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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瞎子

    死亡究竟如何界定?医学越发达,这个问题似乎就越复杂难辨,脑,心……人有太多重要的器官,不知该谁说了算。然而此刻,涂老板的大脑和心脏仿佛都还在工作,却被看作死人。

    对于日本人来说,这已经是具没有价值的尸体,几乎没有力气呼吸,不能说话,也显示不出思考的痕迹,保留他便是对资源的浪费,他们甚至不屑于去彻底结束他的的生物性征,这便将他连同其他尸体一同埋于城外的尸坑中,这个共.产.党.人让他们憎恨,他们竟没有在他口中得到任何信息。

    怀瑾得知涂老板被处理,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所幸她不知道涂老板被活埋的事实,否则只会徒劳加深内心的痛惜和自责,无济于事。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绪是否合宜,痛惜是人之常情,然而作为身处不同阵营、又有着敏感的敌我关系的她来说,此刻更多的应该是庆幸,庆幸对方没有将自己供出去,庆幸自己的苟且安全。

    人类的自然情感和政治态度,孰轻孰重,谁又将战胜谁?怀瑾抬手拭去眼角的一滴泪,这个问题,民国二十一年满洲国正式成立时,尚且十七岁的她就痛苦地挣扎过一回,后来潜伏在日伪阵营中,面对周围一些有血有肉却站错了队伍的人,这个念头不时深深浅浅地冒出,直至今天,涂老板的事情又将这个矛盾清晰地摆在了她的面前。那滴泪已在手指背上干涸,她走回桌边,刚才的纠结仿佛有了答案:该庆幸。自然情感是弱者,不该容她多停留一刻。

    而董知瑜想要得到涂老板的消息,则必须要跑丁家桥,小小的一个共.党,死也好活也罢,甚至就连被捕的消息,鸡鸣寺是不屑于讨论的,外交部是不屑于讨论的。

    如此,这几天董知瑜找叶铭添便找得勤快,丁家桥的人都知道这董小姐贴得紧,而上回马修找来的事情大家背地里也在风言风语,董知瑜的头上,早让好事者扣上了不检点的帽子。可那一腔的爱意正巧封了叶铭添的五感七窍,再加上失而复得,他可欣喜得很,闲话是刀枪不入的。

    “听说梅花山的梅树正花开逢时,不如周末我们去赏梅如何?”午后,刚刚从饭馆出来,叶铭添意犹未尽,董知瑜却食不知味。

    “嗯……什么?”她仿佛并未听清对方在讲什么,涂老板牺牲了,又一位同志雁行折翼,而此刻,除了深深的痛惋,她的内心竟藏着一丝秘而不宣的庆幸,为了这一丝庆幸,她又自责不已。

    “知瑜,你喜爱梅花吗?我们周日去梅花山赏梅,如何?”叶铭添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

    董知瑜正欲找个借口拒绝,和他赏梅有什么用?对于她来说,与他交往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周日的事情别人又不会知道,没有价值,再说,她现在是怕极了和他单独相处,生怕再出那天的事情。可就在此时,她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怀瑾,原本了无生机的双眸顿时奕奕生姿。

    “怀参谋,周日和我们一同去梅花山赏梅,如何?”

    叶铭添傻眼,进也不是,退也不能。

    怀瑾扫了一眼叶铭添,“周日我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你们了。”

    这下叶铭添可不敢怠慢,“怀参谋,不会打扰,我们原本就说邀您一同前去赏梅,一起吧。”

    “不必,多谢。你们玩得尽兴,不要枉费大好春光。”说完看了眼董知瑜,微微一笑。

    “怀参谋,一起。”董知瑜的心中,简直要生起气来。

    “一起吧,怀参谋。”叶铭添本只是客套,这下突然觉得,董知瑜想要的,他就该争取,至于董知瑜为什么想要怀瑾一起,也许是天主教徒对男女单独约会的矜持,又或许是想借此机会和他的上级处好关系,无论如何,自从两人重修于好,他仿佛更加确定了对方对自己的情谊。

    北平城东交民巷的日侨会馆中,天桥说书的秦瞎子这会儿正端坐在冢本恕房间的会客厅中,多年的失明造就了其余四感的敏锐非常,这会儿他的嗅觉就告诉他,这是个富贵地儿,眼前也是几个有钱的主儿,不同于天桥看热闹的市井小民。

    他的手上功夫也了得。就连刚发行不久的伪币,经他手这么一摸,那脸上立马露出笑容,乖乖收拾行头跟着来到了这里,到目前为止,他知道,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今儿可是遇到了大金主。

    “秦桑,他们说您对这西郊马场的故事甚是了解,愿闻其详。”冢本的日文经胡校字字斟酌,再以一口流利的官话问出。

    秦瞎子习惯性地将那鼻翼微微翕动几下,面前的这个叽里呱啦说日语的人,贵气不足锐气有余,这是多谋善断拼劲十足的人,只是道道冥顽的杀气,和不知哪儿透着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一股腐浊之气。

    秦瞎子脸上假惺惺地一乐呵,“这位爷,要说这西郊的马场,您今儿可算是问对人了,我恐怕这全北平城也没人比我更了解了。”说完又嘿嘿一笑,正如平日里那书说到极精彩的地方,偏偏断它一断,卖个关子。

    “秦桑,我很高兴我找对了人,可不可以先请您说说,这马场场主,和曾经的清王朝主人爱新觉罗一族,也就是当今的满洲国康德皇帝一族,是什么关系?”

    “爷,您可厉害!”秦瞎子说着竖起了大拇指,“您这一问可真真儿是问到了点儿上。”说完这句又吞了口吐沫,摸到一旁的茶杯,咂吧着嘴巴品了一口下肚,别说这上好的花茶,他可是很长时间连口高沫儿都喝不起了,“要说这马场,那可是自打顺治年间摄政王多尔衮带着少皇帝入关时,就是大清皇帝家的御用马场了,那大清朝打哪儿来的?女真族啊,大金朝啊,好家伙,那也称得上是什么?马背上打天下的……”

    “秦瞎子,少搁这儿胡抡,这不是天桥,你老实点!”把他找来的伪政府小官一句呵斥,秦瞎子脖子一缩,闭了嘴巴。

    冢本伸出手对那伪官打了个手势,“秦桑,您但说无妨,我很感兴趣。”

    秦瞎子哭丧了个脸,“爷,您明鉴,这西郊马场的事儿,可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哟,刚才说到哪儿了?这皇帝家骑的马啊,可都是这西郊马场给上供的,就连那些个蒙古啊西域胡人啊进贡的宝马,可都得先送去这马场驯化驯化,然后才能送进宫里。

    话说这光绪年间,道光帝第七子,也就是醇亲王奕譞,一日和嫡福晋置气,便去马场溜达溜达,那可是碧空如洗,郊外的马场天清气爽……”

    “嘿!我说秦瞎子,你看到那醇亲王和福晋置气了?你看到那天天儿啥样了?说书呢?”

    秦瞎子又呷了口茶,“爷,您甭急,我做这铺垫自有我的道理。这醇亲王爷是窝着口气儿去到马场,大好的天气让他的气儿消了一半,到了场子上一看,一红衣女子跨坐在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之上,那阳光照在红衣女子的脸上,只见英姿飒爽,丽质天成,端的是那一派与府中女子不同的不羁之美。

    王爷一打听,这原是马场的独养女儿怀氏,自此便常常寻了机会去马场骑马,要说这醇亲王奕譞,那也是长得一表人才,又是皇室宗亲,一来二去,怀氏和他两情相悦,珠胎暗结,至此,王爷幡然醒悟,自己还没跟马场场主提亲,娶人家儿姑娘过门呢。

    这王爷娶侧福晋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况又是大清光绪皇帝的生父奕譞,一路报到慈禧太后那儿,哪想得了回复:不准!理由是,怀氏为汉人女子。

    要说这大清朝的各位主子,娶汉人女子的不在少数,为何到了怀氏这儿就不准了呢?关键原因就在奕譞的嫡福晋这儿,嫡福晋不是旁人,正是慈禧太后的胞妹,怀氏和王爷相好,嫡福晋早有耳闻,去了马场一睹芳容,见那女子生得倾国倾城,将王爷迷得七荤八素,这还了得?这怀氏,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进府,于是便请求了慈禧太后,拒了这门亲事。

    要说这怀氏也是个刚烈女子,不准婚就不准,孩子是铁了心要生下来,八月后,产下一子,可皇室岂会承认这个孩子,玉牒上提都不曾提上一笔,让那怀氏母子自生自灭去。

    到了光绪十六年,醇亲王薨,怀氏之子才刚刚十岁,至此便无人问津,由怀氏一人抚养成人。怀氏去世后,马场由其子继承,是时这位无名小主已过而立,娶了位汉人女子,育有两子一女。”

    “那女孩名字中可有一个‘瑾’字?”冢本听到这里,双目陡然放光。

    秦瞎子想了想,“没错儿,原本单名一个‘瑾’字,这一家人都跟了怀姓,没有姓爱新觉罗,说到这儿不得不提当时宫中的端康皇贵妃,宣统皇帝,哦,就是现在的满洲国康德皇帝的养母,人称瑾妃。”

    作者有话要说:爷,您甭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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