

    说起来，石泽望，荒垣渚，以及泉理子，三个人在初中的时候就是一个学校的了。当时还有一段小故事。

    曾经，仓石监督作为很有实力的羽毛球教练，来三人所在的初中挑选将来高中进入羽毛球队的人选。大部分人都以为，仓石监督会选择初中时身体优势最大，羽毛球打的最好的荒垣渚，但是仓石监督最后却选择了石泽望。

    因为仓石监督明白，以荒垣渚的身高、体格，加上什么球都要去接的性格，很容易造成腿部疾病。一旦如此，荒垣渚的羽毛球选手生涯，恐怕就要就此断送了。

    仓石监督在这个时候做的选择并没有错，如果楚月是一般人，恐怕也会像荒垣渚一样有腿伤。但是……

    楚月的身体，可是神力强化过的身体。这些小运动根本难不住楚月。到目前为止的所有羽毛球赛，都没有一次需要楚月尽全力去打。

    羽毛球，还不足以让楚月用上全部体力。只不过，羽毛球的技巧性很高，所以楚月才不能像跑步那样次次都赢。

    啪！

    楚月又是一球打了下去。

    裁判：“比赛结束！楚月获胜！21比14！21比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