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士兵就意识到这是什么了。

    “敌袭！”

    炮弹带着破空的尖锐声狠狠地砸在了要塞之上，随之而来的才是炮击的开火声。

    轰轰轰轰……

    为了阻止女巫而堆积起来的鱼油火药，此刻却成了催命符。

    要塞的墙上火光四溅，甚至不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这些很少经历战争的士兵如同一盘散沙。

    “坚守岗位！所有人给我回到岗位，准备装填！”

    上尉从盘旋的石梯跑了上来，身后跟着的二十几人瞬间把局势稳定住了，受伤的士兵被就近掩藏在墙体后面，其余士兵顶着猛烈的炮火在不断装填。

    轰！

    一发炮弹直接将正在装填的士兵打成了两节，下半身摔在地上，而上半身则挂在了边缘的起重机上，鲜血将整条路径染红。

    一旁的士兵咬着牙将五十磅的铁弹强行塞进了炮管，甚至来不及去看一眼血肉模糊的尸体。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士兵只能祈祷下一发炮弹不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在这个火枪和大炮的启蒙阶段，命中完全依靠运气和密集的火力覆盖，士兵们面对敌人黑洞洞的枪口和火炮时，只有运气的眷顾才能存活。

    “试射准备！”

    督战的上尉大声嘶吼着，对着处于中心位置的一门火炮。

    “开火！”

    轰！！！

    五十磅的大铁球被火焰爆炸的巨力推了出去，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带着火药残渣的炮弹燃烧着，在空中以超越声音的速度朝着大海飞射。

    boom！

    这枚大铁球直接砸在了距离寒鸦号五百米之外的海域里，溅起巨大的浪花。

    “挂全帆！全速前进，对面已经开始反击了！”

    艾伦看着落入水中的炮弹脸色有些难看，对面火炮的重量是自己的三倍，从上至下而来的攻击，甚至能直接将寒鸦号的龙骨打穿。

    五发，这是艾伦估计的承受极限，如果运气差的话，一发五十磅大铁弹就能让他们葬身大海。

    甲板上所有的水手都动了起来，将风帆挂满，黑色的帆被风吹动，带着寒鸦号以更快的速度前进。

    此时的要塞上，所有的士兵都在修正着火炮角度和位置。

    “调高五度，向右偏转七度。”

    哐啷的铁链与齿轮转动的声音，这些巨大的火炮在缓慢的锁定寒鸦号的位置。

    “开火！”

    士兵点燃了引线，十三门五十磅加农炮发出了怒吼，炮弹燃烧着，然后熄灭在夜空中，快速朝着寒鸦号飞驰。

    两千米的战斗距离有了极大的误差空间，即使是努力调整射击角度，也只能是攻击一个预判值，寒鸦号任何一个转向或者速度变动，都会让火炮的打击成空。

    而寒鸦号对于要塞的打击则有巨的优势，毕竟要塞是不动的，只需要通过船舵调整设计角度，一个齐射都能对要塞造成极大的伤害。

    此刻的交战就如同骑士与游侠之间的战斗，游侠灵活，每一次攻击都能够对骑士造成伤害。但是骑士防御高，攻击高，虽然打不中灵活的游侠，却只要一次命中，就能够让对手完全瘫痪。

    黑夜是寒鸦号最好的掩护，黑色的风帆在没有月亮的夜晚根本分辨不出来，只有寒鸦号开火的那一瞬间，要塞能够掌握具体的位置。

    这让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了寒鸦号手上，当要塞的火力覆盖越来越近，越来越精准的时候，寒鸦号只需要停止开火，隐匿于黑暗之中，就能躲过锁定。

    “探照灯呢？我们的灯呢？”

    上尉大发雷霆，要塞加农炮已经损失了三门，士兵死了十几个，却一发都没有打中，这简直是打了他这个从帝国皇家炮兵学院毕业军官的脸，他需要有一束光来锁定敌人的位置，而不是浪费自己的炮弹，然后被人牵着鼻子走。

    “长官，之前因为女巫，鲸油，鱼油和不少的火药都拿上了顶层，所以……”

    “我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十分钟，我最多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我要看见灯塔的灯光。”

    “是的长官！”

    ……

    寒鸦号的开火威慑的并不只有要塞，在总督的府邸中，布里斯已经感觉到了从鼻尖滴下来的汗水，在石板路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一颗炮弹在经历了上千米的飞行之后直接从布里斯的脸庞飞过，砸死了站在旁边的一名水手。

    可能就差了两厘米，现在脸部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就不是水手，而是布里斯本人了。

    这种生死一线的瞬间，无论是谁都会被吓出冷汗。布里斯只是望了望炮弹过来的方向，铁青着脸色，然后重新看向了瑟琳娜。

    这无疑让他对瑟琳娜，以及瑟琳娜背后的势力更加深恶痛绝，甚至有了一个更加邪恶的念头：用女巫当做诱饵，将她身后的人一网打尽。

    一名女巫，应该没有如此廉价地被舍弃吧。

    火炮的打击瞬间湮灭了所有人对于胜利的喜悦。战争还没有结束，敌人如同疯狗一般，纠缠到了夜晚，这种火力倾泻到民居上，一定会造成极大的伤亡。

    一直到现在，他们也不清楚这些敌人从哪里来，目的是什么，要怎样才能解决。仿佛是一群最纯粹的恶徒，以杀人取乐，以毁灭为信条。

    “烧死她！”

    布里斯感觉到了自己的满腔怒火，他必须要先收回一点利息，让那些暴徒先得到一点苦头，知道什么叫做心痛。

    “烧死她，烧死她！！”

    士兵的呼声越来越高，在布里斯的默认下，一名士兵走近，然后将手中的火把丢下。

    就在这时，一个红色的身影从黑暗中冲了出去，然后接住了正在下坠的火把。

    “是我给这里带来了灾难，杀戮和死亡。”

    戈登独自站在人群中间，冷酷缓慢地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这不是我原本的意思，但是如果你们有什么怨念，就冲我来，瑟琳娜是无辜的。”

    敌人的突然出现，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举起了手中的火枪，瞄准这个可能头脑不太清楚的人。

    “你能理解你现在正在做什么吗？如果你要找死，那就成全你。”

    “所有人准备，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