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明东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皆操不死之药以拒之。”——《山海经》
何为赤穴,其实就是丹砂矿穴,丹砂自古以来都是相当神奇的东西,也被称作朱砂,辰砂,在古人眼里其不仅仅只是上色绘画的颜料,更重要是的是作为神奇的药物。
丹砂的药物作用多种多样,内服能镇静催眠,解读防腐,外用可以杀灭细菌与寄生虫,古人也很早就发现了丹砂的功效,《神农本草经》中将丹砂列为上品之药,医疗范围很广,其上写着“镇静养神,益气明目,通血脉,上烦荡,杀魅邪恶,除中恶,腹病,毒气”。
从现代人的观念来看,丹砂无非就是硫化汞,所谓的镇静催眠的作用,其实是水银进入体内直接损害了中枢神经系统,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古人眼里,丹砂是相当神奇而重要的东西。其应用之广泛可以说遍及古代的各个阶层,贫民阶级视为医疗奇药,许多乡野土方都有用到丹砂,而对贵族阶级来说就更重要了,他们要炼制长生不死之药。
而这长生不死之药,古往今来,都绕不过丹砂。
葛洪曾在《抱朴子·仙药》中说:“仙药之上者丹砂,次则黄金,次则白银。”葛洪何须人也?中国东晋时期有名的医生,著有《肘后经》,为三国著名方士葛玄之侄孙,被人尊称为小仙翁,晚年隐居罗浮,炼长生不死之丹。
曾经笛子安看着史书中,数之不尽的王侯将相,名士大师死在这所谓长生不死丹手里,那时只是当看笑话一样,嘲笑一下古人的无知愚昧,但是当笛子安真的通过水银为血的仪式完成晋升之后,再看这些例子就不觉得可笑了。
倘若长生不死药真的只是一个笑话,古往今来那么多人就真的会那么愚蠢,心甘情愿的付诸于毕生心力去追寻,天朝文化博大精深,上下五千年,炼丹修行之人多如天上繁星,其中并不乏那些横压一个时代的能人智者。
将心比心,设身处地地想一想,那些一整个时代都奉为智者鬼才的存在,真的那么容易被蒙蔽,耗费心力在一个弥天大谎之上?曾经笛子安没有深入想过这一点,但是在亲身经历了水银晋升之后,笛子安认为长生不死之药怕是真的确有其物,而且原材料多半还真是丹砂。
原因很简单,水银既然能作为一种晋升途径的原材料,那么其灵异之处自然也足以支撑其作为另一种晋升途径的晋升材料,而水银,是出自丹砂之中的。
只不过肯定不是简单的把水银提炼出来炼成水银丹那样吞下去,就跟金属导师的晋升需要炼金矩阵一样,如果笛子安没有刻录炼金矩阵,纯粹往心脉血管里注入水银,那就不叫晋升了,而是中世纪极为残忍的刑罚,注银之刑……除了丹砂炼制的丹药之外,肯定还需要其他什么东西,或者要在丹药的成分上下功夫。
一路之上,笛子安想了很多,以致于连到了目的地都没有察觉,若不是温竹君拉住了他,指不定会那样径直走下去,笛子安看看四周,已经到了这一支巴人的部落聚居地了。
建筑风格相当简陋粗俗,就是木头为支架,草席为遮蔽的屋子,篝火堆在屋外燃烧着,可以看到许多巴人的女子在火堆旁打磨着什么,此时看到大部队归来,立时就有不少巴人妇女迎了过来,她们提着一个大大的木桶,只是走近笛子安与温竹君就闻到了相当明显的苦味,如同海鲜市场鱼胆被扎破了那种气味一般刺鼻。
“草药吗?”笛子安看着那里面粘稠的绿色的液体,巴人妇女小心的涂抹在归来的壮士身上的伤口处,虽说是得胜而归,但其实基本上每个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带着刀伤,在这种年代被铁具割伤如果不以为意,没有有效的处理,真的感染破伤风那就是一个死。
不要看他们魁梧强壮,身体素质一流,但其实古人对于很多疾病的抵抗能力都相当低下,
得了也就死了。
笛子安与温竹君两个外人颇为引人注目,来往的巴人时不时都会看过来几眼,但很快的,就有年轻的巴人女子过来接待,
“两位随我来,巫首有请”。
果然有巫吗?笛子安微微警觉了一点,只是不知道是哪一脉的……温竹君显然不知道如何回答,看向笛子安,在这种相当于野蛮人的聚居地里,她只能死死抱住笛子安并不算很粗的大腿,否则就她一个弱女子,很容易发生一些限制级的事情。
“请带路。”笛子安对于温竹君的听话很满意,虽然没什么用,但是至少不会给自己添乱,就是不知道那位巫首好不好说话,笛子安眼底闪出一抹忌惮,巴山古巫,哪怕是在后世也很有名的。
一般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青史留名,那就都可以确定有某种了不起的地方,巴人自古都是图腾崇拜,传说他们的祖先从自然的景象中看到了世界的伟力,诸如日升月落,沧海桑田。他们从这些现象或者说灾害之中看到了原始的力量,建立起原始的图腾,而后繁衍生息,慢慢的图腾的种类扩张开来,这一脉原始的传承也在大地上蔓延。
从暴风,山火,地震,洪水这样的灾害之后明悟原始的伟力至高至上,并作为自己的图腾崇拜,巴人的巫就是传承自这样古老的崇拜,巴山古巫在众多记载之中无不具备真实的灵异之处,虽然未必强大,但往往玄妙非常。
因为崇拜原始的伟力,而后自己也获得了力量,这不就又是另一种相信的力量吗?笛子安心中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是一闪而逝,正待深入思索,就听到前方带路的巴人女子恭敬的声音,
“两位客人,已经到了。”她恭敬的弯腰,侧开身子,在笛子安与温竹君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帐篷,比一路走来所能看到的住所都要巨大精致,笛子安推开草帘,一股浓郁的草药的苦涩味扑面而来,入眼是一口巨大的瓦锅,一位老人在瓦锅前用力的搅动着手里的木棍,每一次搅动,那股苦涩的药草味道就更为浓郁厚重。
笛子安皱了皱眉头,稍稍用手捂鼻以示不适,那位老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笛子安与温竹君,满是皱纹的脸上微微抽动,虽然很艰难,但是笛子安勉强判断出是在笑,虽然比哭还难看,而且一咧开嘴,可以清楚的看到满口牙齿已经掉光,干枯的双唇开裂一样。怎么看都符合温竹君印象里的老巫婆的形象。
“贵客远道而来,恕老身未能远迎。”声音沙哑而刺耳,如果干枯的木头摩擦发出的声音,更恐怖的是,说完这句话,老太婆竟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完全拧在一起,温竹君有点害怕的侧过脸,
“真是天人之姿。”老太婆却似乎感觉不到温竹君的厌恶畏惧,盯着笛子安与温竹君猛看,面对这张老脸,笛子安也有点心悸,委实太吓人了。“您就是巫首大人?”
“桀桀,老身不才,是共工这一脉的巫首。”老太婆说着,笛子安目光闪烁,
“是巫蓝大人?”
“桀桀,这名字老身倒是许久没有听见别人说起了,”老太婆脸上的皱纹拧得更成紧了些,这也意味着笑得更灿烂了……笛子安表示这种程度的知识还是有的,共工巫首巫蓝,祝融巫首巫阳,这么有名的传承几乎人尽皆知。
“那不知道巫蓝大人请我们来做什么?”笛子安心中警惕,一脉巫的巫首,这种等级的存在有什么本领很难想象,但一般都要以顶级灵异行走的标准来看待她。
“桀桀,两位天人,老身有个不情之请。”
笛子安闻言,眯起了眼,“既然是不情之请,那不如就免谈如何。”温竹君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这么强硬真的合适吗?
“这事关乎部落存续,原谅老身有些急切,”老巫婆声音变得低沉,显得更为可怖,“两位也大概知道一些吧,”笛子安皱了皱眉头,知道什么?然后就听到老巫婆言语幽幽的说,
“秦人的骑兵已经临近此地,此前部落孩儿已经遇到过先锋的探子。”
正文 第六十章 巫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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