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个了？”安娜拉着绳子，在风雨中扭过头来大喊。

    “什么？”贝儿奋力把一个男人拉上来，然后咬着牙扛在肩上，大汗淋漓，“你说什么？”

    “这是第几个了？”安娜重复了一遍。

    贝儿扭头看了一眼仍然吊在栏杆外的幸存者，摇了摇头，“没有仔细数，可能有几十个了！”

    她背着男人穿越整个楼层，把幸存者放在阿利安娜身边，然后转身又去搬运其他人。

    这两个姑娘正在奋力抢救幸存者，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楼下的大火正在向上蔓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空气中开始弥漫烟雾，安娜和贝儿呼吸时会觉得呛人……烟雾已经爬上来了，安娜锁死了楼梯间的大门，拉下了防火帘，但这只能延缓浓烟的扩散速度，没法隔绝它们。

    雷赫接住放下来的幸存者，交给身后的医生，“医生！重炮！你们情况怎么样了？火势越来越大了！如果撑不住就尽快撤离！”

    阿利安娜趴在大楼边缘，双手紧紧地攥着绳子，一点一点地把绳子和锁扣回收，她已经累得站不起来了，只能靠体重吊住绳子。

    “没事……我们还能撑得住！”

    “还剩多少幸存者？”雷赫问。

    “大概还剩下几十个。”阿利安娜回答，“快了……马上就能完成了！还有一会儿……还有一会儿就好！”

    贝儿把一个女人放在阿利安娜身边，安娜爬过来给她套上安全绳，用力拉了拉确认锁死扣牢了，然后把她推了下去。瞬间的重量施加在绳子上，安娜差点没能抓住，绳子从她的虎口中脱落飞出，安娜一惊，连忙伸手紧紧攥住飞走的绳子，她被往前拖了一段距离，半个身子都在大楼外，几乎就要一头栽下去。

    “医生当心！”楼下的雷赫大惊，他能非常清楚地看到阿利安娜的上半身悬在半空中，“危险！”

    阿利安娜伸手抓住栏杆，一点点地奋力把自己的身体扳了回去，然后趴在地板上喘息咳嗽，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她的身上。

    “没事……我没事，救人……先救人。”

    空气中的烟雾越来越浓，渐渐的连空气温度都开始升高了，大厦的地板微微一震，贝儿和安娜都听到了脚下有轰隆的巨响。

    这是大火烧塌了墙壁和立柱，金茂大厦是一座抗震能力极强的建筑，非常坚固，但谁也不知道它能在猛烈的大火当中坚持多长时间。

    从楼下看，整个大厦中段已经被浓烟笼罩，漆黑的浓烟翻滚着上升，贝儿和安娜之所以没有在浓烟当中窒息，是因为今天刮的是东风，所有的烟雾都被大风卷往东边，贝儿和安娜在大楼的西边，勉强避开了烟雾最浓的位置。

    但如果再这么下去她们也撑不了太久，大火越烧越猛，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金茂大厦在设计之初肯定考虑到了消防问题，这种高层建筑一旦起火是最麻烦的，消防车的高压水柱和云梯都到不了这么高的位置，所以大厦内部密布烟雾报警器，消防喷头和防火帘。

    但是这些设施只能应对小火苗，它们的作用就是在火灾尚未发展蔓延开之前将其扑灭，一旦火势发展到整个楼层，那么就再也没法压制了。

    明亮的火舌从窗口当中喷吐出来，整个五十二层，五十三层都被烧成了空壳，大厦外壁上的钢架都被高温融化，只剩下坚固的承重结构还在支撑。

    再这么下去，大火迟早会爬上贝儿和安娜所在的楼层，在此之前，大火就能彻底隔断上下楼的通路，火焰能烧断安全绳，到那个时候，楼上的人只能坐以待毙。

    贝儿和阿利安娜必须尽早撤离，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

    ·

    ·

    “铁壁！铁壁！”风暴在频道里咆哮，“你还要多长时间！”

    他快撑不住了，感染者们已经开始尝试爬上重型机甲了，风暴一个人向前冲得太远，他是这道防线上的一个突出部，为此他承担了绝大部分的防御压力，感染者们都冲着他来了。

    见鬼的是他一边的履带还给卡住了，机甲只能原地打转，想撤离都没法办到，风暴一边开枪一边设法修理履带。

    “五分钟！”雷赫回应，“五分钟就好！”

    “你五分钟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风暴大吼，丧尸还在源源不断地涌过来，“这是第几个五分钟了！我子弹已经打空了，现在正在用拳头对付感染者！”

    “好吧我不说五分钟了。”雷赫站在钢架上，接住上面放下来的幸存者，“上面的人还没救完，你务必要守住，这是死命令！听到没有！这是死命令！”

    风暴听了想骂人，雷赫这个混蛋！

    重型攻坚机甲的上半身旋转起来，硕大的拳头把所有接近的丧尸全部抡倒了，风暴已经耗尽了所有弹药，他正在靠着机甲和丧尸们肉搏，好在重型攻坚机甲是台一层楼高的庞然大物，它一拳下去能砸穿墙壁，感染者在这种大铁疙瘩面前没什么办法，他们又咬不动机甲。

    风暴坐在机甲内是不怕丧尸的，但他的任务是要把感染者们拦在防线以外，他一个人不怕丧尸有什么用？他后面那些人怕丧尸啊……风暴只是一块礁石，但它这块礁石正在尝试拦住整片海潮。

    “你他妈的最好快点！”风暴怒骂。

    悍马车队上的重机枪正在间断开火，越野车上带的重武器已经全部耗尽了，火箭筒和反坦克导弹打掉了最大规模的一批尸潮。有一挺勃朗宁M2重机枪卡壳了，几个人正在忙着排障，高强度的射击让这些美军用了一百年的传家宝都撑不住了，如果不是有这些重机枪，丧尸早就突破防线了。

    营救小组孤立无援，但按照原计划他们本应该拥有强大的火力支援，整整一个炮兵营都是他们的后盾。

    如今计划已经完全崩溃，预定的时间表早就作废了，联络中断，他们联系不上学院也联系不上炮兵，在情况未明的情况下炮兵不敢随意开火，否则炮弹会落在自己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