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儿绕着柠檬顺时针走了三圈又逆时针走了三圈，最终决定要让这姑娘回炉重铸一次……必须由内而外地彻底改造，铸剑为犁！

    首先，要改变形象。

    “这身合适么？”贝儿抄着手靠在边上。

    柠檬拎着衣服站在镜子前，怔怔地注视着镜中的人。

    从古至今，她只穿过两种衣服，一套是日常穿着的战斗服，没人知道柠檬究竟有多少套这种衣服，每次她出门执行任务，拖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抹布回来，第二天又换上了一身完好的战斗服，跟变魔术似的。

    陆巡曾经仔细观察过柠檬身上的这件衣服，他本人也有一套，蜂鸟小组的战斗服由一种非常粗糙且结实的化纤织成，摸上去像是某种硬塑料，沉重且扎手，布料足足有一厘米多厚，绞缠着细钢丝网，拥有防刺防割的功能，但穿着就很不舒服了，像是被人用粗绳子五花大绑。

    所以整座学院，除了柠檬，没有第二个人会把这套衣服整天穿在身上。

    另一套就是那身朴素的黑色连衣裙，兼有礼服的作用，柠檬很少穿，只在和陆巡吃饭的时候穿过。

    贝儿想让柠檬换身行头，但她拉开后者的衣柜时吃了一惊……衣柜里整整齐齐地挂着一整排战斗服，清一色的漆黑，一件其他衣服一种其他颜色都没有，难以想象这会是女孩的衣柜，六十岁退役老兵的衣服都未必会有这么单调。

    贝儿只好搬来自己衣柜中的衣服。

    柠檬拎着一件深红色的长风衣站在镜子前，这件风衣和自己的身高很合适，但贝儿穿起来就会显得稍长，“赵沐的衣服？”

    “是沐沐姐的衣服。”贝儿点点头，“后来赵高把她的衣服全部送给了我。”

    学院中没什么新衣服，姑娘们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是二手乃至三手货，一件衣服有时候能经过好几个人的手，一个人穿不下了再给第二个人穿，第二个人不穿了再给第三个人，直到穿破为止。

    得益于上海市之前是一座繁华庞大的国际都市，商业街遍地都是，衣服此类日用品没有保质期限，安全区中的人们经常在周围废墟中搜刮，他们能在废弃的超市和商店里找到香烟，酒，衣物以及一些饰品和工具。

    其中衣服最受欢迎，安全区中许多人穿衣服并不讲究，也无所谓搭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经常穿得花里胡哨放飞自我，上身一件美国西部式的背心加夹克，露出两条胳膊雄伟的腱子肉，下身却是一条碎花带蕾丝边的长裙，走起路来款款地扭动粗壮的腰臀。

    柠檬接过另一件衣服，挡在身前看了一看，这是一件藏青色的休闲体恤衫，还有八九成新，看上去很合身。

    柠檬捏了捏手中的衬衫，衣服布料非常轻盈柔软，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换上试试？”贝儿问。

    柠檬一愣。

    “换上看看吧。”贝儿嘿嘿一笑，像是个十足的女色狼，她扑上来把柠檬按住了，上手就猴急地扯后者的衣服拉链。

    柠檬吃了一惊，“等……等等……”

    已经晚了，贝儿手速太快，说话间已经解开了她的外套，然后拉着她的袖子往边上跳开，把柠檬上半身的外衣扯了下来。

    贝儿从身边的椅子上拾起一条修身的淡蓝色牛仔裤，“再把裤子也换掉。”

    她扑上来想把柠檬身上剩下的衣服扒掉，被柠檬红着脸躲开了。

    “我自己换。”

    “行。”贝儿歪了歪头，把手中的衣服丢给对方，然后悠悠地转过身去，“你自己换。”

    柠檬的胳膊上搭着衣服，站在镜子前犹豫了一下，镜子中的那个年轻女孩身材颀长，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看不到狰狞的紫青色血管和鳞片，一切都年轻而美好，与常人无异。她不是疤痕体质，受过那么多次伤，皮肤上竟然连一条伤疤都没有留下，夜王给过她一次重生，重生后的肌肤如婴儿般娇嫩，柠檬觉得自己如今的身体更像是新生的，原本那个丑陋破旧千疮百孔的身体已经被她丢弃在了当初那个雨夜中。

    “喂，你不会是看呆了吧？”贝儿面对墙壁，“我承认你的身材是很好啦，一丁点赘肉都没有，但你也不用一直看吧？”

    柠檬从呆滞中回过神来，连忙开始换衣服。

    贝儿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房间的天花板，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三无……”女孩忽然问，“你见过多少种狩猎者？”

    背后的动静顿了一下，“记不太清了，大概有十几种，大多是潜伏者，少数是掠夺者。”

    “你见过人形的狩猎者么？”贝儿喃喃地问。

    柠檬愣了一下，“你是指夜王？”

    “不……不是夜王。”贝儿摇摇头，“夜王已经不算是狩猎者了吧？夜王虽然是个疯子，但他好歹有神智，是个智慧生物，我是说……你见过像狩猎者那样疯狂的人么？或者人形生物？”

    “和狩猎者一样疯狂？”柠檬一时没明白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会吃人的……人。”贝儿轻声说，她眯起眼睛，有些出神。

    房间里安静下来。

    柠檬低垂眼帘，思索片刻，“喜欢吃人的狩猎者很少，它们富有攻击性，会杀死一切闯入领地的人类，但这不代表它们喜欢把人当做食物……我只知道一种酷爱食人的狩猎者，‘头骨猎人’，这是一种低阶的潜伏者，它们非常喜欢吸食动物的脑浆，由于人类的大脑发达，所以他们最喜欢收集人类的头颅。”

    “不过这种狩猎者并非人形，它们是一种穴居生物，看上去像是某种巨大的蜘蛛，拥有一根非常长的尖刺状口器，它们靠这根口器来凿穿猎物的颅骨，而且它们只对人类的大脑感兴趣，尸体的其他部分会被遗弃。”柠檬接着说，“人形的狩猎者实际上很罕见，对狩猎者而言，人形不是一种便于捕猎的形态。”

    贝儿慢慢地点头，“也就是说……人形的食人狩猎者，应该是不存在的？”

    “至少我没有听说过。”柠檬穿好了衣服，拍了拍手，“我换好了。”

    贝儿转过身来，愣了几秒钟，慢慢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站在房间的……真的还是那个三无么？

    “怎……么了？”柠檬被贝儿的表情吓住了，不自觉地上下打量自己，“哪……哪里出问题了么？”

    “太漂亮啦！”贝儿跳起来，扑上来紧紧地搂住柠檬的脖子，把脸往后者的颈窝里蹭，“闻上去还很香，我要是个男人我都要爱上你了！三无你别搭理陆巡那小子了，嫁给我好不好啊？好不好啊？嫁给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