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夫卡拉夫特从睡梦中醒来,感觉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再三回忆之后仍旧想不起来,也只能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开始自己今天的社交。
距离自己写出那份《巴蒂罗斯的纺织工人》被偷盗走,已经过去不短的时光了,而这些日子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一切都很平静,因此洛夫卡拉夫特慢慢的就将那个神秘的客人给忘在脑后,但是写诗时所看到所接触到的悲惨世界,却仍旧缠绕在自己的心中不能释怀。
那些人的悲惨处境,应该怎么拯救?洛夫卡拉夫特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国家是不会为这些人做太多事的,除了济贫院与开拓地以外,不会再挥霍任何一点金钱,上层宁可将这些金钱损失在斗富炫耀之中。
难道他们的生命对于上层来说,不是极其极其微小,渺小到不值一提之物吗?可是当上层这样看待他们的同胞时,难道天上诸神不会这么看待我们人类吗?
在极度苦闷之中,洛夫卡拉夫特度过了许多不眠之夜,最终他决定将自己的痛苦述之笔下,不是以诗歌,而是以的形式。
路埃尔俱乐部杂志编辑收到了洛夫卡拉夫特的最新作品,当他还以为仍旧是一篇浪漫主义,所以一边品茶一边翻开洛夫卡拉夫特最新大作时,就意味着他没法喝下还没喝完的褐茶了。
洛夫卡拉夫特寄来的名为《呼唤》,故事以一个冒险家得到了新的委托作为开端,他的雇主收购到一个来自蛮族的古老魔鬼物证,希望冒险家能去探究这个魔鬼物证究竟来自何处,于是探险家结束了自己在本土的休息,重新走入广阔神秘的荒野之中。
魔鬼也经常战死,如果又没有人接盘的话,那这些的魔鬼物证便会失效,成为收藏家手中最有价值的藏品之一,只是这个魔鬼物证的魔力似乎没有消散,导致收藏家被某种呼唤所干扰,又因为涉及魔鬼没法求助神灵,只能让冒险家去源头寻找解决方法。
冒险家就这么踏上旅程,然而随着他拿到“魔鬼物证”的那一刻起,他就步入收藏家的后途,不断受到某种神秘的呼唤所干扰,旅途中也出现了各种诡异之事,随着冒险家越接近呼唤指引的地点,周边的事物就越发诡异扭曲。
并且冒险家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几天之后,收藏家就诡异的死去了,在杀死全家之后,将自己钉死在门上。
对于编辑来说,他还从来没有看过这种类型的,毕竟这个世界还从未有恐怖登场过,因此编辑越看头上的汗滴就越多,好在场所里还有不少其他编辑,倒是让这个编辑没有吓得立刻丢下洛夫卡拉夫特的投稿。
不过虽然能姑且继续看下去,但是想到文中所描述那种诡异扭曲之事,种种难以言说的味道就在编辑的胃里翻腾,这杯花自己不少钱的茶水,也没有心思喝了。
当旅途快要到达终点的时候,冒险家已经知道,手中所持的“魔鬼物证”已经被恶魔所污染,沿途追击自己的可怕怪物并非普通的使魔,而是恶魔的仆从,而冒险家仍旧继续走了下去,或是终点有解脱之道,又或者是冒险家本身已被扭曲。
旅途的终点是一片被废弃的蛮族村落,村落的祭坛表明这个蛮族是少见的恶魔崇拜者,恶魔腐蚀了被吸引来的魔鬼,最终这个村落被恶魔扭曲而自相残杀毁灭了,但是却因为恶魔的力量,保持毁灭即将降临前的模样,直到冒险家的到来。
《呼唤》的最后,以恶魔即将从深渊降临作为告终,至于冒险家的结局,恶魔究竟如何,全都没有讲。
编辑大汗淋漓的将《呼唤》给放在桌上,艰难的喘着粗气,嘴里不由念叨道:“渎神,这是渎神啊。”
整篇《呼唤》全文,除了开头收藏家谈论说到不敢去请求神灵帮助以外,完全没有神的影子,甚至连魔鬼,也仅仅是因为魔鬼物证的因素,以及途中出去诡异扭曲之事和追击冒险家怪物时,冒险家认为这是魔鬼的力量,然而实际上看到文末就知道,这是恶魔的力量。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文中的世界完全没有神灵与魔鬼,有的只是恶魔,即便是到文末,恶魔也只是隐约露出了一道阴影便戛然而止,没有真正出现。
对于这篇的思想内容,编辑不是没有从其他中看到,大多都是浪漫主义的,即人类比起自然来说是微不足道,所以不应该破坏自然云云,再或者是虔诚的宗教文章,讲述人对神灵来说卑微无比,所以只需要仆仆在神灵膝下,就可以解脱一切烦恼。
但是像这篇文章一样,把卑微与宏达对比对象放在恶魔身上的,编辑还是第一次看到,编辑也能读懂洛夫卡拉夫特的意思:
比起恶魔来说,人类不过是极端渺小的存在,宛如居住在幽暗海洋中一个名为无知的小岛上,而这海洋浩淼无垠,蕴藏无穷秘密,人类不应该探寻太多,或者干脆就不要探寻,否则最终就会像这个探险家一样。
冒险家的结局没有在《呼唤》中明确说出,但是编辑可以猜得出来,前文中冒险家不过是看了有关恶魔的雕像,就几乎被雕像中埋藏的含义导致理智几乎丧失,一但亲自见到恶魔真身以后,怎么可能会有第二种结局?
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确实是一篇非常出色的文章,并且文章中蕴含“渺小的人类与伟大的自然”这一主题,也符合浪漫主义的信条,颓废与保守,尊重世界,不要走得太远。
最后编辑通过了《呼唤》,而不出所料的,《呼唤》新式的文风引起了巴蒂罗斯不小震动,尤其是宗教人士与自由主义者的口诛笔伐。
宗教人士不满意文中洛夫卡拉夫特对神灵的无视态度,认为洛夫卡拉夫特替恶魔声张,自由主义者则激烈批判洛夫卡拉夫特文中透露的绝望感与颓废感,认为这个世界是进步的,会越来越好,探索越多越会遭到厄运什么的,皆是无稽之谈。
不过不怕有人骂,就怕没人理,两下这一骂战,洛夫卡拉夫特的名声就上来了,也更多人请他赴宴,收人也增加了。
《呼唤》之后,洛夫卡拉夫特再接再厉,写出《堕落的星辰》《翻越围墙的梦》《记忆》《黑老人》《树下的猫》《笼罩在雾中的都市》《异乡人》《月光下的画》《暗夜呢喃》《疯狂山脉》《魔女之梦》《影子》等。
再然后,洛夫卡拉夫特就从睡梦中惊醒,此时太阳还未升起,街上只有早期的工人淅淅沥沥在穿梭,而洛夫卡拉夫特的脑袋疼的像爆炸一样,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之前遗忘了什么。
《巴蒂罗斯的纺织工人》被盗走以后并不是什么大事都没有发生,恰恰相反,天启骑士伴随着深渊巨门降临南疆,每个骑士都至少杀死了一位一国之主,比如悉伯合众总统就被死亡骑士给杀死了。
一国之主在冲突中非正常死亡,在洛夫卡拉夫特这一代人看来是中世纪才会有的事情,而现在居然出现在现实中,仿佛让人在做梦一般,这就是洛夫卡拉夫特感觉自己睡了很长的原因吗?
恐怕不是啊!洛夫卡拉夫特轻轻叩击自己的太阳穴,他感觉自己脑袋被强行塞入了一年多的记忆,似乎是来自一个没有发生天启骑士灾难世界的记忆,以及随着这些记忆所带来的……。
洛夫卡拉夫特发现自己的记忆如此清洗,《呼唤》《翻越围墙的梦》《记忆》《黑老人》这些,洛夫卡拉夫特发誓自己能一字不漏的全部默写出来。
当回想起自己在那个世界写了什么的时候,洛夫卡拉夫特身体不由一阵战栗,哆哆嗦嗦的想要点火开灯,好向高山之神祈祷,这时候洛夫卡拉夫特才蓦然发现,自己的床边居然站着一个人。
他的相貌不可能让洛夫卡拉夫特忘记,因为这是洛夫卡拉夫特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也很有可能是唯一一个神使,伦道夫·哈勒。
可是神使站在自己的床边干什么?还有那些奇怪的梦……这时候,洛夫卡拉夫特本能的想到事情与神使有关。
并且洛夫卡拉夫特感觉此时的伦道夫,已经与上次见到的不一样了,上次伦道夫的眼角带着挥之不去的忧愁,而现在他脸上却保持礼貌的微笑,没有任何疲惫的表现,可是洛夫卡拉夫特本能的感觉他不太对劲。
虽然没有穿好衣服,但是洛夫卡拉夫特还是迅速从床上跳起来,作为安慰效果的与伦道夫保持一段距离,行礼之后问道:“请问神使大人降临我处,是有什么要交代的使命吗?”
“那天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你是个有趣的人,拜托祂施展魔法以后发现,我的猜测果然没错,那些记忆就算我给你的报酬了。”
洛夫卡拉夫特其实想问伦道夫口中的“祂”是谁,但是没来由的想起记忆中的,所以谨慎的避开这一点:“那神使大人降临这里,除了这点外还有什么呢?”
“没有了,没有了,”当伦道夫叹气的时候,洛夫卡拉夫特感觉他恢复了前几日的模样,疲惫中带着忧虑,变得更像“人”一点,但是这种变化很快就消逝,伦道夫恢复了那种诡异的礼貌微笑。
“我已经看完了我的家乡,看完了我感兴趣的有趣之人,所以我可以离去了,去银白之门中,追寻无尽的知识。”
洛夫卡拉夫特还是保持着行礼的姿态,打定主意不向伦道夫问任何问题,片刻之后一阵风吹过,伦道夫不见了,洛夫卡拉夫特抬起头来,只见太阳刚刚升起,阳光照进只有自己一人的卧室。
。
第七百三十九章:天启战争(十五)《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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