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色的确是被叶承枢吓到了。
她从没见过叶承枢这样的一面,在记忆中,他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绅士优雅的。何曾看到过他这样化为厉鬼的模样。
叶修罗的名字,果然不是白叫的。
瞧瞧,只是看到他狰狞可怕的模样,她就已经吓成这模样了,真是太狼狈了一点。
苦涩的勾起嘴角,捏着他衣袖的小手,缓缓的收回,垂下。
“叶承枢,你刚才……吓到我了。”
“顾灵色,究竟是咱们谁吓谁?”眼神还有未褪去的寒风刺骨,但语气却也已经柔和了下来。
叶承枢想,如果不是看到她咬着嘴唇一手死死捂着小腹,他或许,还无法从暴怒中找回理智。三十年的人生里,他的自制力第一次崩塌,他的理智,也第一次丢失。
越过那欣长的身影,顾灵色望了望被两个壮汉死死按住的权子墨,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还不清楚了。权子墨的心高气傲,哪里输给叶承枢。被人这么羞辱,权子墨他……
摇摇头,实在提不起力气想这些问题,灵色只是轻轻的道:“叶承枢,我们夫妻俩的事情,你何必要把外人牵扯进来。要离开的人是我,你不高兴——”
“不高兴可没办法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叶承枢,那你到底想要怎样。”
“放开他。”
在灵色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叶承枢淡淡的摆弄手腕,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权子墨,这一绑,不算亏了你。”
得到了自由的权子墨,冷笑的活动了一下因为被绑太久而酸麻四肢百骸,“所以呢,我该感谢叶特助的手下留情对么。”
“你是该感谢的。”叶承枢表情不变,平静的道:“有胆子帮我老婆离开的人,活不成。”
而权子墨,不但活下来了,且毫发未伤。
“叶承枢,你就作死吧!”权子墨猛地上前垮了一步,一把抓住了叶承枢的衣领。
“无妨。”叶承枢平静的迎上权子墨杀人的目光,淡淡的冲陈枫上校说道,示意他们不必过来。
“记住,你现在的行为,是在把她往外推,要她一辈子也不回来。”说罢,权子墨立即松开了叶承枢的衣领,转身便走。
“色妞儿,我过些天再来看你。”跨出家门前,权子墨丢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灵色有些诧异。权子墨的表现,可比她想象中要平静淡定了太多。本以为,他被人这么五花大绑的羞辱,不说大发雷霆,至少也揪着叶承枢的衣领打上一架才是。怎么就……
是不是平静的太诡异了一点?
目光一挪,正巧撞进叶承枢冰冷的目光中,一震,垂下眼皮。
“你不要妄图想靠权子墨离开了。今儿这出,就是他配合我唱的苦肉计。”叶承枢今天倒是十分痛快,一点不遮掩的说道:“权子墨被我绑了之后,就明白你们的计划已经被我知晓,有我在,他没办法帮你离开。于是权子墨心生一计,觉得这样或许也不错,没了他,你也许就会打消离开的念头。所以,他才主动配合我唱了这么一出戏。”
灵色颓然的靠在墙壁上,她就知道,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些猫腻。
只是……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想告诉你的是,今儿这出,我没有在唱戏。绑了权子墨,不是我给你下马威。权子墨或许以为这出戏能打消你放弃离开的念头,但我知道,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一意孤行的要离开。我无法阻止你要离开的念头。”
“但是,我却可以阻止你的离开。”
瞳孔一瞬间放大,顾灵色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叶承枢,你……?”
“我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跟你开玩笑。我说了会把你当金丝雀养在家里,我会做到。为了求生存,母狮才会把小狮子推开。而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我会护你周全,你没必要去学会生存技能。只要在我身边,就没人能伤你分毫。”
心,沉入谷底。
灵色明白了叶承枢的决心,或者说,她已经完全明白他的怒气了。
“权子墨以为,他被你绑了的画面给我看见了,我就会明白,我是没办法从你身边逃开的。对不对?”
叶承枢优雅颔首,“没错。”
“我又没办法从你身边逃开,你再稍微用点手段,我就会放弃这个念头,对不对?”
“权子墨是这么认为的。”顿了顿,叶承枢方才补充,“我认为,你有九成的几率会放弃要离开的念头。”
“那你为什么没有跟权子墨唱这一出戏。反而,是把权子墨的想法都告诉给了我。”她并不认为,叶承枢这是在故意陷害权子墨,因为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以叶特助无利不图的本性,他没理由这么干。
只能说,他另有打算才是。
果不其然,叶承枢下一句话便道;“我懒得再跟你用手段了。你是我老婆,不是我的敌人。一次两次,我用了手段把你留下。可只要你有心结,你就总有一天会再想离开。我不可能一辈子都用手段留你在我身边。太麻烦了。”
还不如,直接把她绑了,绑在他身边。养只金丝雀,或许也不错。至少,她不会离开他了。与其次次用手段把她留下,不如一次性解决。让她彻底明白他的决心。不听话的小白兔,关上一阵子,知道自己没能力逃开,过上一段时间,她自然就打消了这种念头。根本,不必他用手段。
对敌之策,攻心为上。
从根本的源头,掐断她这种荒诞的念头!让她再也没有反抗的挣扎之力!
摧毁她的一切,让她只能乖乖的待在他身边。
顾灵色苦笑连连,“叶承枢,我是你老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那你想要带着我们的孩子,从我身边离开。顾灵色,你又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只是想要一个人安静一阵子。我——”
“你在南宫殿照样可以自己一个人安静。你不点头,我可以不回去,你不会看到我的。”
“叶承枢,你不要混淆视听好不好!这两者能一样么!我一天待在江南省,就不可能安静的想清楚!”
“那么顾灵色,你到底想要想清楚什么?”叶承枢的怒火又开始克制不住了,“是想清楚到底要不要继续跟我做夫妻,还是要清楚,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婚?”
“叶承枢。”灵色平静的唤了一声,“你心里其实已经认为我要跟你离婚了是吧。”
“你的所作所为,摆明了你就是这么想的。”
深吸一口气,灵色努力的想要平静的与他交谈。
她说:“如果你听到了昨晚我给你权子墨的对话,那么你应该也听到了。我说,我很爱你。我舍不得离开你。”
“心口不一。”叶承枢冷笑一声,透着轻蔑,“爱我,你会要离开我么。”而且,还是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离开!
她难道就没有想过,她这么一走了之,给他剩下的将会是什么?
他甚至,都没办法看到他的孩子一眼!
残忍的人,从来都不是他,而是她,不是么?
顾灵色咬了咬嘴唇,深深的望着眼前这个一脸冷漠的男人,心,忽然一阵抽着抽着疼。
他眼底的隐忍,她没有视而不见,他眼底的愤怒,她也清清楚楚。至于他眼底的受伤,她更是看的分明。
她一早就知道,她这么一声不吭的带着他的孩子离开,真的很对不起他。她也思考了很久,很久。与他分开的这么长的日子里,她一直都在思考。这样一走了之,真的对他们来说是好的么?答案是,她不知道。
可她想,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总不会比现在更坏了吧。
她走,是另一个故事的开端。而她留下,只能是这个故事死亡的结局。
所以,再有不舍,再有抱歉,再有愧疚,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他会愤怒,他会受伤,她都猜到了。只是,她没有猜到叶承枢竟然会这么狠绝。对他自己狠,对她更狠。
他甚至都亲口说了,宁愿把她当只金丝雀的养在家里。只是为了,不让她离开。她昨晚跟权子墨说,她很自私。因为她明知道叶承枢会伤心,可她还是要离开。
叶承枢又何尝不是不自私的那一个。为了他的自私,他甚至可以把她的自尊踩在脚下,甚至可以不把她当个人看待,只把她当成是他的私有物品。正如他说所,只当他养了个金丝雀罢了。
不是没想过他有多愤怒,只是没想到叶承枢竟然这么狠绝。
不是已经想到了么,为什么心中会这样的愤怒。
顾灵色在心中问自己。
滔天的怒火?
不,滔天的怒火也无法形容她这一刻的心情。
顾灵色认为,她自己从未生过叶承枢的气。没有真正的生过他的气。即使他几次三番的欺骗她,利用她,甚至,还向她隐瞒了他们孩子的存在,她都没有真正的生过他的气。
哪怕是几个月之前,姚律师设计欺骗了她,让她以为叶承枢与姚律师旧情复燃的那一次,她也没有生过气。因为她一直觉得,是她的出现破坏了叶承枢与姚律师的关系。她才是那个第三者,所以她根本没资格生气。
640 她是他的私有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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