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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徐州之战(67)

    对于颜良此刻的算盘,关羽了如指掌,甚至可以说,在开战之初,他就已经料到颜良必然会选择从他这里猛突出重围,对此,他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全军准备,务必将冀州军拦截下来!

    呐喊声震天响,冀州军杀红了眼睛向摄山营冲击而来,而摄山营同样大叫着不退一步,身后的琅琊军则完全不被重视,可正如此,反而此刻大杀四方。

    冀州军完全不顾身后的琅琊军,虽然颜良也组织过抵御部队,可都是一击即溃,反倒是前方颜良处,直接就杀入了摄山营中,呐喊着,喊声惊天动地,不甘示弱的双方,不仅要在战场之上分出胜负来,好像连叫声也要比一个高低,好像谁弱了就会败了一样,若非陈凤亲眼看到,绝难想象居然会有这样的战争场景出现。

    这一幅场景足以让他毕生难忘,虽然这不是他所参加规模最大的一场战斗,但绝对是最为激烈的一场,双方投入兵力远远不如第二次徐州之战,但是战争的规模,却远远超出,而且冀州军的战斗也远远超过寿春军,双方你来我往,战况惨烈。

    此刻,冀州军与摄山营正面激战,双方如同洪流相互冲击在一起。

    这是步兵的一场巅峰之战,双方拥有者最精锐的士兵,刀盾兵左劈右挡,长枪兵不断挑杀,在摄山营的全力阻击之下,冀州军的攻势渐渐变得缓慢,声势也变得越来越小,反而是在琅琊军不断攻击之下,徐州军士气旺盛,胜负的天平,渐渐的向徐州军倾斜。

    但冀州军又怎会轻易放弃,喊杀声还是不时就会想起,但是随着战争持续,冀州军的的局面变得越来越艰难。

    很长一段时间,在摄山营的顽强阻截之下,他们寸步未进,反而琅琊军已经突破后方防御,开始向冀州军主力杀来。

    前后夹击之下,冀州军的士气越来越低,恐慌开始蔓延,恐惧出现在每一名士兵的脸上,渐渐的,他们的队形开始混乱,由一点变一片,之前还是有着明确的突击目标,此刻已经四分五散,慌不择路向四周突围。

    前往莒县是没有希望了,此刻颜良进退维谷,继续向莒县突然,没有任何希望,可是从东莞突围,难道就能有一线生机?

    显然关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颜良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在向摄山营冲杀时,就像是无主游魂一样,漫无目的劈砍着。

    连他都如此,遑论其余冀州官兵,全然是无头苍蝇,不知该怎么办了。

    茫然不知所措,如果不是摄山营的威胁,他们都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前路突不破,后路有阻截,南下是死路,北上还有一线生机,除了眼泪清楚这里是虎口,恐怕现在所有冀州军都已经把希望放到了从背面突围。

    只要到了东莞,就能与朱虚城内的审配汇合,好像现在这条路已经成为了他们唯一的生路,而莒县,不过是死路一条。

    一瞬间,纪灵看到无数人向北逃窜,有士兵,更有吕旷兄弟,纪灵的面色立时变得铁青,希望彻底没有了,此刻他的眼中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在最后时刻,导致这一仗大败的居然会是这些他曾经依赖的将领!

    失望之情,绝望之前,远比败在关羽手上更痛苦,这样的滋味,让他心疼,他到宁肯因为向莒县突围而被关羽击败,也不想看到他们一个个从东莞突围最终变成阶下囚。

    可他们却没有看出关羽的真实意图,将本有一线生机的突围变得再无可能,你遇到的敌手,不管如何强大,都无须担心,可是如果有几名这样的蠢货对手,葬送好局、变成危局时刻就会出现。

    此刻颜良看着他们逃离的背影咬牙切齿,和他们的交集很多,原本以为这些人都是冀州的栋梁,是可塑之才,日后主公争夺天下,就要仰仗他们来征战天下,可是他们的愚蠢,却让颜良变得格外被动,如果他们此刻站在自己面前,他将毫不犹豫的挥舞起象鼻刀,将他们一个个的脑袋全都砍下来。

    只有如此,才解恨,也只有如此,才让告慰冀州军战死的亡灵。

    可是他知道这样的机会短时间内不会发生,甚至他还要做出最后的决断,是继续向莒县突围,还是像东莞突围。

    向莒县突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随着他们逃离大部,颜良现在的实力,再向莒县突围,从关羽面前杀出一条血路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现在在他面前,就只有向东莞突围这一条路。

    该如何选择?其实此刻颜良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朝东莞突围,就算知道最后还是一死,可人的求生欲望,让他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也许到时候关羽来拦截的话,他能以哀兵的姿态成功突围呢?

    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总会认为自己是那个幸运者,又觉得自己绝不是那个倒霉蛋,此刻颜良就抱着类似的侥幸心理,下达了向东莞突围的命令。

    对于关羽,他很了解,可以说曾经他们有过一段十分亲密的时期,但最后却因为各自主公之间的反目而成仇,所以他对关羽还是很了解的。

    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敌人。

    关羽,这个名号如今闻名华夏,可是在他还是无名小卒之时,颜良就有所耳闻,那时他在对付黄巾贼,再对付东胡,在对付白波贼,而关羽名声鹊起时,他也在,虽然那时候在河内,但对在荥阳斩杀了华雄的关羽却是有所耳闻,从那一刻开始,关羽这无名小卒彻底进入到他的视线之中,有一段时间,他迫切想要对他挑战,想通过关羽之手,来证明自己。

    其实对于当时的关羽,颜良是羡慕的,因为在河内的他可就没有了关羽这份幸运,不过他只是幸运罢了,颜良有太多次可以除掉他的机会。

    在洛水之畔,他终于等来了这样的机会,但是最终,功亏一篑,但那是因为曹操,也是因为麴义,但同时,他们也算是彻底试探出了龙骑军的战斗力,统帅三千龙骑军的关羽是挺霸气了,但并非战无不胜,如果不是袁术,关羽甚至是刘澜早死了。

    所以这是关羽的运气,这样的幸运又再后来的平原之战出现,虽然当时龙骑军在高唐,防着曹操主力以怕他北上黄河,但是颜良自问那是他歼灭关羽的最佳时机,如果不是因为赵云突袭了乐安城,袁绍被迫与公孙瓒谈合,关羽也死了。

    这样的好运气,他不可能回回都有,可他却忘了,错过如此多除掉关羽的机会,自然就要受到惩罚。

    因为你从未将你的对手当做真正可怕的敌人来对待,只是把这一切都归咎于侥幸,如何能不败!

    可颜良不会承认,甚至这一仗他早就猜到了结果,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会如此去想,这一战之所以败,可不是冀州军不敌摄山营,而是他大意了,就事论事,只不过是因为开城之败后急于搬回劣势而中了关羽的奸计罢了,甚至他有机会逆转,就算最后也可以退出重围,所以他心中并不是很服气。

    然而,他却避而不谈一件事,那就是他不仅仅是中了关羽的奸计,而是从一开始,就在关羽的算计之中,因为他忽略了一点,他之所以中计,原因就在于他并不知晓关羽的存在,如果他知晓了,还敢贸然出击,所以他现在的不服气,更像是一种推卸责任。

    当然,这一仗他不服气,也确实不怪他,这一仗从袁谭进攻开阳没有得逞就已经注定了这一仗必败无疑。

    所以这一仗对很多人看起来都会觉得冀州军败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会觉得为什么突袭的一方最后会变成这样的一个局面,可是对关羽、对黄忠对这一仗幕后的所有人来说,颜良败得并非毫无道理,而是理所当然,因为他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是眼前的关羽、臧霸和黄忠,还有在徐州的刘澜和徐庶。

    而他身边,只有因为世子之位早已不顾一切的袁谭,利益熏心,焉能不败?

    此刻的颜良无颜以对主公,如果不是还有数万大军在身边,他恨不得自裁以谢罪,可他最后只能带领着部队向东莞撤退,就算明知道关羽必然在东莞布置了一个口袋,他也无能为力,如果这时候他能联系到审配,哪怕是袁谭,他势必就能将计就计,在东莞杀关羽一个出其不意,但可惜,没有这个可能,所以他只能进入关羽给他布下的陷阱之中,期望能够侥幸逃脱。

    能逃一个是一个吧。也许这才是颜良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但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吗,没有,不这样做,他还能如何,和关羽拼,拼到最后,都死了,对关羽却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都是人,逆境绝境下还能完全拼搏者,冀州军有,而且很多,可是在逆境绝境下时期全无之下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的,更多,到时人家一个喊话,恐怕就立时会跪倒一大片,你说这仗还怎么打?

    反倒不如撤退,也许还能激发起来士兵逃生的可望,一路无所畏惧,也许还真就跑出去了。

    “向东莞突围!”

    颜良的吼声响起,而当命令传达了下来的一刻,几乎已经沉默许久的冀州军,瞬间发出了冲天的呐喊,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向北面东莞突围。

    这不是提醒谁,这只是一个宣泄,看到了生的希望,如果一个人如此吼,颜良还不觉得什么,可是当所有人都如此吼,他是真的沉默了。

    此刻他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叹息,冀州军上上下下,难道就只有他一人看出了关羽的意图?他不禁有些失望,甚至有些愤怒,可环顾左右,他却又无能为力,这种无助的无奈,写在他的脸上。

    这样的情况,如果麴义遇到,他会如何处置?不知道为何,颜良心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麴义虽然已死,可他对于冀州军来说,却早已打下了属于他的印记,也许他的亲信都已不在,可是气质上的改变,对冀州军却有着不可磨灭的作用,不畏强敌,勇敢作战,不仅是对冀州军,对颜良同样如此。

    良师益友,颜良对他虽然两人的矛盾很深,但不得不说,从他身上,颜良学到了很多,也许在共事的时候,并不会觉得如何,可是当他离开,自己独挑大梁之后,才发现,这些变化已经潜移默化的发生了。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此刻他才会想到麴义,可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他能做出什么样的决断出来。

    内心有些恐惧,这样的情况让他不寒而栗起来,如果当他以以往,他都能从麴义的角度想问题,但此刻,他却发现,一无所获,也许这一仗原本就不该发生,也许这一仗就算是麴义面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除了撤退,还能有什么机会吗?

    并没有。

    这就是现实,他不管接受与否,结果已经出现,不管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终归都要面对,既然要撤,那就果决一些,不要让撤退变成落荒而逃,那就不是撤退,而是逃跑了,这番话,是他以麴义的口吻说的,而他相信,麴义也必定会说出这番话来。

    “杀出一条血路!”

    部队开始向北撤退,摄山营和琅琊军终于回合,然后开始紧追冀州军,这一仗就是要尽可能的多消灭冀州军,不仅不可能轻易收兵,而且还要一追到底,要么不开战,要么就把冀州军打狠了打疼了,让他们彻底老实起来。

    这是刘澜的原话,也是关羽对摄山营将士的原话,大军开始追击。反之,冀州军则开始拼命撤退。

    这样的撤退,并非是混乱的撤退,而是极为有组织的层层退后,不时还会有组织起来的冀州军进行伏击偷袭,并没有彻底将后备留给徐州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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