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霞镇的热闹达到了顶峰,人潮涌动,官府的人和路人都在一桶桶的扑水救火。火势很猛,黑烟熏天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多,渐渐地路都要走不通了。这惹得一官员大怒道:“都他妈别看了!有胳膊有腿的还不快来灭火?”话虽已说,主动动手去帮忙灭火的也还是那些人。
那领头的官叫刘京,一脸络腮胡,长得浓眉大眼凶神恶煞,嗓子也极为厚重,在那指挥着手下灭火时说话就像打雷一般,难怪他的手下一点不敢怠慢。周围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惹得他心烦极了,总是回头叱骂他们:“看他娘什么热闹!都滚远点!”
别人看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般,也都走开了,可不一会儿有聚拢了过来。
救火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夜半才结束,那些官员终于歇了口气,一个个都累得瘫坐在地上。而刘京则是踢着他们:“快起来,回去向太爷禀报,之后还要抓纵火贼人呢!”
官员撤走之后,围观的人也走了大半,眼前的废墟很快就成了镇上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哟,那火烧得可真厉害!”
“可不是吗!这么大的宅子就烧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死人了没?”
“好像说没找到任何人的尸体。”
“怪了,那么人都去哪了?”
“谁知道呢?所以这就变成了一桩奇案了啊!很明显是有人故意纵火的。”
“逮到那个人了吗?”
“嗐!你不是不知道咱这儿官儿爷们的效率,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结案?”
“哈哈,可我看他们灭火的时候效率倒是挺高的啊!”
“他们那时候效率再要不高,恐怕整个凤霞镇都得烧干净了。”
“哎——现在烧了整个镇子也没啥区别了。”
“怎么讲?”
“天爷啊,那可是翠香楼啊!可是凤霞镇的顶梁柱啊!”
方云飞打了个哈欠,他在马车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睁眼的时候已经快到了中午。他忽然觉得在车子里睡觉,比在家里的床上睡着要舒服多了。
他掀开车帘,钻了出去。赶马的车夫叫徐四,他因为一宿没敢合眼,显得格外憔悴,本来二十多岁的年纪,却显得想四十岁的人。方云飞对下人如何本来也就从未关心过,他只是淡淡问道:“到哪了?”
徐四道:“过了前边儿那个小村子,再往正南走,就能看到凤霞镇了。”
方云飞点了点头,又钻回到车子里。他扶着额头道:“终于要到了。”这句话里有更多的是无奈。
凤霞镇几乎占据了他大部分回忆,其中怜香玉又占其中很大一部分,可怜香玉此时不在凤霞镇,他便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他知道自己该去的并不是凤霞镇,而是一个叫万灵山的地方。可他又知道,去了万灵山就等同于是送死。自己本就一点武功都不会,虽然洪瀚明和秦平都是江湖好手,可谁能保证他们就会时刻保护着自己呢?他从来不怎么相信别人,也从来没有什么交心知己。
他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喝着杯子里的小酒,向一些陌生的女孩儿吐露吐露自己内心的事情。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哪些女孩儿根本没有听进去,他也从来不怕她们听,因为在她们从自己这儿拿到打赏的小钱之后便会转眼忘记自己对她们说了些什么。
方云飞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正想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一想昨晚在家陪着大妈和母亲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加上一觉睡到了中午,不免觉得腹中空空,饥肠辘辘。
他忽然想到临走前母亲给自己带了一包她亲手做得桂花糕,便从包袱里去了出来准备吃几个垫垫肚子。
他打开了包袱,从里面拿出了那包油纸。油纸叠的很精细,他一点点去打开,一块块雪白的桂花糕就像用世界上最白的雪做成的一样,那诱人的淡香味让方云飞的肚子叫个不停。
他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甜滋滋的桂花糕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吃桂花糕的时候还是七岁。那一天他正在院子里玩,看到了姐姐们围在一起不知干些什么事情,他走过去看,她们却有意躲着他。他越想看个究竟,她们就越不让他看到。之后他着急大哭起来,他的姐姐们才过来哄他别哭,并拿起了一块雪白的糕点给他。他吃过之后觉得异常美味,便还想多要,姐姐们为了让他不在闹腾,便又给了他三块。可他却吃个不够,吃完还想要,姐姐们没有办法,只能去求他的母亲梁芸芸来管束他。
梁芸芸知道后,先责备了他一通,他自然不乐意,便把自己关在了屋里说什么都不出来。梁芸芸见他又闹上了脾气,正觉得无奈,可忽然又来了主意。她走到厨房,亲手做了一盘桂花糕。她端到了方云飞的门口,说道:“哇,好香的桂花糕啊!真好吃啊,有个小子再不出来可就被我吃完了!”
屋里忽然传来大叫:“不行不行!不准吃!”
说着,门便开了。一个光着脚丫的小孩儿站在那儿,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母亲手里端着的桂花糕,馋得他口水都流出来了。
“娘亲,我要吃桂花糕!你给我吃好不好?”
梁芸芸看着这个七岁大的孩子,觉得可爱极了,忽而装成生气的样子说道:“不行,不行。”
小方云飞着急地挥着两只手道:“为什么?”
梁芸芸瞥了瞥他的脚说道:“桂花糕只能给听话的乖孩子吃,调皮的孩子可没份儿吃!”
他自小就很聪明,知道母亲不给自己吃肯定是见自己光着脚站在地上,便立马走到床边,把鞋子给穿上,有在盆里洗干净了双手,又回到门前礼貌地说道:“母亲,我穿好鞋了,洗好手了,现在可以给乖孩子吃桂花糕吗?”
梁芸芸摸了摸他的头道:“好好好,给乖孩子的奖励。”
她给方云飞拿了一块桂花糕,小方云飞高兴地接了过来,没几口就吃了个干净。
吃完之后一抹嘴,两眼冒光道:“娘亲娘亲!这个太好吃了!比姐姐给我的还要好吃!您是在哪里买的?”
梁芸芸看他如此喜爱,心里简直比吃了蜜还甜:“好吃吧?这是娘亲自己做的!”
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啊?娘亲会做桂花糕!太好了,娘亲天天要做给我吃!”
梁芸芸道:“只有乖孩子才能吃哦!”
小方云飞道:“那我就一直都做乖孩子,一直都要吃娘亲做的桂花糕。”
他记得自己当时吃了很多,吃到牙疼,之后就再不敢多吃,但仍未忘记那种味道。
这种味道竟然牵动了自己的回忆,他想起了母亲,忽然觉得有些心痛,他亏欠母亲的实在太多了。他发现自己不觉间流出了泪,他擦了擦眼,三两口把手上的桂花糕吃个干净,有把剩下的桂花糕重新包好,放回到包袱里。
这时候,马车也正好停了下来。
方云飞心想道:“难不成这么快就到了?不是还要过一个村子的吗?”他掀开了马车一侧的帘子往外瞧着,却发现马车是停在了路上,路两边都是石头杂草。
方云飞心中略有些不爽,便钻出了车子,想要责骂徐四。但在他眼前的只是两匹马,哪还有徐四的影子。
他心中忽然有些慌乱,四处瞧着,都没有看到徐四的影子,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离开了,又是谁一直在赶车呢?他越想心里越是发毛,便不敢继续想,转身回到车里,拿起了那把剑,背上了包袱,便下了马车。
他围着马车转了一圈,也看了一圈,四周荒无人烟,这里的路好似长得没有尽头一般,他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儿。关键是徐四有突然不知所踪,这一切发生得不仅蹊跷古怪甚至有些令人害怕。方云飞现在心里就十分害怕,虽然他已经拔出了剑,可胆子到底还是没有壮起来,因为这把剑对于他来说形如虚设,他根本不会使剑。
他大喊着:“徐四!徐四!”
可半天也无人回应,除了有几只鸟扑棱棱飞过,再无其他声音,静得令人窒息。
他越来越害怕,到底是什么人在和他开这种玩笑,或许那人根本不是在和他开玩笑,而是要他的命。他仔细回想着,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啊。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便立刻收剑入鞘,坐上马车,准备自己驾马赶车,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从没有赶过马车,吆喝半天,那马就像定在了地上一样,除了时而扭扭头喘喘粗气,竟动也不动。
他着急坏了,汗已浸透了他的衣裳。他忽然想到,赶马需要马鞭,可他四处寻找一番都没有看到马鞭的影子,他咒骂一句:“他奶奶的徐四!”
找不到马鞭,又吆喝不动,该怎么赶车呢?他急中生智,忽然将剑拔出,对准了两匹马的屁股,轻轻刺了下去。剑尖看上去只是稍稍挨上了马屁股,两匹马就疼痛非常,蹄子翻飞起来。他赶紧把剑收回剑鞘中,握住了马缰,左扯右拽,马车在路上也是时而转左边时而转右边地渐渐远去。
方云飞好不容易稳住了方向,可是马车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任凭他怎么吆喝和抖动马缰,速度仍不上去。方云飞一咬牙,便照着两匹马刚才的伤口,一脚一下踩了下去,两匹马果然又觉疼痛,分奔起来。
他也不管方向对与不对,他只想着赶紧把这条路走完,幸运的是他终于看到前方好似是一个小村,便心安道:“看来没有走错路。到了村子就不怕了。”
他正想着,马车也渐渐走近了村子。
这个村子确实不大,房屋矮矮十几个,一眼就能数得过来,这个村子看起来也极为荒凉,就像被遗弃的孤儿一样。
更让他难以忍受地是,他本以为自己到了村子便可以放心大胆起来,可是他赶着马车走了好一会儿,他四处细细看着,这好像真的是一个被遗弃的村子。
“真倒霉!”他吐了口吐沫到地上。
他抖了抖马缰,准备一口气奔到凤霞镇,他记得徐四说过过了村子在往南边儿走就能到凤霞镇了。他虽然不善辨认方向,好在现在是正午,太阳在正南方,他便费力调转马头,向着太阳的方向驾车奔去。
时近未末,他才看到道路旁边立起的一块石头上刻着三个红字:凤霞镇。这三个让他感到十分宽慰,他嘴里喊着:“嘚儿驾。”双手抖动马缰,车子就往凤霞镇的方向继续走着。这时候他已经不在乎车子走得快不快了,只要不停就好,因为凤霞镇他再熟悉不过了,那里的街道店铺他能如数家珍般的一一说出来,家里的东西他都没那么熟悉。
他松了口气,他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是汗,头发也快要散掉了,可他此刻只想好好躺一下。
他没有进马车里面去躺,因为他现在一点不喜欢坐在马车里的感觉了,尤其是根本不知道车外到底有没有人为你赶车的那种感觉,他越来越觉得凡事靠自己这一句话一点错没有,不能相信别人。
方云飞躺倒下去,脑袋正好伸进了车帘里,一瞬间,他浑身冰冷,甚至想要大叫!
因为他碰到了一个东西,一个绝不该有的东西——一双脚!一双活人的脚,正抵住自己的脑袋!
他大叫一声,想要起身,那只脚却踩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他便动弹不得。
他害怕极了,他害怕得都要哭出来了,他跟没心思去想这个人到底是怎么进到马车里面来的,他只是祈祷着这个人千万不要踩烂自己的脑袋。他不想死,他不想死的这么惨。
等了半天,他并没有死,那人的脚放在他的头上以后就再无任何动静,只有马车还在颠簸地一直走着。
他紧张地半眯着眼,刚才吓得他都不敢睁眼。现在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人。
难道是徐四!
他手上握着马鞭,鞭子尾端正耷拉在自己脸庞。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安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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